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那殺降坑數千裡外的一片雪山之中,一座半截山峰已經安全沒入了雲端的雪峰上,四五個穿着白色長衫的男子盤膝坐在山頂。
山頂風雪瀰漫,但詭異的是,風雪飄向這幾個年輕人的時候,卻自行避開了他們的身體。
光禿禿的山巔上,滴水成冰的環境中,草木根本無法存活,但幾個年輕人身邊卻溫暖如春,甚至幾人座下居然是一片紛紛綠意,實在讓人驚訝。
“咻!”
寒風凜冽的山巔上,一道白芒突然破開風雪,不知從多少裡外的天空中筆直的射向幾個年輕人。
其中一個面如冠玉的年輕人聽到遠處的破空聲,眉頭微動,緩緩睜開雙目,而後雙指一併,那白芒便穩穩的被男子夾在了雙指之間。
“是宗門印信。”男子掃了一眼,原本是一封捲起來的書信,信紙上蓋着宗門的印鑑,想來應該是從自己宗門寄來。
“信上說什麼?”年輕人身後的幾個男子也睜開了雙目,目光同時看向了正在瀏覽信件的男子。
“太昊長老竟然已經突破到了五級驅魔師的境界!”男子略一遲疑,面色陰沉的低聲說道。
風雪突然急了半分,聽到這句話之後,剩下四個人的臉色也變得很是難看。
“這老匹夫怎麼會比咱們師父突破的還要快?咱師父十年前閉關,如今十年過去,卻仍舊未能突破到五級驅魔師的境界,那老匹夫不過閉關八年,竟然便已經突破到了我等師父也未能成就的境界,這實在讓人不敢相信!”
“不錯,師父他老人家是天道宗諸長老之中天賦最高的一個,用了十年也沒有成功,可見想要突破到五級驅魔師境界是何等困難。太昊長老在諸長老之中的天賦很是一般,縱然當年他有什麼奇遇,也不可能在短短八年時間之中便突破到五級驅魔師的境界。”
“嘿,有什麼不可能的,這可是從天賜殿發出來的通告,若是這件事沒有證實的話,天賜殿根本不可能草率的宣佈這件事。也就是說,太昊長老絕對已經突破到了五級驅魔師的境界。”
“若是這樣的話,咱們就糟了。師父他老人家向來和太昊長老不對付,如今師父還是閉關,根本沒人給咱們撐腰,要是太昊長老選擇在這種時候對付咱們的話,那我們這裡所有人都只有死路一條!”
這番話,讓在場幾人的臉色更顯難看。
與此同時,之前打開了信件的男子壓了壓手,示意衆人都安靜,隨後咳嗽一聲,說道:“行了!師父他老人家在閉關,宗主他老人家卻仍舊還在宗門之中主持日常事務,沒有師父給咱們撐腰,還有宗主他老人家在,難道你們以爲太昊長老可以在宗門之中一手遮天不成?”
“師父說得極是,咱們也沒有必要太擔心,咱們雖然是師父的人,但和太昊長老之間根本就沒有矛盾,若太昊長老僅僅因爲我們是師父的弟子便出手對付我們,到時候宗主他老人家肯定不會坐視不理,必然會出手庇護我們。”隨後,另外一個年輕人附和道。
聽到這番話,剩下幾個弟子雖然沒有反駁,臉色卻也沒有多大變化。
宗門內鬥,往往是殺人不用刀,殺人見血那是最低級的權力爭鋒,以太昊長老多年的鬥爭經驗,怎麼可能讓在場幾個年輕人看到他在打壓他們的痕跡?若是連這幾個晚輩都能捕捉到他正在對付他們的跡象,那整個宗門的人只怕都知道太昊長老正在處心積慮的對付他們幾人。
在場的人都是明白人,自然心照不宣的明白這個道理。
“信件上除了告訴我們太昊長老有所突破這件事之外,另外還吩咐我們去殺降坑看一看,天賜殿的人發現殺降坑內部的怨氣有異動,懷疑是有人在打那些怨氣的主意。”看到衆人目光閃爍的沉默下來,男子又接着補充了一句。
“讓我們去殺降坑?殺降坑不是百丈峰的人在負責嗎?怎麼會讓我們去探查殺降坑?”
“信上說了,百丈峰的人已經全部撤回了天道宗,爲的是準備慶祝太昊長老突破這件事,剩下還在山門外的便只有我們五個弟子,所以這件事就暫且交給我們負責,這件事完成之後,宗門會給我們每人加十點宗門貢獻分。”男子說道。
“哼,還真把我們當叫花子了,十點?百丈峰的人每次進入殺降坑,起碼都是一百點貢獻分,沒想到輪到我們的時候,竟然就只有十點貢獻分了!”
