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夢靈的話看似滴水不漏,主位上的慕容白卻已經有了自己的一份打算。這時,皇后莫柔一邊連忙把楚夢靈扶起來,一邊帶着母親特有的柔情說道,“傻孩子,這怎麼能怪到你呢,雖然禹州不是天子腳下,卻也不是什麼荒蠻之地,出了這個的事情,那些地方父母官都是難辭其咎!”
莫柔剛說完話,慕容昀也明白了楚夢靈突然示弱是什麼意思,隨後他慢悠悠的從座位上下來,雙手抱拳,給了安貴妃和慕容哲微微的行了一個禮。
“孩兒今日剛剛回宮,未曾得知貴妃娘娘和皇兄也在此處,還望娘娘恕孩兒禮數上有所怠慢。”
還在思考着楚夢靈剛剛那些話是什麼意思的安季芸,本以爲慕容昀還要同皇后多說幾句話,沒料到慕容昀突然開口,連忙收斂了自己的表情,笑道:“殿下言重了,本宮今日也是偶來同陛下請安,方又聽聞四皇子已然回宮,這連得幾日宮中事務繁多,且是恰逢今日來看看四皇子是否安好。”
“娘娘的消息倒也靈通,孩兒在此謝過娘娘掛懷。”慕容昀坐回了位子,不鹹不淡的應了一句。
“皇弟客氣了,我同母妃也是剛剛過來的時候聽了這宮裡的侍衛太監說到的。”
“皇兄掛懷小弟,小弟不甚感激,皇兄又何必急於解釋如何,反倒顯得小弟好似作得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皇兄這可是在暗罵小弟不是?”慕容昀每一個字都是話裡有話的意思,聽得慕容哲臉色一陣一黑一白。
“皇弟玩笑了,皇弟事事皆是勝過我這個皇兄,又得父皇寵愛,皇兄怎敢胡言亂語?”
“皇兄如此言重,倒叫小弟汗顏了,皇兄平日待我們幾個兄弟都是有着份上的好,父皇甚是欣喜我等幾人‘兄友弟恭’,小弟句句肺腑,斷不敢胡亂開皇兄玩笑的。”
慕容昀同慕容哲兩人一人一句幾個來回裡,明顯是慕容哲落得了下風,主位上的慕容白依舊一句不發,似乎並不在意兩人如何,倒是皇后莫柔淡淡的開口。
“好了好了,你們父皇早就知道你們兄弟之間向來都是親暱,這玩笑也好,肺腑也罷,你們兄弟私下得再多去聊聊就是了。”
皇后的話雖沒有明說,但到底意思是讓他們兩莫要再在皇上面前不知輕重,這點安貴妃自然也看在眼裡,於是在莫柔說完後,她也連忙補上一句。
“姐姐說得極是。你們兩好兄弟,你們父皇早是看在眼裡了,哲兒,你皇弟看上去不是很舒服,我們既然已經同你父皇請過安了,也該讓昀兒好好休息了。”
“是,母妃。”
“皇上,臣妾同哲兒先行告退。”說着,得了慕容白示意之後,安季芸同着慕容哲一併往了慕容哲的九墨宮而去。
原來,慕容哲一直以爲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慕容昀和那個什麼歐陽德這次一定必死無疑,畢竟自己又是派人放火,又是兩次的截殺,就算慕容昀他們福大命大,接連幾次的廝殺絕對是該要了他們的性命的。但慕容哲萬萬沒有想到,昨日半夜,自己派出去的人突然回來報告,慕容昀和歐陽德幾人非但沒有死,反而說已經快到了皇城,慕容哲本是打算再派人手在皇城中下手,雖然是都城,但兵行險招而好過他們回來找自己對峙,反正左右不過都是一死,倒不如放手一搏。於是,慕容哲叫來了自己的影衛,正在商量安排部署着這件事,沒想到,這個時候因爲一直不是很放心自己皇兒的安季芸突然來到了九墨宮,因爲安季芸進來的時候不想讓人打擾自己的皇兒,便讓九墨宮裡的太監宮女們不要通報,這也使得慕容哲沒有意識到自己母妃的到來,而正好慕容哲和自己影衛的對話被安季芸聽得是仔仔細細明明白白,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她不能再自己欺騙自己說自己的皇兒並沒有殺害慕容昀並沒有打算謀權的心。
聽到了所有計劃的安季芸再也不能這樣包庇自己的兒子了,自從她得知慕容晴的死之後,一直活在內疚之中,此時她再也不能允許慕容哲再繼續錯下去。於是安季芸衝了進去,並大大的給了慕容哲一個巴掌,並告訴他除非今天從自己屍體上踩過去,否則別想再有什麼動作。本來已經打算好了阻止慕容哲的一切行動,卻到底抵不住慕容哲是自己親生子的事實,經不住慕容哲的軟磨硬泡,安季芸終於答應只要慕容哲不再去對慕容昀做什麼,明日她就陪同他一起去皇上那裡,這就是慕容哲想要的“先下手爲快”,可是他們並沒有想到,他們剛到宣政殿沒有多久,話都還沒有開始說上幾句,慕容昀和楚夢靈就來了。接着就是,楚夢靈和慕容昀兩人跟唱雙簧一般的一番舉動,幾句話讓慕容哲和安季芸不得不只能告退。
目送了安季芸和慕容哲出去之後,慕容昀轉向自己的母后。
“母后,您先回去休息吧,孩兒還有事情同父皇說。”
“你們倆說你們的,母后就在旁邊看着你,又不會打擾你們。”
“母后,孩兒知道您是擔心孩兒,但是這件事吧,不是那麼簡單的,吶,‘後宮不能幹政’您可是忘了,別讓孩兒爲難了。”
“你呀你,大了是吧,就知道拿這些所謂大道理來搪塞你母后了?”看着慕容昀一臉正經的樣子,莫柔卻很不給面子用手指頂了頂慕容昀的腦門。
“母后……孩兒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您能不能別這樣了。”
看着這對母子現在這般模樣,楚夢靈不自覺的笑出聲來。
“好了好了,柔兒,朕同昀兒有些事要談,你先回去休息吧。”
“好啊,你們父子倆合着欺負本宮是不是!本宮這就回去,慕容昀,你給本宮聽着,你要是今天不早點把這個傷口處理好了,本宮要你好看!”
