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那朱倩不瞭解薛少白的爲人,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兩人再怎麼說,也接觸了不少時間,朱倩對薛少白爲人多少知道一點,很是清楚,那薛少白是一個很講義氣的存在。
如今此人看到危險臨近,要自己先一步逃命,其目的不外乎就是不想連累自己,朱倩又不是白癡,怎麼可能不懂薛少白這麼做的目的?
但是,薛少白是一個講義氣的人,她朱倩又何嘗不是?如今薛少白陷入到危險之中,若是自己在這種情況下棄之而去,將來就算自己可以活下來,也絕對不會心安,甚至就算是投胎,也必然是帶着滿心的愧疚,根本不肯能有解脫的時候。
想到這裡,那朱倩便已經下了決心,自己絕對不能在這種時候離開薛少白,就算要走,也起碼要等薛少白安全之後再考慮這件事。
“恩公,不用再說了,就算是死,我也不會在這種時候離開恩公,若是現在離開恩公的話,就算我能活下來,也不過只是行屍走肉而已,甚至若是現在離開恩公的話,只怕我連投胎的資格也沒有,做人還知道惟其義盡的道理,做鬼豈能不知道這一點?”朱倩說道,很果斷的拒絕了薛少白。
這番話,讓薛少白無可奈何的搖搖頭。
原本他以爲可以讓朱倩自己去逃命,誰知道那朱倩根本就沒有打算要和自己分開,居然打算和自己一起死在那男子的手中,若是朱倩就這樣死在那男子手中的話,自己只怕一輩子都不會心安。
想到這裡,薛少白目光之中出現了一絲果斷,說道:“不行,我不行讓你白白死在這裡,若是讓你白白死在這裡的話,就算我死了,也不會心安!”
薛少白說的是實話,他的確是不想看到那朱倩就這樣死在鎮魔塔之中,這女人本來就命苦,二十幾歲就被人幹掉,死後屍體還被人凌弱,若不是因爲自己及時出現,這女人連入土爲安也做不到。
而且,如今這女人已經變成了一個死人,是正兒八經的中陰身,若是現在再有個三長兩短的話,那就是正兒八經的灰飛煙滅,在這種情況下,這女人連投胎做人也沒有資格。
想到這裡,便看到薛少白目光閃爍的盯着那已經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朱倩,隨後咬破舌尖,蘊藏在丹田裡的元氣瘋狂捲動,而後,便看到那薛少白催動元氣,手腕一抖,體內元氣便直接卷出體外,恍如祥雲,瀰漫在那薛少白的身體周圍。
隨後,只見薛少白眼中劃過一絲果斷,毫不猶豫的咬破指尖,滴出一點精血,緊接着掐動指訣,那瀰漫在薛少白身體周圍的元氣便瘋狂捲動,一種讓一旁朱倩心驚膽戰的氣息從那元氣之中擴散出來,隨後,便看到瀰漫在薛少白身體周圍的元氣直接燃燒起來,剎那之間,便化作了一片火海。
“這傢伙,竟然點燃了自己的元氣!”與此同時,在樹林裡的男子,似乎已經覺察到了鎮魔塔內薛少白的行爲,看到這傢伙在催動元氣之後,直接便目光深邃的留意起了鎮魔塔之中的變化。
尤其是看到那薛少白突然之間點燃了自己催動的元氣之後,男子的面色也難看到了極致。
要知道,那元氣乃是一個驅魔師的全部,體內的真氣之所以可以永無休止的恢復,不是因爲流動在天地間的靈氣,也不是因爲各種法寶或者丹藥,最關鍵的力量便是驅魔師體內的元氣。
那元氣乃是驅魔師力量的根本,元氣沒有枯竭的話,驅魔師無論受了多麼嚴重的傷勢也可以恢復過來,甚至是自己體內的真氣枯竭,只要元氣沒有枯竭,真氣也可以恢復過來。
那薛少白如今體內的真氣已經枯竭,在這種情況下,只要給他時間,體內元氣便可以慢慢的幫助薛少白恢復枯竭的真氣。
然而,此時的薛少白卻根本沒有利用體內元氣,竟然直接催動了體內的元氣,並且將元氣點燃!
