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傾雲剛剛得出結論,端木清俊便整理好龍袍,略略有些尷尬地開了口:“公主……覺得如何,朕這身子……”
既然端木清俊並沒有器質性的病變,那麼當務之急就是先樹立他的信心,讓他從心理上相信自己根本沒有任何毛病,然後再想辦法化解他的焦慮和緊張,讓心情慢慢放鬆下來,一定會大有起色的。
“國君請放心,您的龍體根本沒有任何實質性的疾病。”百里傾雲微微一笑,信心十足地說着,“因此傾雲可以毫不客氣地說一句:傾雲一定可以將國君這點小問題徹底解決,請國君放心!”
“當真?”端木清俊聞言不由驚喜萬分,險些從榻上跳了起來,“公主是說,一定可以治好朕的病?”
“是。”百里傾雲又點頭,依然回答得沒有半分猶豫,“國君只管照傾雲的話做,傾雲保證讓國君變得與從前一模一樣!”
這一次,端木清俊終於確定自己並沒有聽錯,因而越發喜得眉開眼笑,坐立不安:“這個……這個……公主既說朕什麼疾病都沒有,那那些太醫爲何總是沒有任何辦法讓朕恢復到以前的樣子呢?難道他們個個玩忽職守……”
“不,那倒不是。”百里傾雲搖了搖頭,簡單地解釋了幾句,“其實國君如今這樣子,乃是精神上的焦慮和緊張造成的,再加上國君日理萬機,壓力甚大,這才影響了身體的正常運轉。太醫們在爲國君診脈之時,更多的是考慮國君身體的因素,而忽略了精神和心理因素對身體的影響。換句話說,太醫們爲國君診治之時自是盡心盡力,只不過他們並沒有找到病根而已。”
所謂隔行如隔山,百里傾雲的話端木清俊倒有一多半並未聽懂,不過他最關心的自然也不是這些,因而緊跟着不放心地追問了一句:“公主,你真的可以將朕徹底治好嗎?”
這麼不相信我?那又何必找我呢?百里傾雲有些無奈,乾脆說了句狠的:“國君放心,傾雲說醫得了就是醫得了,否則甘願接受任何懲罰。何況……請容傾雲說句冒犯國君的話:傾雲連小王爺那將死之人都救得活,又怎會治不了國君這點小小的不適?”
的確,若是放在以前,端木清俊還真不敢相信百里傾雲的話。然而只要一想到她居然能夠將一隻腳踏進棺材的端木浩安治好了,便立即信心滿滿,點頭說道:“好,那就多謝公主了!只要公主真的能替朕解除煩惱,朕必定重重有賞!”
賞就算了,我比較希望你能讓你兒子改變主意,放我回烏蘭國。
百里傾雲搖頭不語,立即動手爲端木浩安開了幾副以抗焦慮、除憂鬱、化緊張爲主的藥方。畢竟他的器官並沒有任何問題,根本不需要對此下藥,更重要的還是以調整精神和心理狀態爲主。
服藥的同時,百里傾雲又常常趁着診脈之時引導端木清俊學會傾訴,把心中那些煩惱和壓力通過傾訴發泄出來。不過她畢竟是個外人,有很多事都不方便亂打聽,因此她同時也發動端木搖
曳和皇后蘇水凝,教給他們同樣的方法,讓他們抓緊一切時機,用最自然的方式讓端木清俊學會傾訴,不要總是把所有的煩惱都裝在心裡。
談話治療進行的過程中,百里傾雲又根據端木清俊的精神和情緒狀態,以及端木搖曳和蘇水凝反饋回來的消息,不斷調整藥方,逐步化解焦慮的同時,又加入了調養身體、固本培元的藥物,繼續加以調理。
百里傾雲這些法子,幾乎沒有一點是直接針對端木清俊去的,但是每一項卻又都是爲它服務的,只不過是從宏觀上進行調控,而不僅僅侷限於此。
總之如此這般數管齊下,呼呼十幾天之後,端木清俊便驚喜地發現自己的身體果然大有起色,已經幾乎與從前一模一樣了!再展雄風之後的帝王自然大喜過望,一掃先前的煩悶焦躁,天天春風滿面,籠罩在烏蘭國皇宮頂上濃厚的烏雲,總算是慢慢散去了!
問題既已解決,解下來便是好好感謝感謝自己的恩人了。這日一早,與皇后溫存親熱了一整夜卻絲毫不見疲累的端木清俊出了祥和宮,立即吩咐端木搖曳去請百里傾雲入御書房見駕。
此時的百里傾雲剛剛進入夢鄉。昨夜不知爲何輾轉反側了大半夜,就是難以入睡,因此今早起牀吃過早飯之後,還是覺得有些頭重腳輕,便乾脆在軟榻上睡個回籠覺再說。橫豎在此時此地閒來無事,能睡一會兒便睡一會兒吧。
漸漸的,百里傾雲沉入了夢鄉。可不知是不是她的幻覺,她突然覺得自己似乎聞到了一股再熟悉不過的清新之氣,那種清新之氣的來源不是別人,正是已經分別多日、卻一直在她心上徘徊的宇文瀟!
