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着月無淚出得門來,百里傾雲興致勃勃地沿着安逸王府轉了一圈,看中了王府斜對門不遠處的一座房子。那房子本是一家雜貨鋪,因爲經營不善而倒閉,如今正閒置着。
請店主人過來開了門,百里傾雲進去轉了一圈,滿意地點了點頭,當即談妥價錢將房子買了下來,接着叫人過來收拾打掃,再開始進購藥物,好擇日開業。
宇文瀟雖還未與百里傾雲出雙入對,但因爲百里傾雲的天姿絕色,府中下人均篤定地認爲她得寵是早晚的事,因此早已收起了原先的鄙夷不屑,乖乖地聽從王妃的一切吩咐。
當下十幾個男女僕人備齊了工具,很快將房子裡裡外外收拾得乾乾淨淨,並且重新粉刷了一遍,這才帶着工具返回王府。
剛剛走到府門口,便看到宇文瀟帶着夜妖嬈自馬車上下來,衆人忙上前行禮:“見過王爺、夜姑娘!”
“嗯。”宇文瀟答應一聲,微皺眉頭看着一衆僕人手中各式各樣的工具,“你們在忙些什麼?”
“回王爺,小的們在幫王妃打掃房子。”爲首一個僕人恭敬地回答,就在斜對面不遠處,王妃還在那裡忙活。
“打掃房子?”宇文瀟一怔,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王妃要房子做什麼?”
“小的們不知道,聽月姑娘說,王妃要開什麼……藥鋪……”
藥鋪?宇文瀟更加不解,揮手示意衆人退了下去,接着吩咐身後的初寒醉:“去請王妃來颯然居,本王要問問她究竟想做什麼。”
“是。”初寒醉答應一聲,目送宇文瀟與夜妖嬈進了王府,這才轉身而去。
百里傾雲倒是不曾想到宇文瀟這麼快便找上了自己,不過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不久,她便神情坦然地站到了宇文瀟面前,屈膝行禮:“妾身見過王爺。”
“公主不必客氣,請坐。”宇文瀟微垂着眼瞼,不肯直視百里傾雲絕美的容顏,以免泄露了內心真實的情感,“本王方纔走到府門口,聽下人們說公主在打掃房子,不知……”
看到宇文瀟居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百里傾雲暗中苦笑:宇文瀟,我究竟是哪裡做錯了,令你對我如此不屑一顧?就算以前是因爲我貌醜不能見人,你纔不願見我,可是如今,又是爲了什麼?
“妾身買下了那房子,想要開一間藥鋪。”百里傾雲儘量平靜地回答,“王爺也知道,妾身整日在府中無所事事,實在浪費時間,而且妾身自問醫術還算拿得出手,因此想要開張替人解除病痛,也算是功德無量。”
“不許。”宇文瀟想也不想地拒絕,毫無轉圜餘地,“身爲安逸王妃,你若是拋頭露面給人看病,你讓本王的面子往哪兒擱?旁人會以爲本王連自己的王妃都養不起……”
“怎麼會?”早料到宇文瀟必定是這樣的反應,百里傾雲倒也不以爲意,“安逸王府是什麼樣子,旁人都清楚,絕不會有這樣的誤解。
況且妾身開藥鋪,也可以順便接濟那些看不起病的老百姓,譬如家窮心善者來看病,妾身便以安逸王府的名義免費贈藥,豈不是很好?”
倒是很好,可以令百姓都記得安逸王的好處,將來或許有助於自己成就大事……
宇文瀟略一思忖,依然表示反對:“還是不妥,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本王的王妃,是該呆在府中被人伺候的,怎能……”
“妾身已經買好房子,”百里傾雲搶過了話頭,竟是下定了決心,“王爺若是覺得無法對周圍百姓解釋,不如就由妾身回宮請求父皇下旨,以皇家的名義開藥鋪坐診,如何?這樣旁人便不會誤解王爺養不起自己的王妃了。”
宇文瀟聞言皺眉,略有不滿:“如此說來,公主是打定主意了?居然連房子都買好了,事先爲何不與本王商議商議?”
百里傾雲冷笑,有意無意地瞟了瞟夜妖嬈,淡淡地說道:“妾身是想與王爺商議的,怎奈何每次需要王爺的時候,王爺都因爲有‘要事’而不在妾身面前,妾身只好自己做主了。”
豈會聽不出百里傾雲語氣中的諷刺,宇文瀟竟有些無言以對,一貫的懶散倒是浮上了臉龐,邪邪一笑說道:“公主說的是,本王還有要事要做,沒工夫理會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況且公主想怎樣便怎樣,與本王無關,請吧。”
百里傾雲身形一凝,心中好不難受,但卻冷冷一笑說道:“本就與王爺無關,是王爺多此一問罷了。妾身那邊還忙得很,告退。”
淡藍色的人影翩然離去,宇文瀟氣得一拳砸在了桌上:“可惡……”
“王爺息怒。”夜妖嬈笑笑,似乎窺得了其中的玄機,“王爺,您既然在乎王妃,爲何還要裝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誰在乎她了?”宇文瀟冷笑,滿臉煩躁不安,“如此不識好歹的人,本王懶得理會!”