要知道,那元氣若是枯竭的話,恢復起來相當緩慢,甚至有的驅魔師在消耗了自己的元氣之後,一輩子也沒有辦法恢復,之所以會這樣乃是因爲元氣的總量是有限的,一個驅魔師一輩子可以駕馭的元氣總量絕不會因爲自己修爲的提升而提升,在這種情況下,一旦那驅魔師將自己體內的元氣消耗掉,沒有特殊的手段,想要恢復自己流逝的元氣,根本沒有絲毫可能。
這一點,任何一個驅魔師都不可能不知道,那薛少白雖然只是一個初級驅魔師,但畢竟也是一個驅魔師不是?若是連這麼簡單的常識性問題也不知道的話,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以,看到薛少白催動體內的元氣,那男子纔會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難道這不小子不知道,元氣一旦消耗就很難再回復嗎?而且現在還將自己的元氣點燃,這簡直是把自己朝火坑裡面推,讓自己陷入到萬劫不復的地步中去。
男子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薛少白竟然會如此果斷,連自己元氣的主意都敢打。
而此時的薛少白,在催動體內元氣之後,目光卻沒有絲毫變化,似乎根本就不擔心自己元氣的流逝,滿臉都是平靜,而且,就算是點燃了自己體內的元氣,那薛少白的臉色也沒有絲毫變化,彷彿根本就不介意元氣的消耗。
當然,對現在的薛少白來說,點燃元氣這條路是他不得不走的一條路,此時已經沒有真氣的薛少白,若是在不講自己體內的元氣點燃的話,想要送走那朱倩,根本就是癡人說夢而已。
是以,在決定將朱倩送出這鎮魔塔的時候,那薛少白纔會果斷的將自己的元氣點燃。
而在點燃元氣之後,一股充沛的力量立刻便涌動到了自己的身體裡,而察覺到自己體內力量正在逐漸恢復的薛少白,臉上也再次出現了一點笑容,暗道,如今我藉助點燃元氣的手段,終於是恢復了一點力量,如今這點力量要用來送走那朱倩可以說輕而易舉,只是不知道將這女人送出去之後,這女人會落到什麼地方。
薛少白畢竟還沒有掌握移形換位的能力,將朱倩用元氣送出去之後,根本就無法確定這女人最終會落到什麼地方,但是,只要將這女人送出鎮魔塔,以這女人現在中陰身的狀態,除非是碰上驅魔師,不然的話,任何野獸或者凡人都不可能威脅到這女人的存在。
想到這裡,便看到那薛少白目光閃爍之中,突然大喝一聲,涌動在他身體周圍的火焰立刻便倒捲回到了薛少白的身體之中。
而在火焰倒捲回到身體中的瞬間,卻看到薛少白麪色不變,手腕一抖,便輕輕拍在了朱倩的身上。
後者只覺得自己意識一陣恍惚,而後再想去拉住薛少白的身體的時候,明顯已經遲了。
只聽咔嚓一聲,那朱倩的身體便在薛少白身前崩潰,似乎是被薛少白拍到灰飛煙滅一般,再也找不到絲毫存在過的痕跡。
……
……
閒話少敘。
卻說在另外一個世界之中,有一個國家名叫青雲帝國,那青雲帝國西南邊陲上有一座沐風而立千載春秋的小鎮,名叫臨風鎮,鎮上有四十戶人家,一半是軍戶,一半是指望着軍戶活下去的民戶。
小鎮北邊有一條寬不過一丈的小河,這是整個臨風鎮賴以生存的生命河,聽鎮上的長輩說,這河啊,五十年前有八丈多寬,養育着沿河而下起碼二十個村子數千口子的人的小命。
不過,河已經快要乾了。
鎮上的老輩不記得原因,只知道河水枯竭以前,整個青雲帝國發生了千載難逢的大地震,京都兩千多丈高的長生玲瓏塔還因此傾斜了一隻手掌的角度。
卻說那一天臨風鎮再次被風沙光顧,好在臨風鎮的人已經習慣了這種風沙漫天的天氣,鎮定自若的躲起來捱過了這一場大風沙。
說那臨風鎮西邊有一座破破爛爛的破瓦房,孤懸鎮外,鮮有人問津,那瓦房也應該已經有不少歲月,連石牆都已經風化出了蜂眼。
“沛兒,把掃把拿出來!”院子裡一個滿臉枯紋的老太婆衝着瓦房裡喊了一聲。
很快,便看到一個穿着樸素,青雉未去,一臉桃紅,扎着小辮子,生的脣紅齒白的小蘿莉提着兩把掃把走了出來。
“院子裡的我來,你去把門口的沙子掃一掃。”老太婆吩咐道。
說實話,臨風鎮的人根本不喜歡風沙天,原因很簡單,每次風沙來襲,臨風鎮的人都要累死累活的打掃天老爺吹來的黃沙,經年累月下來,哪裡可能喜歡?
那小蘿莉領命而去,提着掃把打開了院本,剛要按着老太婆的吩咐把門口的沙子都掃乾淨,卻突然發出了一聲尖叫,“奶奶,這裡有人!”
“有人就有人,幹啥大驚小怪的?”
“是死人!”那小蘿莉補充了一句。
院子裡的老太婆大驚,抓起掃把便跑到了門口,果真看到黃沙下埋着一個人,只露出一個腦袋和半個肩膀在外面。
“還沒死!”老太婆蹲下去伸手摸了摸女子鼻息,終於鬆了一口氣,說道。
“來,沛兒,你去叫你三叔過來幫忙把這女人擡進家裡,老太婆我一個人搬不動他。”老太婆說道。
小蘿莉嗯了一聲,隨即便放下掃把朝小鎮上跑去。
一時無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女人悠悠醒轉過來。
牀邊圍滿了人,除了那老奶奶和小蘿莉之外,還有一大票男女,這些人,那女人自然是統統不認識。
當然,此時女人的目光焦點也沒有在這些人身上,在她醒後的那一刻,她的目光直接便越過了自己眼前衆人的臉龐,空洞而深邃的望着已經生了蛛網的房頂。
“這是什麼地方?”女人嗓音沙啞的說道。
“臨風鎮。”小蘿莉看到季海寧說話,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說道。
“臨風鎮是什麼地方?”女人追問道。
小蘿莉便將在門口發現女人,並且將她搬回房裡救醒的事情簡單解釋了一遍。
“哦。”女人言道,隨後便閉上了眼睛。
這種態度,當場就氣瘋了牀邊的幾個男子。
“你這女人是什麼意思?我二姑救了你,你不說一聲感謝就算了,還一臉欠你錢似的,你以爲自己是誰?”一個生的膀大腰圓的男子摩拳擦掌怒氣衝衝的說道。
“我嘛……”女人再次睜開了雙目,但眼中神色仍舊顯得波瀾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