宇文瀟?難道是王爺追來了嗎?怎麼可能?我一定是在做夢!烏蘭國與金鼎國之間相隔千山萬水,宇文瀟身上的清新之氣就算再濃烈,又怎麼可能傳至此處?是的,我一定是在做夢……
百里傾雲幽幽地嘆了口氣,突然發現自己似乎來到了一個萬分熟悉的地方,咦?這不是安逸王府之中的花園嗎?那個站在花叢中對自己微笑的俊美男子,不是日思夜想的宇文瀟是誰?
“王爺?”百里傾雲大喜過望,驚喜萬分地叫了起來,“你來找我了,是嗎?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你知道以前是你錯怪了我,所以來找我了,是不是?”
“是,”花叢中的宇文瀟面含微笑,滿目柔情,“傾雲,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對,我不該懷疑你,所以我來了,我來帶你回去,從此之後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你說好不好?”
“好!當然好!”百里傾雲喜悅萬分,向着宇文瀟奔了過去,“王爺,我好想你,自從來到烏蘭國,我沒有一天不在想你,好想早日回到你身旁……”
花叢中的宇文瀟還是微微地笑着,可是面容卻突然開始變得模糊:“我也想你,我也希望你早日回到我身邊。可是我又等不及,所以我已經去找你了,你看到我了嗎?”
看到宇文瀟的身影漸漸變淡,百
裡傾雲恐懼萬分,忍不住拔腳追了過去:“不!王爺!你不要走!不要走!等我!等我……”
“好,我等你……”宇文瀟的身影更加模糊,漸漸只剩下一團輕煙,“傾雲,我在等你,你快來找我……”
“不要!王爺不要走!王爺!”
伴隨着淒厲的喊叫,百里傾雲猛地伸出了手,徒然地想要把宇文瀟拉住。突然間,她只覺得手中一暖,似乎真的抓住了什麼。大喜之下,她猛然翻身坐起,脫口大叫:“王爺!”
眼前的一切陡然變得清晰起來,卻又哪裡是什麼安逸王府中的御花園了?瞧眼前這還算陌生的陳設,分明就是在露凝齋而已。可是……自己方纔明明抓住宇文瀟了啊,手心裡還暖暖的,軟軟的……
顧不得擦拭滿頭的冷汗,百里傾雲詫異地轉頭一看,才發現坐在自己身旁的人居然是端木搖曳!而自己手中緊緊握着的,正是他的手!百里傾雲能夠想象到自己的手有多麼冰涼,因爲端木搖曳的手暖如驕陽,似乎連她的整個身體都暖熱了。
“原來是太子殿下。”百里傾雲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很是赧然,“殿下恕罪,妾身失態了……”
看來最讓你魂牽夢縈的人,依然是宇文大哥。傾雲,你什麼時候才能將他慢慢淡忘,試着接受我的一片深情?
端木搖曳滿臉關切,將所有的失落全部隱藏在了眼底深處,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是搖曳沒能照顧好公主,讓公主在這裡找不到溫暖和家的感覺,公主纔會如此這般思念舊人。公主,方纔可是做惡夢了?不要緊嗎?”
回想着夢中見到的一切,尤其是那股宛如真的在鼻端出現過的清新之氣,百里傾雲心中更加苦澀,搖頭說道:“妾身無妨,太子殿下不必擔心。對了,太子殿下來找妾身何事?”
見她這麼快便轉移了話題,端木搖曳自然知道她並不願與自己提及宇文瀟,也就不再強求,故意展顏一笑說道:“父皇請五公主入御書房一敘,因此搖曳前來相請。”
皇上召見?那是不能怠慢。百里傾雲立即起身梳洗換裝,隨後在端木搖曳的陪伴下進了御書房,剛要跪拜見禮,端木清俊便樂呵呵地阻止了她:“公主不必多禮了!你治好了朕的病,朕該好好謝謝你纔是!”
“傾雲不敢。”百里傾雲還是微微屈了屈膝,施了一禮,“這都是傾雲應該做的,不敢居功。”
“話不能這麼說。”端木清俊看起來神清氣爽,心情極好,簡直比剛剛過完洞房花燭之夜的新郎官還要喜氣洋洋,“公主替朕解決了一個天大的麻煩,實在是大功一件,朕一定要重重獎賞於你!公主有什麼要求,但說無妨,朕有求必應!”
又是有求必應?你們倆可真是兩父子,說出來的話簡直一模一樣。
百里傾雲暗中苦笑,搖頭說道:“傾雲已經說過,烏蘭國與金鼎國既是同盟之好,傾雲做這一切便都是分內之事,不敢要什麼賞賜,多謝國君美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