“這是宗門的安排,如果你們不甘心的話,可以找宗主他老人家爭執。”年輕人眉頭一皺,顯然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和衆人討論。
“那現在怎麼辦?咱們要不要去殺降坑?”片刻沉默後,有人問道。
“不去看看的話,回去怎麼跟天賜殿的人交代?你又不是不知道天賜殿的那羣人是什麼德行,要是我們敢抗命的話,這件事恐怕還要被捅到太上長老那裡,到時候,就算我等師父出關,在天道宗裡,我等也絕對沒有絲毫容身之處。”
“師兄說得對,但是,那殺降坑是什麼地方,大家心裡都清楚,我們一旦進去,修爲會被壓制到的二級驅魔師的境界,而且,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有膽子動怨氣的人,要麼是瘋子,要麼便是我等根本就招惹不起的存在,若是遇到前者還好一點,可萬一遇到後者的話,我們幾個人有幾條命都不夠死。”
“這有什麼辦法?如果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咱們不去就是抗命,抗命是什麼後果大家心裡都清楚,那是比死還要痛苦的酷刑,去了雖然有危險,可起碼還有往好的地方發展的餘地,所以,與其是違抗宗門的命令,不妨到殺降坑裡看看,若是有危險的話,咱們便離開那裡,反正殺降坑是百丈峰的人在負責,就算最後出事,宗主追究起來也只會追究百丈峰的責任,跟咱們屁關係沒有。”
聽到這話,在場幾個年輕人對視一眼,紛紛點了點頭。
看到大家的意見統一到一起,盤膝坐在最山巔最頂端的男子便收起信件,旋即從袖口抽出一根楊柳枝,單手握住楊柳枝,輕飄飄的衝着風雪一抽,便看到半空中的風雪突然急速收斂,大片大片的雪花凝聚到一起,在男子身前凝聚成了一頭通體雪白的雪鷹。
“行了,咱們快點動身吧,天賜殿的人只給了咱們兩個時辰的時間,兩個時辰必須要穩定殺降坑裡的怨氣,不然的話,便會被視作任務失敗,到時候,不僅沒有貢獻分,還要被天賜殿的人問責,我可不想偷雞不成蝕把米,被天賜殿的人問責。”年輕人說道,縱身一躍,便已經跳上了雪鷹背脊。
與此同時,在殺降坑之中。
“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居然會在這裡碰到一個天賦如此出衆的小子,有這等天賦的存在,在我的印象裡,也只有師弟一個。”男子沉吟道。
頓了頓,男子又接着沉吟道:“從歸墟派裡逃出來已經有六十年的時間,也不知道師弟現在已經衝擊到了什麼境界,當年,我離開的時候,師弟便已經是三級驅魔師,六十年過去了,以師弟的天賦,如今只怕已經突破到了五級驅魔師也說不定。”
若是此時薛少白聽到這番沉吟的話,肯定會驚訝眼前男子的來歷。
歸墟派,那是當年足以和天道宗抗衡的驅魔師宗門!
天道宗,有陸上宗門之最的稱呼,全盛時期的天道宗,放眼整個中原,甚至是全世界範圍內,也沒有任何一個宗門可以和天道宗抗衡。
而歸墟派,則是海中宗門之最的稱謂。
當年歸墟派未曾分裂的時候,其勢力範圍覆蓋了整片海洋,門中高手輩出,即便是天道宗,在歸墟派面前也要給後者三分面子。
不過,自從歸墟派分裂之後,其實力已經削減了起碼七成,如今的歸墟派,不論是在海中還是陸地上,都不過只是一個二流宗門罷了。
而歸墟派之所以分裂,說實話,和眼前這男子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當年爲了爭奪歸墟派天殿弟子的身份,歸墟派的弟子發生了嚴重的鬥爭,內耗導致了歸墟派從此一蹶不振,再也難以在大海上立足。
雖然大部分想驅魔師都出身陸地,但嚴格說起,海上宗門的弟子素質更高,修爲也更加可怕,四級驅魔師在南海之中比比皆是,而在中原大地上,四級驅魔師便已經屬於鳳毛麟角的存在,至於五級驅魔師,更是乏善可陳。
男子每次想到歸墟派的隕落都有一種心痛的感覺,不過,這乃是大勢所趨,就算男子心痛,想要阻止這種事情發生,在大勢已經形成的情況下,哪怕是歸墟派宗主也根本無法阻止,更何況當年還是一個菜鳥的男子?
“也不知道歸墟派現在如何了,離開歸墟派幾十年,心中的鄉情倒是愈來愈澎湃了。”男子暗暗想到,心中不禁開始回味起了自己在歸墟派生活的日子。
“不過,如今就算再怎麼懷念也根本回不去了,歸墟派已經隕落,想要重新廣大宗門,以目前歸墟派的實力,只怕努力一百年也沒有機會。”男子搖頭嘆息,很是爲歸墟派的隕落而傷感。
“這傢伙到底在想什麼?”與此同時,看到那男子目錄沉吟之色,薛少白一臉疑惑的猜測起來,哪裡知道這傢伙的思緒已經落到了歸墟派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