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曦照猜得不錯,聽說百里傾雲早已是宇文瀟的人,根本不是什麼處子,端木搖曳不過微微有些意外,除此之外並無太大的反應,並且一再強調他不在乎這些,只要傾雲願意下嫁於他,他之前所發的一切誓言全部出自真心,絕無一字欺瞞。
百里曦照聞言亦十分無奈,卻也知此事已經到了拖延不得的地步。想他身爲一國之君,居然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連烏蘭太子一個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若是傳回烏蘭國,烏蘭國君得知他居然是個如此優柔寡斷的皇帝,怎麼可能還願意與金鼎國結盟?
百里傾雲不願改嫁端木搖曳,百里曦照是知道的,而且也明白她的苦衷。她畢竟已經是宇文瀟的王妃,突然間要嫁給別的男子,心中難免覺得無法接受。因此這件事,還必須着落在宇文瀟的身上才能解決。
只要宇文瀟點頭同意,寫下一紙休書,那麼百里傾雲就算不願意也毫無辦法了。而宇文瀟畢竟是男子,心腸比百里傾雲來得要硬一些。只要自己將目前的局勢一一闡明,相信他會爲了金鼎國的江山而捨棄個人感情的。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不願意,他也畢竟是金鼎國的臣子,君命不可違。何況傾雲還是他的女兒,他想如何安排自己的女兒,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嗎?
盤算了半天,百里曦照決定不再拖延,一道聖旨將宇文瀟召入宮,直接御書房見駕。接到聖旨,宇文瀟立刻趕到,跪拜見禮:“兒臣參見父皇!”
“起來吧。”百里曦照端坐於椅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宇文瀟俊朗的臉,“瀟兒,朕叫你來所爲何事,想必你心中有數吧?”
自然有數,還不是爲了烏蘭太子想要傾雲一事?宇文瀟心中冷笑,面上卻恭恭敬敬:“兒臣不知,請父皇明示。”
跟老子裝糊塗?百里曦照的目光登時變得陰沉,卻沉住了氣點頭說道:“好,朕便明示給你聽。瀟兒,烏蘭太子想要帶傾雲回國一事,你考慮得如何了?自然,說給你時間考慮不過是託辭,朕之所以那樣說,不過是給你幾天時間接受這個事實而已,因爲這件事已經不可改變。如今幾天過去,想必你已經接受得差不多了吧?”
接受得差不多?怎麼可能?端木搖曳要奪我愛妻,你要我如何接受?莫說是幾天時間,你就算給我幾輩子的時間,我也絕無可能接受!
雖然……傾雲對我之心已變,她誤會我移情別戀而與少情……我卻偏偏解釋不得,你還在這裡添亂?百里曦照,你殺我父母、奪我江山在先,如今又搶我愛妻在後,我與你之仇不共戴天!
如果不是找不到極樂丸的解藥,你以爲我會甘心受你這些羞辱?
宇文瀟身形微顫,卻不得不強行壓制心中的仇恨,只讓百里曦照以爲他是無法忍受愛妻被奪的羞辱,咬牙說道:“父皇,此事兒臣萬萬不能接受!這關乎一個男人的尊嚴和……”
“但此事更關乎金鼎國的大好江山!”早已聽膩了這番言辭,百里曦照不容他說完便打斷了他,“瀟兒,你認爲是金鼎國的江山重
要,還是你一個人的尊嚴重要?”
廢話,自然是金鼎國的江山重要!但……但這江山本該是我的,傾雲本該是金鼎國的皇后!若此時我爲君,傾云爲後,看哪個好色之徒還敢打傾雲的主意?
被百里曦照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宇文瀟登時臉色蒼白,脣色卻偏偏如火一般紅,哆嗦着說道:“兒臣身爲金鼎國臣子,自然事事都要以金鼎國江山爲重,可是……可是難道金鼎國的江山,必須依靠傾雲才能保全?若傾雲不嫁給烏蘭太子,烏蘭國真的會放棄與金鼎國結盟的打算?”
雖然看得見宇文瀟的痛苦,百里曦照卻深不以爲然:不過就是一個女人而已,依他宇文瀟的條件,就算失去了傾雲,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何必如此肝腸寸斷、哭哭啼啼?簡直丟咱們男人的臉!
哼了一聲,他開口說道:“端木搖曳倒是不曾直接拿結盟之事威脅朕,但若真到了撕破臉皮的地步,一切豈非就都無法挽回了嗎?因此爲今之計,朕必須儘量滿足他的要求,何況他的要求實在並不過分,不過是小事一樁。瀟兒,爲了金鼎國的江山,該舍的必須舍,該犧牲的必須犧牲。何況你犧牲的也不過是一點男人的尊嚴而已,有那麼難以接受嗎?”
我犧牲的不僅僅是男人的尊嚴,還有此生唯一深愛的女人!
