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虞妃派人傳下話來,說許久不見百里傾雲和宇文瀟之面,甚是想念,邀其入宮共話家常。接到傳話,二人便立即收拾更衣,乘坐馬車入宮。
“兒臣參見母妃!”
來到藏玉宮,二人跪拜見禮。見到這對金童玉女,虞妃很是開心,眉開眼笑地擺手示意:“快快免禮!傾雲,瀟兒,過來陪母妃說說話。”
“是。”
二人答應一聲上前落座,侍女早已端了冰鎮梅子湯上來,在這炎炎夏日喝上幾口,格外清涼舒爽。
看着面前這個和善的女人,百里傾雲心中的滋味頓時變得有些複雜。雖然爲了復國大業,自己從一出生便被親生父母丟在了宮中,然則正是因爲這個女人,自己才如常人一般享受到了母親的呵護。可她畢竟是百里曦照的妃子,將來宇文瀟若是奪回了天下,她將如何自處?
雖然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宇文瀟必定會善待虞妃,然而虞妃身爲叛臣之妻,就算宇文瀟允許,她八成也不會願意留在宮中承受所有人異樣的眼光吧?
虞妃自是不知百里傾雲在擔心些什麼,盯着百里傾雲的臉左右瞧了半天,她展顏一笑說道:“傾雲,母妃這次見你,感覺你比過去又水潤了不少,看來瀟兒越來越疼你了,是不是?”
百里傾雲俏臉一紅,卻大大方方地點頭說道:“是的,母妃,王爺很疼兒臣,您完全可以放心。”
“那就好,母妃早就瞧出瀟兒是個好孩子,一定會好好對你的。”虞妃滿意地點了點頭,顯然對宇文瀟很是滿意。不過說着說着,她的目光便不自覺地往下溜了溜,在百里傾雲小腹處逡巡了幾圈,“不過……傾雲,你跟瀟兒成親的時間也不短了,就算自你從烏蘭國回來之後開始算起,也有幾個月了吧?你……怎麼也該有好消息了吧?”
同樣的話虞妃之前也曾經問過百里傾雲,不過那個時候這小夫妻倆還處在彼此誤會的時候,這樣的話聽起來只會令人覺得諷刺。然而時至今日,所有的誤會都已經成爲過去,二人也成了真正的夫妻,再聽到這樣的話便只剩下甜蜜和幸福了。
輕輕搖了搖頭,百里傾雲微笑着說道:“還沒有呢!母妃您也知道,這種事也是要看緣分的,待我們跟孩子的緣分到了,自然就有了。而且您放心,只要一有好消息,兒臣會立刻告訴您的!”
“好,好!”虞妃連連點頭,“母妃等着你們的好消息啦!”
這一家三口正在愉快地閒談着,只聽門口傳來一聲通報:“皇上駕到!”
皇上?宮中衆人聞言,忙不迭地起身前往迎接,呼啦啦跪了一地:“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里曦照一步邁了進來,臉上的神情不知怎的有些陰鬱,更有一絲掩飾不住的煩躁。不過看到宇文瀟和百里傾雲,他的語氣倒還算和善:“瀟兒和傾雲也在?起來吧!”
“謝皇上!”衆人謝恩起身,虞妃便上前幾
步說道:“是臣妾一段時日不見傾雲和瀟兒,想念得緊,因此才讓他們進宮陪臣妾說說話兒。皇上,您快坐,臣妾早已命人備了些冰鎮梅子湯,清熱祛暑,您可要用一些?”
百里曦照一撩袍服落座,有些疲憊地籲出了一口氣:“也好。”
虞妃點頭答應,接着轉身命人去準備不提。只是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百里傾雲的臉色就在這一刻微微地變了!只不過她十分善於控制自己的情緒,是以那變化極其細微,就算是站在她身側的宇文瀟,一時之間都未能覺察出來,更別說旁人了!
百里曦照剛剛進門的時候,百里傾雲只顧着跪拜見禮,尚未注意到其他。然而就在剛纔,百里曦照自她的面前走過,並且一撩袍服之時,她突然聞到百里曦照帶起的風聲之中傳來一股再熟悉不過的氣息,而那股氣息,正是來源於極樂丸解藥中的最後一種成分:鴉片!
不錯,正是鴉片!只不過百里曦照身上的鴉片氣息十分微弱,若不是百里傾雲對鴉片十分熟悉,根本很難注意到。換句話說,百里曦照短時間內一定剛剛接觸過鴉片,至少應該在藏有鴉片的地方停留過,因此身上才沾染了鴉片的氣息!
很好,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既然百里曦照的身上如今還帶有鴉片的氣息,那至少可以說明他收藏鴉片或者種植罌粟的秘密基地應該離此不遠,否則他若是曾經趕了很長時間的路,那麼這股氣味早就應該完全消散了,怎麼會依然留在他的身上?
