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教授,那現在那個母的在哪裡?”我激動的上前詢問,許文傑咳嗽了兩聲,蒼白的臉有些漲紅,然後顫巍巍的指了指外邊,”我讓古太明給我收起來了,凡事問他就行。 “許文傑又咳嗽了起來,這次非常嚴重,好像下一秒就把肺咳出來一樣,我看着覺得很難受,趕忙出去把醫生又叫了回來。這一回我們都要在外邊等很久,我忽然想起許文傑肩膀上那已經變成紅藍色的火……
我們在外邊等的很忐忑,大半天過去了我屁股都快被這條凳給引出三道印子來,那些醫生才推着一大堆東西出來,然後朝着我們點點頭,示意能夠進去。我們進去的時候許文傑在看着天花板,我下意識的閉上了左眼,單單用右眼看他肩頭上的兩把火,顏色又往藍色偏移了一些。
許文傑沒有吸氧,看許老爺子過來,他裂開嘴笑了笑,有些艱難的說道:“你們能回去的,母的和子的每個月初一或者十五都可以聯繫,那方子信不會輕易把這樣貴重的東西弄沒有,上邊有兩個按鈕,一個是紅色,一個是藍色,回去就是藍色,回來就是紅色,你們回到那個世界,就把兩個都銷燬了,知道嗎?”
我看見許老爺子的手緊緊的捏着,“文傑……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回不去了,醫生說我一年的植物人,身體的機能都被糟蹋壞了,我頂多半個月好活。”許文傑苦笑着搖搖頭,“想想我現在多八十多了,就是回去,也做不到什麼。老爺子,我死了之後三天才十五,你能把我骨灰帶回去嗎?”許文傑說話有些不利索,我看着他那雙渾濁的眼睛,陡然覺得心裡泛着一層酸。
老爺子沉默了很久,看向我,不知道爲什麼,那一眼我只覺得是飽含了很多的情緒在裡面,我嘆了一口氣,拉着他到一邊去,“那串東西有問題,吸食了許文傑的生氣,現在就是勉強吊着命,魂也要被勾走的。生死有命,我們不能在閻王爺手下偷東西。”
老爺子雙目通紅,良久才點了點頭。然後一個人走到了許文傑病牀邊上,我覺着這兩老爺們應該有很多東西要說,於是打了一聲招呼,就先和古太明的助理學辰還有趙小孩先回去。我們回去的時候古太明已經放下了手頭上的工作,正在和孫女古蘭說着一些什麼,我和趙小孩兩個對視了一眼,都決定等老爺子回來再問。
老爺子跟着病房聊了通宵,第二天才回來,然後又跟着古太明聊了一個早上,下午三點左右才和一臉沉重的古太明從房間裡面出來,還點了點頭,我知道事情差不多了。
我們在樊城基地呆了差不多半個月,許文傑最後還是死了,老爺子和古太明還有我們幾個一塊送他火葬,燒剩下的骨灰古太明讓學辰拿去,第二天給老爺子壓縮合成一個吊墜,老爺子在許文傑火葬的時候一滴眼淚都沒有流,可是當看到那吊墜的時候,卻是哭的很可憐。
趙小孩也在一邊默默的抹眼淚,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就在一邊看着,心底油然而其一種傷悲。
“薛小子,你有見到文傑的魂魄嗎?他怎麼樣?”老爺子哽咽着問我。我笑了笑說:“別擔心,他很好,逢年過節給他多燒一點香紙蠟燭。”其實我根本沒有看見許文傑的魂魄,這裡的世界,興許和我們那邊的真的不一樣。人死了之後,臉魂魄都沒有……難怪連鬼都怕喪屍。
因爲他們是根本思想沒有魂魄的肉塊。
我們都有些惆悵,提不精神。不過一想到,死去的人已經死了,活着的人還要繼續活着,所以不能消極怠工。
我們商議着十五那天的事情,之後得出了這樣的一個結論——殺掉方子信。
“這方子信一定要死,他折騰我們那麼久了,壓根就不想讓我們回去,我們不屬於這裡。”趙小孩眯了眯眼睛。老爺子也點頭,“那個人一定不能留下來,他大概在那邊的世界過的安逸的了,這會可能也料不到我們會這樣反擊。”
我點了頭,有些漫不經心的摸出牡丹盒子,用手指捻出了哪個黑乎乎的已經用不了的通訊器,心裡多少有些忐忑。
和古太明商討了之後確定了母的時空穿梭器能夠打開時空通道,並且將子穿梭器綁定的人帶回來。這子的穿梭器相當於一次性用品,只能綁定一個人,子母的一塊用卻能支持十人以內的時空穿梭。
這方子信不會銷燬那時空穿梭器的,也沒辦法毀壞。跟古太明問起穿梭器的材質的時候他還很自豪偶的說,這東西比任何物質都要堅硬。但是也有弱點,他偷偷的把弱點告訴我,我聽了有些震驚。也不吱聲,留着了爛在肚子裡,如果這次真的能回到以前的地方去,我一定會親手將這東西給毀壞。
