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百褶裙……不是月無淚是誰?
百里傾雲顧不得回答,緊跟着追問道:“初姑娘確定無淚去了那邊?本宮跟着她進來的,但她走得太快,本宮看不到她了……”
“原來如此,可惜奴婢也沒有看到她的臉,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誰。”初弄影展顏一笑,鬆了口氣的樣子,“不過月姑娘可是安逸王府中唯一會輕功的侍女,王妃您追不上實屬正常。方纔奴婢看到那人往那個方向去了,王妃您不妨過去看看是不是月姑娘,奴婢告退。”
月無淚是王府中唯一會輕功的侍女?百里傾雲怔了一怔,隱隱覺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對頭,一時之間卻又來不及多想,忙點頭說道:“好,多謝初姑娘。”
說完,百里傾雲一抿脣,順着初弄影剛纔所指的方向追了過去。等她走遠,荷露才得意地一笑,用只有二人聽到的聲音說道:“真人不露相……嘻嘻……”
“對,幸好除了你我二人,連瀟哥哥都不知道你曾經學過武功,”初弄影的嘴角露出了惡毒的微笑,聲音更是低到不能再低,“雖然不過是些三腳貓的功夫,但對付百里傾雲這賤人足夠了!好了,不說了,我們回去!”
“嗯。”荷露答應一聲,“弄影姐,您都……準備好了?”
“放心,萬無一失。”初弄影得意地冷笑着,“就算計劃不成功,那賤人也賴不到我的頭上。我方纔再三申明,不曾看到那人的臉,並未說她就是月無淚。因此就算她去找月無淚對質,也不關我的事!”
二人一路說着,漸行漸遠。百里傾雲自是聽不到兩人這番交談,只顧急匆匆地初弄影指點的方向追了過去。向前走了不遠,已是一個岔路口,她突然發現右側的土路上有一串清晰的腳印。仔細看來,那腳印略小,安逸王府中又無小孩子,應該是個女子留下的無疑。
難道是無淚?可這個方向乃是通向花園中那個小院兒的,無緣無故她去那裡做什麼?
百里傾雲心中更加疑惑,想也不想地順着腳印追了上去,果然一路走到了小院兒的門口。令她眉頭微皺的是,小院兒的木門果然有被人開啓過的痕跡!難道無淚竟然真的在院子裡?
略一猶豫之後,百里傾雲伸手輕輕推開了那扇陳舊的木門,吱吱嘎嘎的聲音聽起來依然瘮人,不過幸好此刻青天白日,即便有鬼也無需害怕。門一開,地上的腳印果然一路延伸了進去,一直停在了那口含有劇毒的井邊。
並非第一次進入這個小院,百里傾雲心中的異樣卻依然不曾消減。下意識地轉頭看了看被燒燬的佛堂,她不禁再次想起了那被燒死在其中的前朝月皇后,而那一切,都是拜五公主的父皇百里曦照所賜……
甩甩頭,百里傾雲慢慢走到井邊,還未來得及做什麼便突然發現井邊的樹枝上掛着一根細細的布條,若不仔細看還真不容易發現。從那布條的顏色和質地來看,應當是來自於女子所用的錦帕。百里傾雲記
得,月無淚的確有這樣一條錦帕,上面繡着一枝淡雅的梅花。
看來,方纔那人的確是月無淚,而且她也的確進了這座小院,只不過已經先她一步離開了而已。那麼,她到底來找什麼?她有什麼目的?
小心地將那根布條收在袖中,百里傾雲看看四周再無異常,便悄悄地離開了。怎麼辦?要不要找無淚問個清楚?二人已經朝夕相處了十幾年,月無淚是什麼心性的人她自是清楚,而且她也相信月無淚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情。只是她究竟爲什麼瞞着她到這小院中逛了一趟?
若說是因爲好奇,那自然絕無可能,因爲之前來的時候,她對這小院並無任何興趣。再說這裡幾乎什麼都沒有,井中更是含有劇毒,她能進來做什麼呢?難道……她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若真是如此,就算自己真的問了,只怕她也不會說的,那倒不如……悄悄留意一下?
打定了主意,百里傾雲加快腳步回到了纖羽閣,先探聽一下虛實再說。然而令她皺眉的是,本該臥牀休息的月無淚居然不在房中:難道她真的去了那座小院?
“公主?”正想着,月無淚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您回來了?”
百里傾雲心中一顫,回頭才發現月無淚正站在門口,原本俏麗的臉頰略顯蒼白,不過精神還好。尤其令人覺得刺眼的是,她身上穿的正是那件藍色的百褶裙,只不過上身所穿的並非百里傾雲看到的王府侍女裝,而是與百褶裙同一款式的宮裝。
“公主,奴婢跟您說話呢!”見百里傾雲毫無反應,月無淚自是奇怪,歪着腦袋提醒了一句,“您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還有啊,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的神情怎會如此坦然?若她真的心懷不軌,爲何眼神會那麼幹淨清澈?還是說她其實是大奸大惡之徒,只不過已經修煉到了一定的境界,因此絲毫破綻都沒有?