推理出了這一點,百里傾雲如釋重負,不自覺地微笑起來。這一次,宇文瀟總算是注意到了,不由悄悄用胳膊肘搗了她一下,然後偏過頭悄聲問道:“傾雲,你笑些什麼?”
百里傾雲回過神,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回去再告訴你。”
百里曦照和虞妃見這夫妻倆站在一邊悄悄地咬耳朵,自然認爲那不過是夫妻間親熱的小動作,也就不以爲意。不過百里曦照剛剛坐了片刻,便有內侍來報,說兵部尚書有要事稟報,他只得起身離開了。
等百里曦照出了藏玉宮,兩人才重新落座。百里傾雲略略沉吟了片刻,故意不動聲色地說道:“母妃,兒臣瞧父皇方纔的臉色不對,似乎很不開心的樣子,是不是有人惹他生氣了?還是最近有什麼煩心事?再不然便是龍體有恙?若是的話,兒臣倒是可以給父皇瞧瞧,莫忘記兒臣的醫術還算不錯。”
“皇上龍體倒是安康得很,只是……”虞妃嘆了口氣,眉宇之間浮現出一抹淡淡的憂鬱,並且揮手斥退了衆人,才壓低了聲音開口說道:“只是傾雲你忘了嗎?再過幾日,便到了先皇十幾年前遇刺身亡的日子了……”
遇刺身亡的日子?那不就是先皇的忌日?百里傾雲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轉頭看了看宇文瀟。然而後者臉上的神情卻十分平靜,絕沒有一絲一毫不該有的表情出現。只是若仔細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一會兒,依然可以看出隱藏
在他眼底深處的悲憤和仇恨。
百里傾雲心中暗暗地嘆了口氣,立刻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哦!是了!我險些忘記了!那……父皇便是在爲這件事不開心?”
“是啊!”虞妃又嘆了口氣,滿臉憂愁地說着,“你還未曾嫁給瀟兒的時候,也不止一次看到你父皇這個樣子了。每年那個日子前後的幾天,你父皇臉上絕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笑容,而且總是一有空便一個人去東郊的皇陵緬懷先皇,方纔他便是剛剛從皇陵回宮。這樣的情形要一直持續到那個日子過去好多天,你父皇纔會慢慢恢復正常……”
東郊皇陵。
虞妃前後說的那些話,百里傾雲自動忽略,獨獨抓住了這最重要的四個字。百里曦照剛剛從皇陵回宮,而他身上又殘餘着微弱的鴉片氣息,這簡直已經可以說明,他種植或者收藏鴉片的地方就在東郊皇陵!
怪不得之前宇文瀟和冷少情的尋找始終一無所獲,原來事情根本不像他們想象的那樣,百里曦照一定將罌粟種植地選在了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而是近在咫尺的東郊皇陵!
一條如此重要的線索居然不費吹灰之力就擺在了滿前,百里傾雲大爲興奮,簡直已經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悅,恨不得現在就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宇文瀟!不過爲免引人懷疑,她還是儘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安慰了虞妃幾句。
虞妃也不過是隨口一說,並未多想,看看時間已經接近中午,她便命人準備了飯菜,留宇文瀟和百里傾雲陪她吃了頓飯,這才吩咐他們回府歇息了。
宇文瀟揚起皮鞭,趕着馬車離開了皇宮,來到宮外無人之處,他才微微一笑說道:“傾雲,你發現了什麼?”
“咦?”百里傾雲有些驚奇,忍不住從馬車內探出頭來看着宇文瀟,“王爺你看出來了?”
宇文瀟失笑:“看不出來纔怪!你方纔坐立不安,心不在焉,眼珠子卻不停地提溜亂轉,一看便百爪撓心的樣子,肯定是因爲發現了什麼。”
百里傾雲狀甚無辜地撓了撓眉心,接着呵呵一笑說道:“沒什麼,我只是在想,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王爺,你和少情幾個月來費盡心力的尋找,居然還不及這個偶然的發現!”
宇文瀟神情一凝,瞬間便明白了百里傾雲的意思,不由霍然回頭:“你是說……你發現了關於罌粟的線索?”
“是。”百里傾雲鄭重地點頭,“就在藏玉宮,就在百里曦照的身上!”
“百里曦照?”宇文瀟慢慢地重複了一遍,跟着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傾雲,你是說你在百里曦照的身上聞到了罌粟的味道,是不是?”
百里傾雲又點頭:“確切地說,是自罌粟的果實中提取出來的鴉片的味道!方纔百里曦照從我面前走過的時候,我便聞到他身上有鴉片味道的細微殘餘,因此想到他一定在不久之前碰到過鴉片,或者在藏有鴉片的地方停留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