百里傾雲暫時還顧不上理會百里曦照的意思,如今的她只想明白宇文瀟的意思。宇文瀟對她的冷淡一日甚過一日,問他究竟爲何如此,他又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簡直要將人活活悶死。再不把事情問清楚,百里傾雲知道若有一天自己突然掛了,那就一定是悶死的。
砰砰砰。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突然傳來,將兩人嚇了一跳。以爲出了什麼大事,月無淚慌忙上前開門:“柳兒?怎麼了這是?”
“快……快告訴王妃,皇上來了!”柳兒跑得氣喘吁吁,話都說不完整了,“就在颯然居,要王妃立刻過去見駕!”
父皇?
百里傾雲也是吃驚不小,忙站了起來。百里曦照居然會駕臨安逸王府?這簡直是百年不遇的大事!到底什麼事如此重要,值得他御駕親臨?
當下百里傾雲不敢怠慢,立刻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便趕到了颯然居,一眼看到百里曦照端坐於椅上,她忙屈膝拂了一拂:“兒臣見過父皇!”
“免禮平身。”百里曦照果然不曾看出破綻,何況他此來另有重要事情,便揮手命一旁的侍女全部退下,這才含笑招呼道:“瀟兒,傾雲,你們先坐下,朕有一件關係金鼎國命運的大事同你們商量。”
關係金鼎國命運的大事?好大的一頂帽子。夫妻兩人忍不住對視了一眼,謝恩落座,宇文瀟纔開口問道:“父皇,您剛纔說……什麼大事?”
百里曦照心中暗暗計較,面上卻做出一番凝重的樣子說道:“瀟兒,傾雲,烏蘭太子端木搖曳此來,一爲結盟,二爲聯姻,此事你們早已知曉。”
這是何意?夫妻二人各自不解,又對視了一眼,點頭說道:“是,兒臣知道。”
“這兩件事說到底其實就是一件事,只有聯姻成功,結盟纔有保障。”百里曦照不動聲色,繼續旁敲側擊,“換句話說,倘若聯姻不成,則即使結盟能夠成功,也不過是一句口頭承諾,隨時都可推翻。”
這樣?似乎有些偏激了吧?塞外諸國常有結盟之事出現,未見得一定要通過聯姻纔可以啊?宇文瀟心中疑惑,卻不好與帝王爭辯,只得再度點頭:“是,兒臣明白。”
你要真的明白就好了。百里曦照心中嘀咕,接着說道:“也就是說,聯姻一事無論如何必須成功,絕不能被任何事、任何人所阻,否則結盟之事堪憂,金鼎國前景堪憂!這一點,你們可明白?”
這倒並非虛言。金鼎國若與烏蘭國結盟不成,別國必定趁虛而入,向烏蘭國發出求和信號,到時候金鼎國孤立無援,的確處境不妙。
身爲金鼎國真正的天子,宇文瀟自然比誰都希望結盟一事能夠促成,是以立刻點頭說道:“是,兒臣明白。結盟乃是關係金鼎國命運的大事,自然不容有絲毫閃失。”
百里曦照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點頭說道:“瀟兒,你能明白這一點那是最好了。你是朕的乘龍快婿,又是國家的棟樑之才,爲了促成兩國結盟,該犧牲的都必須忍痛犧牲,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話說至此,宇文瀟總算是聽出了一些門道:感情這事還與自己有關?或者說,端木搖曳看中的人與自己有關?會是誰?自己並沒有姐妹,最親近的也不過是初弄影……
見宇文瀟沉默不語,百里曦照微微皺眉,不滿地咳嗽了一聲:“瀟兒,你可明白朕的意思了?”
“兒臣……”宇文瀟皺眉,滿臉疑惑,“兒臣不是太明白,請父皇明示。”
NND,非要老子親口說出來?老子也很難爲情你知不知道?
百里曦照心中暗罵,卻也知道怪不得宇文瀟,只得強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好,既然你和朕都明白凡事都必須以國事爲重,必要的時候必須做出一定的犧牲,那朕就直說了。那烏蘭太子同意與金鼎國聯姻,但他想要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傾雲。”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百里曦照這話說出口之後,無論是百里傾雲還是宇文瀟都感到大腦有一剎那間的空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許久之後,宇文瀟才明白過來自己聽到了些什麼,那根本就是一個晴天霹靂!
說什麼?要傾雲?要我老婆?端木搖曳,你TMD夠膽!居然跟我搶老婆?
宇文瀟登時抓狂,眼睛一瞪,氣得手舞足蹈,乾脆地拒絕:“不可能!傾雲已是兒臣的王妃,如何能與烏蘭國聯姻?父皇,這簡直是荒謬!無稽之談!欺人太甚!”