無論如何,我絕不會容許任何人傷害王爺、傷害安逸王府!月無淚既無絲毫破綻,我不如也暫時按兵不動,免得打草驚蛇,倒要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百里傾雲籲出一口氣,迅速平靜了一下自己,微微一笑說道:“剛回來不久,無淚,你還病着呢!不在房中好好消息,跑哪兒去了?”
“奴婢去安寧堂找您啊!”月無淚進門,扶着百里傾雲落座,“方纔奴婢睡了一覺,覺得已無大礙,便去安寧堂找您了。可是去了之後才發現門已經鎖了,奴婢便回來了。公主,您從哪條路回到纖羽閣的?奴婢怎麼沒看到您?”
這麼巧?我剛在花園中看到了你的錦帕,你便出去了?百里傾雲心中疑惑更重,面上卻不動聲色:“說了叫你不要亂跑,若是不小心受了涼,病情再加重就麻煩了。瞧你,都出汗了,先擦擦汗再說。”
“是,謝謝公主關心。”
月無淚滿不在乎地嘻嘻一笑,自袖中掏出錦帕輕輕擦拭着額頭鼻尖的汗珠。百里傾雲凝目
一瞧,那錦帕上繡着一枝豔麗的桃花,並非原先那一條。心中一動,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咦,新的哦?你原先用的那條呢?上面繡着一枝梅花的?”
“那條?扔掉了。”月無淚笑了笑,隨口回答,“前幾天奴婢見那錦帕已經很舊了,用着不舒服,便扔掉了。”
扔掉了?是不是因爲不小心被樹枝刮破了你才扔掉的?而且已經扔了好幾天?如此說來,你已並非第一次獨自進入那個小院兒了?無淚,你究竟想做什麼?”
“無淚,你……”心急疑惑之下,百里傾雲險些衝口問出了聲,然而略一猶豫之後,她到底還是改了口,“……你風寒未愈,儘量不要出去,還是回房休息吧。橫豎因爲謠言的緣故,安寧堂中並無求診的患者,也累不到我。”
月無淚點頭:“是,奴婢知道了。那奴婢先回去休息,一會兒爲公主做午飯好了。”
月無淚施禮退了下去,百里傾雲頹然地靠在椅子上,兀自苦笑不已。月無淚方纔真的沒有任何異常,難道她真的是個心機深沉的人嗎?然而怎麼可能呢?兩人已經在一起十幾年,自己最大的秘密都不曾瞞着她,她即使有事,又有什麼必要瞞着自己呢?
王爺,我該怎麼辦?我已決定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爲了你,我寧願背棄父皇。可是如今,無淚她似乎有什麼秘密瞞着我,萬一她的目標是你,那我……
不,絕對不能容許那樣的事情發生!
百里傾雲精神一震,已決定等宇文瀟回來之後便將此事告訴他,讓他定奪。且最主要的原因是宇文瀟武功絕佳,有他在一旁監視,若月無淚真是心懷不軌,也不怕她看到事情敗露便暴起傷人或逃走,留下後患。
“王爺,你究竟去了哪裡?怎麼還不回來……”百里傾雲以手扶額,喃喃地說着。她突然覺得從沒有任何一個時刻會像此刻一樣那麼希望宇文瀟能夠陪在她的身邊,爲她擋住一切的風和雨……
此時的宇文瀟雖不曾在千里之外,距離安逸王府卻也有不近的距離,若縱馬疾馳,一來一回也需要三個時辰的時間,自是聽不到百里傾雲無奈的呼喚。
此處距離月華城約有七八十里,是一座位於深山之中的小小山谷,雖不及飛川穀那般秀麗絕美,卻也令人心曠神怡。
一襲白衣,身軀頎長挺拔,周圍雖是一片漸漸濃郁的秋色,卻絲毫無損於他那種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偶然有幾絲秋風自他的身邊掠過,但見白衣飄飄,翩然欲仙。
宇文瀟負手而立,面含微笑,雖已趕了許久的路,面上卻無絲毫風塵,反而愈見清麗。看着面前的男子,他終於開口:“一別多日,別來無恙?”
站在宇文瀟面前的男子一身純黑色勁裝,瀟灑利落。劍眉星目,炯炯有神,大約是因爲他眼眸中那掩飾不住的沖天恨意。再往下,便是一塊純黑色的紗巾,將他的大半個臉龐都遮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