“是,孩兒遵命。”
聽着慕容昀的話,莫柔也不再多說什麼,又見慕容白的意思已經很明白,雖然有些不情願,最終還是離開了宣政殿。
目送莫柔出去,慕容白依舊穩坐在主位上,然後看了看慕容昀,淡淡的開口。
“好了,現在,你們可以把該說的都說了吧?”
慕容白坐在主位上面,面上雖然依舊看不出有任何的變化,但他的心裡卻在止不住的洶涌澎湃着。
“你們找到歐陽德了?”
“回父皇,是的,歐陽先生現在正在孩兒的東嶽殿,孩兒派人保護着。”
“保護?你的意思是有人對你們不利?”
“是。”慕容昀看着自己的父皇,只是淡淡的應了一個字,卻並沒有打算要把所有事情和盤托出一樣。
“是?你這是不打算告訴朕呢,還是說,方纔夢靈所說的那些指的就是你們和歐陽德?”
“父皇英明。”
“你們無需給朕再帶什麼高帽子,朕現在需要的是真相。”
“是,父皇,待孩兒榮稟。”慕容昀一邊說着,一邊還是一副讓人看着不鹹不淡的模樣。
“回父皇,兒臣幾人剛到禹州的確就找到了歐陽先生,後來,兒臣幾人住在他家中,也從他那裡瞭解到了一些情況,本來兒臣幾人已然打算立刻回京負命,誰曾想到,有人授意,放火燒了歐陽府,府中上下,除了兒臣幾人以外,包括歐陽老夫人和所有的丫鬟小廝無一倖免。”
“無一倖免?怎麼可能?”
“回父皇,是這樣的,兒臣幾人事先就中了迷香,等到兒臣幾人醒過來的時候,大火已經燒得大半。”
“迷香?簡直混賬!”慕容白一手拍案,突然霍然起身。
“這麼說來,是有人預謀已久的?”
“是,若是普通意外,斷不可能還有迷香。”
“後來呢?”
“後來,歐陽老夫人身死,歐陽先生也因爲爲了救他母親受傷昏迷,兒臣幾人爲了救助歐陽先生,便直接在附近不遠的百姓家人住下。歐陽先生平日在城中贈醫施藥,在百姓心中甚是良好。”
“後來呢?”
“由於前一晚火勢太大,兒臣幾人根本來不及把歐陽老夫人的遺體救出來,只能等到第二天,第二天,歐陽先生傷勢好轉後轉醒,兒臣幾人便一同與他簡單的辦了老夫人的後事。誰能知道,當兒臣幾人辦完了後事,從禹州城郊後山回來的時候,發現昨日收留我們的百姓吳氏一家全家一對夫婦,一個老人,一個四五歲大的女娃娃,一瞬間死於非命,吳氏媳婦爲了保護襁褓中的兒子把他放進了籃子裡吊在井裡,也正好兒臣幾人回去纔給救下來。”
“全家死於非命?什麼意思?光天化日,誰敢!”聽着慕容昀的話,慕容白越發得是怒火中燒。
“回父皇,我們回去的時候看到吳氏一家男主倒在門邊的血泊裡,而再往裡面走,就是吳氏老婦抱着自己的小孫女也一同在血泊裡,而在後院的水井不遠的地方,吳氏媳婦就躺在那裡,我們過去的時候只剩下最後一口氣,說完救她孩子後,就斷了。”
“禹州地方官員是如何做事的!先是大火,後又滅門!”慕容白現在有些怒不可遏,他連續幾個深呼吸終於讓自己平靜一點,然後看着慕容昀又開口,“後來呢?你們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回父皇,看到那樣的一幕,相信父皇您的心情一定和兒臣幾人一樣,可當時,還沒有來得及我們去思考,突然又殺出了一波黑衣人,他們一直追着我們到了城郊,還不容易打退後,我們往京都敢,可半路又遇到了截殺,幾次的拼殺,我們幾人雖然最終逃脫,卻還是落了現在這副模樣。”
“什麼!”聽到自己最寵愛的皇兒,居然連續遇到了幾次生死的截殺,慕容白到底是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