“瀟兒,你先莫激動。”早就知道宇文瀟必定是這樣的反應,百里曦照氣定神閒,一揮手阻止了他,“朕也知道這個消息對你而言有些突然,你一時之間接受不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兒臣不是一時之間接受不了,而是永遠不可能接受!”宇文瀟兀自氣得滿臉通紅,咬牙切齒,彷彿受了天大的侮辱一般,“父皇,此事萬萬不可答應!奪妻之恨不共戴天,何況傾雲是兒臣最心愛之人,如何能拱手送與他人?此事萬萬不可……”
“瀟兒!”百里曦照臉色一沉,目中冷光閃動,“方纔那些話你都忘了?此乃關係金鼎國未來命運的大事,該做的犧牲必須要做,不可自私地只爲自己考慮……”
“兒臣不是自私!是不能容忍這種羞辱!”宇文瀟據理力爭,毫不退讓,“兒臣身爲堂堂男子,居然連自己的妻子都保不住,任由旁人想要就要,想奪就奪,那兒臣還有什麼面目活在世上?這根本就是奇恥大辱,會被天下人恥笑……”
“這與恥辱與否無關,而是爲了國家犧牲小家!”畢竟是自己理虧在先,百里曦照儘管心中焦躁,卻也不大好意思對宇文瀟動粗,只得耐着性子勸解,“此事就算傳了出去,天下人也會說你爲了金鼎國甘願犧牲自己,欽佩都來不及,怎會恥笑?”
“可是父皇……”
“瀟兒你冷靜一下……”
那邊爺倆吵得面紅耳赤,各不相讓,卻沒有一個人認爲應該過來徵求一下自己的意見。好歹人家端木搖曳看中的是自己好不好?又不是那兩個大老爺們兒,他們只管吵什麼?
百里
傾雲好不容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卻忍不住狂吐槽。好你個烏蘭太子,逼得我不得不當堂獻舞不說,如今居然還變本加厲,要父皇將我許配給你?你這都辦的些什麼事兒啊?我已經嫁人了你知不知道?怎麼可能再與你聯姻?
不過話又說來,這位父皇也真TMD夠混賬的!由着人家提出如此荒謬的條件也就算了,居然不知道一口回絕,反而巴巴地跑來勸自己的女婿把她這個女兒讓出去?這什麼狗屎父皇?
“瀟兒,朕也知道你捨不得傾雲,但這是關係金鼎國未來的大事,捨不得也要舍!何況你以爲朕就捨得嗎?”百里曦照還在苦口婆心地相勸。
宇文瀟偏偏不買賬,冷笑一聲反駁:“捨不得便不要舍,哪有搶奪旁人妻子的道理?那烏蘭太子簡直不可理喻!父皇您居然還答應他的要求,您是不是老糊塗了?”
“瀟兒!你給朕跪下!”
百里傾雲正在挨個兒地罵這幫不知好歹的男人,突然聽到砰的一聲巨響,百里曦照已經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順便發出了一聲雷霆怒吼!
等等,剛纔宇文瀟說什麼了?居然把天子給氣成這樣?
被百里曦照一聲怒吼震得回過神來,百里傾雲才發現宇文瀟已經滿臉不甘地跪了下去,憋着氣請罪:“兒臣該死!請父皇責罰!”
“父皇息怒!”雖然還不明白宇文瀟究竟說了什麼,百里傾雲還是跟着跪了下去,爲他求情,“此事非常人所能忍,王爺一時氣憤之下口不擇言,也怪不得他,還望父皇恕罪!”
“再怎麼氣憤,也不該罵朕是老糊塗,簡直膽大包天!”百里曦照餘怒未消,恨恨地說着,“何況就算此事是常人不能忍,瀟兒你是常人嗎?你是朕的女婿,難道不該爲朕分憂解難,一切以朕的江山爲重?”
啊?居然罵百里曦照老糊塗?王爺,你夠膽,怪不得把父皇氣成這樣。
百里傾雲哭笑不得,接着搖頭說道:“可是父皇,古來烈女不嫁二夫,兒臣已是王爺的妃子,如何能改嫁他人?這豈不讓天下人恥笑?”
百里曦照搖頭,神情堅定,竟是不打算改變主意:“傾雲,這一點你無須擔心。塞外之地民風開化,並不計較中原那些禮教規矩。何況在金鼎國皇室之中,也不乏女子改嫁的先例,沒有人會恥笑你的。”
“可兒臣已是王爺的人,”百里傾雲看了看宇文瀟,目光卻有些複雜,“而且……而且兒臣只喜歡……王爺一人,不願嫁給那烏蘭太子。”
畢竟也有些不忍心強行拆散這對佳偶,百里曦照頓了頓,接着起身說道:“傾雲,你是朕的女兒,比瀟兒更有義務爲朕的江山犧牲一切!朕也知道這件事讓你們十分爲難,因此朕會給你們時間考慮,不過……不要考慮太久,否則朕怕烏蘭太子失去了耐心,從而連累兩國結盟大事!到那時,你二人就都成了金鼎國的罪人,那你們即使能夠在一起,又如何能夠安心?朕言盡於此,你們好好想想吧!來人,回宮!”
“皇上起駕。”
“恭送父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