“懶得理會,您又生氣?”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宇文瀟的謊言,夜妖嬈嫵媚地笑着,“您生氣,還不是因爲王妃不拿您當盤菜嗎?”
“大膽!”宇文瀟一瞪眼,虛張聲勢地吆喝着,“敢對本王無禮,本王饒不了你!”
“是!妖嬈不敢了!”夜妖嬈嬌笑着起身行了一禮,“王爺大人有大量,饒了妖嬈這一回……嗯……”
話未說完,夜妖嬈只覺腦中一陣暈眩襲來,緊跟着身子一軟便向旁邊倒了下去。宇文瀟吃了一驚,嗖的一下掠至她的身旁,一展手臂將她摟在懷中,急得大叫:“妖嬈!妖嬈你怎樣?寒醉!”
砰的一聲門響,初寒醉闖入房中,一眼看到昏迷的夜妖嬈,頓時急得雙眼赤紅:“王爺!妖嬈怎麼了?”
“不知道。”宇文瀟迅速抱起夜妖嬈將她放到了牀上,口中急急地吩咐着,“寒醉,公主應該又去了方纔那座房子,快去請她來看看!”
看着夜妖嬈昏迷之中慘白的臉,初寒醉竟比宇文瀟還要焦急心痛,
萬分不捨地看了她一眼之後轉身飛奔而出,很快將百里傾雲請回了颯然居。
兩下里一見面,宇文瀟頓覺有些訕訕然,何況百里傾雲目不斜視,根本不曾看他一眼,更令他覺得悵然若失,不得不硬着頭皮上前兩步:“妖嬈突然昏迷,不知何故,請公主……”
“妾身知道。”百里傾雲輕輕應了一聲,很快坐在了牀前,手指輕輕搭上了夜妖嬈的手腕。然而片刻之後,她的神情立即變得十分奇怪:傷心,失望,難過……
見她神情驟變,宇文瀟只覺心中一緊,初寒醉已經搶先叫了起來:“公主!妖嬈的病情十分嚴重嗎?是不是舊疾復發……”
百里傾雲搖了搖頭,靜靜地看着宇文瀟俊逸的臉,半晌不曾說話。宇文瀟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不得不咳嗽一聲說道:“公主只管瞧着本王做什麼?難道妖嬈真的舊病復發,又要開膛破肚……”
百里傾雲又搖頭,收回了自己的手,起身默立片刻,突然輕嘆一聲說道:“雖然王爺之前曾經說過,夜姑娘不適合做您的側妃,但是這一次,只怕王爺必須儘快給夜姑娘一個名分了。”
宇文瀟驟然一怔,一時之間竟然不曾反應過來:“公主說什麼?名分?”
“是。”百里傾雲又看了宇文瀟一眼,難掩心中的痛苦失落,卻強撐着微微笑了笑,“王爺不必擔心,夜姑娘並非舊病復發,而是……懷了身孕,已經一個多月了。因此妾身才說,王爺必須儘快給她一個名分。”
“什麼?身孕?”宇文瀟大吃一驚,不由刷的轉頭,緊緊盯了初寒醉一眼,然後纔看着百里傾雲追問了一句,“公主確定妖嬈……是懷了身孕嗎?會不會看錯?”
“千真萬確。”百里傾雲點頭,心下有些奇怪宇文瀟爲何半點喜悅也無,“王爺總該信得過妾身的醫術,或者王爺若實在懷疑,也可請府中太醫過來確診一下。”
“這倒不必……”宇文瀟搖頭,再度盯了初寒醉一眼,“公主的醫術本王自然信得過,必定錯不了。那……妖嬈何以會突然昏倒?莫非孩子有什麼不妥?”
到底是你的親生骨肉,你不問別的,先問孩子是否安好,宇文瀟,你揹着我這正牌王妃與其他女人有了孩子,可曾想過我的感受?居然還能如此面不改色,若無其事,佩服。
一顆心尖銳地痛了起來,百里傾雲不得不輕咬牙關,才勉強保持着平靜:“孩子目前並無不妥,只是妖嬈姑娘身子十分虛弱,必須小心調養纔是。妾身這就回去爲妖嬈姑娘開些安胎藥來,妖嬈姑娘也記住,這頭三個月一定要注意多休息,少活動,以保胎兒無恙。妾身告退。”
百里傾雲黯然離去,宇文瀟無暇他顧,淡淡地說道:“寒醉,你很好啊!”
“撲通”一聲,初寒醉單膝跪地,滿臉惶然:“屬下知錯!屬下罪該萬死!可是此事全是屬下一人的錯,請王爺責罰屬下一人,放過妖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