“教授,爲什麼這穿梭器不能多做一些?這樣就能讓末世的人都……”趙小孩在邊上問,說道最後他也閉嘴了。古太明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一個世界,會走到這樣的地步,會遭受到這樣的襲擊,不是沒有道理的。這時空穿梭,也有好有壞,我們不能一味的依賴。再說了,這本來就是有悖法則的。”古太明嘆了一口氣,繼續忙自己手頭上的事情。
一想到十五就要殺掉一個可能和我一模一樣的人,說不忐忑是假的。
我當天晚上就失眠了,翻來覆去的根本就睡不着。
跟我睡一個房間的趙小孩已經抱着狼崽子沒心沒肺的流口水了,我在黑暗之中看着他們兩個紅彤彤的身影,腦子裡面亂七八糟的什麼想法都有,一開始是一些人,接着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在後來大明山啊,小客運站啊之類的,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過電影一樣,在我的腦海裡面翻來覆去的。
煎熬到了下半夜,終於是有了一些睏意,我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下,這一覺睡下去,沉得很,一個牛毛小夢都沒有做,只覺得很舒服。
我是被人給搖晃醒的,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了一個小孩嚴肅的臉,上邊還駕着一副高度數的近視眼鏡,我愣怔了一段時間,才終於回過神,急忙用手摸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有些大舌頭的問:“顏?顏如玉?”小孩面無表情的看着我,退到了窗邊,和旁邊差不多大的小狼崽子坐在一塊,我怎麼看怎麼覺得喜感,卻不能笑出來。
“你們的通訊器上次被歐文那個腦子有病的用掉了,不就是道路坍塌,用得着那麼大驚小怪?”顏如玉身姿筆挺,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他好像變得更小了。
“還好歐文一直在注意你們的動態,不然都不知道怎麼找到這裡來。”顏如玉很不悅,打了一個哈欠,接着又說道:“你是不打算要回你的寵物了?”
……糟糕,這段時間光顧着弄許文傑的事情,我都快忘記麒麟了。
“那個,麒麟那件事,怎麼樣了?”我問道。
“花了很多的時間,不過還算是可以。”顏如玉點點頭,然後轉過頭去,“你主人找你了,還不快進來。”
他的聲音剛落,我就被一個大型人體給撲騰住了,我只覺得一口老血藥噴出來,被他整個人壓制得喘不過氣,就在我以爲自己要變成頭一個被自己血契獸壓死的悲催的時候,身上的重量一下子就輕了,
“阿白,你沒事吧?”好一個低音炮,我趕緊喘勻稱一口氣,擡頭看,好傢伙,這不是雙生嗎?他額頭上的金色花紋還一清二楚的印着,倒是眼角添了兩抹紅。我看着有點像麒麟,但是又不是……
“主人!主人你看我現在能幻化成人形了!”
……什麼鬼,這轉變也太快了一些了。
“別鬧騰,你再出來我就把你吞噬了。”剛剛一秒變逗逼的某獸立刻變了臉,低音炮一般的聲音狠狠的罵了一句,接着就沒有動靜了。
“顏如玉,這是?”我求救似得看向他,顏如玉正在饒有興趣的觀察着狼崽子,聽見我說話,他稍微轉過頭來,“一開始是很不穩定的,但是你放心,兩個魂魄裡面有強有弱的,你那個叫雙生的,應該能很好的管理他另一個魂魄。或許往後能完全融合也說不準。”
這不是人格,往後也無法融合,我比誰都清楚。
“你們說吧,對了,那個人死了之後,能給我研究嗎?”顏如玉下了牀,一本正經的問我。
我心情有些沉重,從他嘴裡說出人命,就好像是問今晚吃什麼一樣。
“那不是我能定奪的。”他必須死嗎?他必須死吧?因爲他想要我死……
想要我們都死。
有時候我就在想,究竟人命是怎麼樣的?值錢嗎?輪迴轉生之後,還是自己嗎?不然會是誰?
平行世界的我,還是我嗎?不然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