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連着敲了數聲‘門’也不見人來開。師父高喊一聲,討碗水喝得罪了,推開了‘門’。院子擺放着一摞木柴,院子中有個鐵鏈子一頭拴在地上,卻看不見養的狗在哪裡。正屋是三件泥房,上面鋪地‘毛’草稀稀拉拉的,看上去窮困不已。師父往屋內走去,正屋看到一個鍋臺壘在靠東邊的屋外面,掀開簾子走了進去,看到一張大炕,炕上躺着個老頭,莫約有六十歲年紀,看上去鄒鄒巴巴的‘肉’皮,‘精’瘦‘精’瘦的,愣愣的看着師父我倆,也不說話。
祖父一抱拳道:“老丈,村子發生何事了?怎白日也不見村民耕作?您一人躺在‘牀’上也不開‘門’呀。”那老漢撇了祖父一眼道:“你剛喊說你討碗水喝,水缸在屋外面。自己舀點水喝後快走吧,這村子不是你們外人呆的。”師父聞言道:“您着村子是遇到什麼怪事了嗎?我正好學過些驅鬼降妖的法子,不如給村子看看吧。”聞聽此言,那老漢的眼神亮了一下,隨後又恢復正常道:“沒用的,沒用的,請了好幾個神漢都不管用,你們也快走吧,別白白在這裡賠了‘性’命。我一把老骨頭跑不動了,死也死在生我養我的根上了。”說完後衝我們揮了揮手,示意我們快離開。
師父一時僵在那裡,不知如何說是好。我卻沒由來生出口氣,我們走了這麼遠想幫忙看看,不曾想吃這個閉‘門’羹。越想越止不住着火氣,我不禁衝老漢嚷道:“反正你都放棄村子了,不如讓我們看看,死馬當活馬醫唄。你連死都不在乎了,還在乎我們看不好?”那老漢聽我這句話後,‘激’靈一下子就坐起了身子,嚇了我一跳。
“既然你們不怕把命折在這裡,我帶你倆看看又何妨!”說完走出了屋子,我衝師父得意的笑了一下子,趕忙追了上去。那老頭腳步還‘挺’快,帶着我們走出院子往附近一家看上去富貴的石頭磚瓦房子走去,到了‘門’口砰砰砰連着扣了三下‘門’環。過了片刻一身子矮小的漢子開了‘門’往‘門’外踅‘摸’着,看到我身邊的老頭才道:“劉三爺,您來了?”說完看向我和師父一臉警惕道:“這兩位是誰啊?”
“你小子甭廢話,我總不能帶人來害村子,快進去。”說完領着我倆走了進去,師父和我‘交’換了個眼神,沒想到看上去破破落落的老頭,在村裡的威信還不小。進了院子才發現,地方着實不小,怕是頂得上一般人家三四個院子那麼大。院子裡得有百十來人,原來村子裡的人全躲在了這裡。大夥看進來兩個生人,不明所以,全都盯着我們師徒兩人,百十雙眼睛看得我是渾身不舒服,倒是師父一副不在乎的樣子,直直的站着。劉三爺快步走上前去,到一個和他模樣差不多的老頭身邊道:“二哥,這倆人是過來的高人,說要給村子降妖除魔,平定怪事。”“老三,都這樣了帶不帶人無所謂,請不少神漢也沒用,讓他們走吧。”那老頭嘆口氣,對劉三爺道。
“二哥,死馬當活馬醫吧,既然他們聽說事後還敢過來相比是有真本領的。再說,你想想你弟妹死得多慘呀!”劉三爺面紅耳赤的和他爭論着。聞聽這句話後,那老頭不再拒絕,道:“那叫過來給說說咱們村子怎麼回事吧,能不能救了大夥,只能靠天意了。”
劉三爺快步走到我們跟前小聲道:“剛纔那人是我家裡二哥,是新中國成立後認派的村長,在村裡有威信,待會一定要說服了他才行。”我和師父才恍然大悟,我說那老頭和他長得那麼像呢。難怪家裡如此破爛,人看着不起眼卻也有威信,原來這劉三爺是沾了他二哥的光。
走到近前師父整了整衣服道:“我們聞聽此地有怪事發生,料想就是鬧了鬼怪。特此前來相助,修道之人驅鬼降妖份內之責。既然你們束手無冊不如讓我師徒二人試一把!”這一番話說得義正言辭,夾槍帶‘棒’,直接給那劉二爺說愣住了。我不禁看了看師父一眼,這麼邋遢不着調的老頭竟然有這麼好的口才。劉三爺看了眼師父道:“我給你們講講村子最近發生了什麼,救救我們村子這百十號人吧!”