深吸一口氣,宇文瀟儘量保持着冷靜:“那……傾雲怎麼辦?就算兒臣必須爲了金鼎國的江山犧牲傾雲,傾雲可願意離開兒臣?萬一她誓死不從……”
“不會的,”聽出宇文瀟有鬆動的意思,百里曦照大喜,忙不迭地搖了搖頭,“瀟兒,傾雲跟你一樣,懂事得很,她會明白朕的苦衷的。況且朕不是說了嗎?她是朕的親生女兒,比你更有義務替朕保住這萬里江山!因此只要你深明大義,寫下一紙休書,傾雲會諒解你的苦衷的。”
寫下一紙休書?你倒是心急得很。宇文瀟氣得胸膛不住起伏,張口就要拒絕:“不!休書一事不必着急,兒臣實在深愛傾雲,不願將她……”
“瀟兒,你這算什麼?朕說了這半天,難道你一個字都不曾聽進去?”眼見說來說去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百里曦照登時龍顏震怒,臉色陰沉,語聲嚴厲,“你對傾雲如此情深意重,朕自然欣慰得很,但凡有一點辦法,你以爲朕願意將你們強行拆散?只可惜烏蘭太子看中的並非朕的妃子,否則朕也只能點頭!何況朕已查驗過傾雲的身子,知道她早已是你的人,你該享受的也已經享受過了,還有什麼捨不得的?”
百里曦照這話說得有多麼無恥,宇文瀟來不及計較,因爲最後一句話聽在耳中,不亞於第二個晴天霹靂,宛如剛剛聽說端木搖曳想要百里傾雲之時一樣!
百里曦照說什麼?傾雲早已是他的人?而且還查驗過她的身子?這……這是何意?自己與傾雲明明還未圓房,自己根本從未碰過她,她……她如何會成爲自己的人?
“父皇您……剛纔說什麼?”宇文瀟強壓住心頭的震驚,勉強從喉嚨裡擠出了一句話,“您查驗過……什麼
?傾雲她是……兒臣的人了?”
見宇文瀟雙頰之上浮現出兩抹紅暈,百里曦照自然不知那是因爲震驚和憤怒,只當他是覺得害羞了,便嗔怪地點頭說道:“瞧你,男歡女愛乃人之常情,有何不好意思?本來朕爲你賜婚之時你百般不願,而且那個時候傾雲容貌未復,朕還擔心你不肯與傾雲圓房,從而耽誤了她的一生。而且最重要的是烏蘭太子剛剛跑來告訴朕,說傾雲與你之間清清白白,你們只是掛名夫妻,因此求朕成全。朕聞言自然覺得蹊蹺,這才藉口虞妃想念傾雲,將傾雲召入宮,讓虞妃偷偷檢查了一下她的身子,結果一切都是誤會,傾雲明明早就是你的人了……”
百里曦照還真是什麼都敢說,居然絲毫都不擔心讓宇文瀟知道自己對他的戒備和懷疑。其實百里曦照對安逸王府的戒備早已是公開的秘密,雙方各自都心照不宣,否則他爲何不給安逸王絲毫實權呢?
不過聽着他絮絮叨叨的話,宇文瀟同樣來不及理會這一點,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傾雲已非處子”這件事上!自己既然從未碰過她,她卻已不是處子,那……豈非說明她已與其他男子有了苟且之事?只是這“其他男子”究竟是誰,答案簡直已經呼之欲出……
既然虞妃都親自查驗過,那想必是錯不了了,傾雲,你……你好!我知道你恨我另娶他人,可我只是因爲萬般無奈,你何至於便用這樣的法子報復於我?
見宇文瀟半晌沒有任何反應,百里曦照不由奇怪,皺眉問道:“瀟兒,你怎麼不說話?是在怪朕自作主張查驗傾雲的身子?這一點你可怪不得朕,朕也只是想弄清真相而已……”
“兒臣……不敢,”宇文瀟總算緩過一口氣,試探着問了下去,“兒臣只是在奇怪,烏蘭太子爲何突然跑來告訴父皇,傾雲與兒臣只是掛名夫妻?他這麼說用意何在?”
“朕也十分奇怪,方纔便親口問了他。”百里曦照微微笑了笑,神情還算平和,“不過端木搖曳並未細加解釋,只說他曾不小心看到傾雲臂上有一點嫣紅,以爲那是守宮砂,這才擅自猜測的,想必是他看錯了。”
這樣?好爛的解釋,端木搖曳一定還有事瞞着百里曦照,不過,那並非重點。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好好問一問百里傾雲,到底是誰奪走了她的處子身!
暗中攥緊了雙拳,宇文瀟咬牙說道:“父皇,這件事能否容兒臣再多考慮幾天?兒臣確實捨不得傾雲……”
“不是朕不願給你時間考慮,而是那烏蘭太子只怕等不得。”百里曦照心中暗喜,面上卻故意一片爲難,“不過這件事畢竟讓你難以接受,朕便……再多給你幾日時間,你好好想一想吧,是你的面子、尊嚴重要,還是金鼎國的江山重要。去吧!”
“是!多謝父皇體諒,兒臣告退!”
宇文瀟告退而出,疾步往安逸王府而去。傾雲,難道你真的揹着我與別人有了苟且之事?若真如此,只能說明你心中已沒有我,那我何必還要強留着你不放?或許讓你隨端木搖曳而去,是唯一的選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