“劉二爺,您把村子的情況給我們講講,捉‘摸’一下是遇到什麼邪事了。”師父沉穩的說道。
“我們這個村子叫史家莊子,村內姓史的其實就一戶人家,因爲祖上爲過官,一直是附近的大戶,村子也就叫着史家莊子。這兩年實行土改,也就把土地分到了農戶手中,這下子大夥都有股熱火朝天的幹勁,不用再從地主家租田了。但是分地到戶後不久,村裡就鬧出了怪事。開始時村子裡孫老二在自家田裡種地,晌午累得要找樹下眯一覺,一轉身就發現地裡的鋤頭、鐵杴不見了。當時並未有一個人來過,東西卻實打實的找不到了。他嚇得趕忙跑回了村子,村民卻當他是開玩笑並未在意。隨後幾天裡村民陸續發生丟失農具的情況,大夥開始懷疑有小偷,就派人守株待兔,但蹲伏好久也不見有人來偷,轉身的工夫東西就找不見了。一時人心惶惶,以爲得罪了附近的大仙。”劉三爺說道。“村子裡趕忙找人尋個道士供奉上牛羊‘肉’,點上香臺,期望大仙們不在和村民過不去。法事也做了兩場,卻一點用都不管。不光農具,連牛羊都開始丟失。要知道一家子的財富全都在那頭牛上,沒了牛耕地便無法耕作。看着幾次都沒辦法,村頭李二孃,給家裡的老黃牛喂草料呢,老牛哞哞的叫個不停,轉個身不見了老黃牛的影子,直接給她嚇得癱坐在了地上。”
“一頭老黃牛轉眼便能不見,那一定是邪物作祟。”師父篤定的說道。“誰說不是呢,村子受不了丟牛羊後,請了幾個神漢來做法。來之前一個個信誓旦旦的神漢,不但妖沒捉到,全都連滾帶爬的跑了回去。村子開始人心惶惶的,總不能今年不耕作呀,沒糧食大夥怎麼活?大夥一天天愁眉苦臉,四處出去尋求高人,卻不想發生了可怕的變故。”。”劉二爺的話語中充滿無奈,嘆息。
“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急忙問道。
劉三爺向他二哥一揮手,悲傷的道:“二哥這事還是我自己說吧。”劉二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丟失牛羊時間過去了半個月,期間找了不少神漢,都說看見滿頭鮮血,腦袋都沒了半個的人,全嚇得跑了。高人尚未找來,村子就發生了件血腥的事。那天半夜我家老婆子起夜,翻身下‘牀’時動靜忒大,把我給‘弄’醒了,我便吼了她兩句,又沉沉睡去。第二天一大早上醒來發現老婆子不在身邊,我還以爲她起來做飯去了,喊了兩聲也沒人應話。走到院子中一看,她直愣愣的趴在地上,我趕忙衝過去翻起來她身子,只見她雙目凸出,臉‘色’發青,一雙舌頭長長的吊了出來,脖子上又兩道青紫‘色’痕跡。一‘摸’鼻息才發現早就沒氣了,當時我差點沒暈過去。我和老婆子無兒無‘女’,相依爲命四十幾年,未曾享過清福,不曾想晚年遇害。”說着說着,劉三爺眼淚無聲無息的流了下來。
“難道不是人爲殺害的嗎?確定是鬼怪不成?”我疑‘惑’的問道。
“我家老婆子一輩子窩在村子裡,沒惹過任何人。誰會殺這麼個老太太呢?我在我家‘門’上還發現了一雙血手印,那血順着手印流了辦‘門’板,看上去血腥又瘮人。老婆子死後,我發瘋似的找得道高人來降服鬼魅,用自己全部錢財去請高人。
前後來了兩個道士,一個最後嚇得瘋瘋癲癲,另一個腦袋不知被什麼東西拍碎了,白‘色’的腦漿子噴了滿地,從那以後就再也沒人敢來了。”
腦海中想了一下腦子拍碎的場面,我不禁渾身發冷。攥着師父的衣服問道:“難道你們村子沒想過報官,找部隊?”“找了,但不管用,那些當兵拿槍的來了,就沒事發生。軍隊總不能日夜駐紮在村子裡吧?前些日子上頭有調動命令,便集體撤走了。前腳當兵的一走,村子當晚又死了人。每次死人都會在‘門’口發現血手印。沒過幾天村子裡每戶人家竟然都被拍上了血手印,一下子人心慌‘亂’起來。有些怕死的人家便拖家帶口的離開了村子,本以爲這是一條出路,後來得到消息。離開村子的三家也全暴斃身亡了。沒有辦法大夥便全住在這個院子裡,也好有個照應,就等妖孽索命的那天了。這村子沒救了。”劉三爺說道。
師父聽完愣了一會,道;“看你們說的情況,這是厲鬼索命,就不知道那鬼和你們村子有什麼深仇大恨,殺了這麼些人,‘陰’氣法力也不低了。你們村子惹過什麼仇家嗎?”劉三爺等人都搖頭,說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戶,能惹到什麼仇家呢?給我們開‘門’那矮小的漢子倒是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被劉二爺一眼瞪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