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呢?狼呢?”
警察、獵戶、王立獻他們急急忙忙趕過來,小心翼翼搜尋狼的蹤跡。
但除了聚集在一起的人羣和羊羣,看不到狼的蹤跡。
走到跟前,硬湊到最前面,纔看到陳凌正在舉着鞭子抽打一隻比土狗還要小的狼。
這小狼崽子看起來很兇,齜着滿嘴的尖牙利齒,不斷對陳凌示威。
但奇怪的是,它既不躲避陳凌抽過去的鞭子,也不往陳凌身上撲咬。
“這是怎麼回事?村裡還藏了個小狼?”
隨後又看到旁邊滿臉是血的老漢,心裡又是疑惑不解。
“老鄉,剛纔是這小狼傷了人嗎?”
“對,這狼崽子就藏在羊羣的肚皮下,瞧着五爺爺過去,就把五爺爺撲倒在地,張口去啃五爺爺脖子。
還好五爺爺反應快,用菸袋杆子擋住了,要不然這會兒命都沒了。”
“不會吧,這麼小的狼,比狗還小兩圈,這能撲倒人嗎?”
衆人心中一陣詫異,第一感覺就是不相信,這麼小的狼崽子,就算再兇,身上能有幾分力氣。
人隨便一甩,就能把它甩飛的吧?
“富貴你這是要訓這狼崽子,帶回去養?”
王立獻也沒看出來這是怎麼回事,他身後的兩個羊頭溝獵戶也是皺着眉,不知道陳凌這是在幹什麼。
也是。
獵戶也是有段位的,有的是祖傳打獵,這種知道的東西多一點,有的半路出師,經歷的少,只把打獵當做種地之外餬口的手段,不靠這個作爲主業謀生。
經歷的少,那知道的事情自然也就少。
陳凌這時候才停下鞭子,扭過臉對衆人說:“這可不是狼崽子,是狼巴子!”
“啥???狼巴子?!”
衆人頓時悚然一驚。
狼巴子,那是山裡的老妖怪啊。
老年間,山民們口口相傳,大山深處有老狼成精,能像人一樣兩腿站起來走路,山民夏夜裡在院中乘涼,這老狼精下了山拽了人就走。
後來就叫它狼巴子,是山民心目中跟驢頭狼和過山黃一樣嚇人的妖怪。
但還有一種說法,說這狼巴子是狼羣裡的一種體型很小的狼,比狼小得多,聰明智慧,極通人性。
如果在山坡上混進羊羣偷吃羊,被放羊的人發現了,可以用鞭子抽打。
每打一鞭子,便會齜一下牙。
同時伏在地上也不閃躲。
直到放羊人不打了,纔會溜走。
這就是因爲狼巴子通人性,知道做了虧心事,絕不還擊,纔會有這種奇怪的表現。
雖然不還擊,但狼巴子也比普通狼更記仇。
而且它們也比普通狼,更兇猛,更伶俐。
雖然體格小,但傷害性比普通狼有過之而無不及。
甚至記仇也能記一輩子。
父母輩的仇,找到子女身上來報。
當然了,後面這個說法,很多人是不知道的。
山民口中,傳的久了,只會把那種山精鬼怪的傳下來,因爲更嚇人。
就連陳凌,要不是專門翻縣誌,也不會知道這個事情。
“不要害怕,狼巴子不是妖怪,你們就把它當成狼崽子就行。”
陳凌回身又抽了地上的狼巴子一鞭子,順勢伸手從馬背的側兜裡抽出一條繩子。
然後在狼巴子閉眼伏地的瞬間,一把揪住狼巴子的耳朵,在它驚叫哀嚎的時候,又用另一隻手一巴掌將它按在地上。
緊接着飛快的將它的嘴巴捆住,又把四條腿綁住,一手提溜着,翻身上馬。
“好了,沒事了,你們收拾收拾早點睡吧,剛纔還覺得你們羊頭溝要不消停了,現在既然找到了這狼巴子,那事情就解決了,以後只要你們不自己再招惹狼羣,就都沒什麼事了。”
陳凌騎在馬上,馬鞭一指山腳堆積成片的狼屍,笑道:“死了那麼些狼,估計以後三五年內,也沒有狼再敢過來了。”
這時候,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不管是羊頭溝的,還是陳王莊來的,都還沒回過神呢。
結果陳凌就這麼雷厲風行的,要打完收工了。
那可是狼巴子啊大哥。
而且你還一個人滅了一整個狼羣。
你打完難道就不發表點感想嗎?
“富貴兄弟,咋這就要回去,在村裡住一宿唄,俺們明天給你擺宴。”
“就是啊就是啊,你這是救了俺們村多少條人命啊,這大晚上的,讓你這麼老遠跑一趟本來就夠不應該,咋能就這麼讓你回去,這連口熱茶都沒喝上。”
“哈哈哈哈,不喝了不喝了,咱們兩個村子雖然離得不近,但沾親帶故的也不少,都不用這麼客氣,你們啥時候有時間給我把狼皮狼肉送過去就行……”
陳凌爽朗的笑了一聲,他今天打狼打得太過癮了,還擒住了傳說中的狼巴子,心情舒暢至極,可不是爽朗嘛。
說完,又是誰也不等,拍馬離去。
“原來這就是陳富貴啊,跟說書裡的將軍似的。”
“什麼將軍,是大俠!”
一羣人七嘴八舌,又是欽佩又是羨慕。
尤其小年輕們,全都張着嘴巴,伸着脖子眼睛黏在他身上跟了好遠。
吳老等人也顧不得跟人客套了,全都上了車追趕陳凌而去。
到了長樂鄉外面的一條河,陳凌停下來,讓小青馬喝水,他們才堪堪追上去。
“師父,什麼是狼巴子啊?”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小的狼。”
“是啊是啊,我們剛纔問立獻他們了,他們也不知道。”
“……”
陳凌笑着搖頭:“現在一句兩句的說不清楚,等回村裡再說吧。”
又說:“你們先回,不然一會兒又被我甩開了,我到了村裡,還得等着你們。”
“好吧,那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吳老他們不情不願的回到車上,開着汽車和拖拉機陸續離開。
臨走還丟下一句話:“沒想到小青馬也這麼利害,那些狼都擋不住它一蹄子的。”
這話讓小青馬聽了,那真是齜着大白牙,高興壞了,又是噴粗氣,又是用蹄子用力刨土的。
“好了,好了,你好好歇着吧。”
小青馬剛纔跑得太快,又打了場架,要最少休息十分鐘才能喝水。
半路停下來喝水也是無奈之舉,誰讓這貨出那麼多汗,他褲子和大衣都被浸溼了一大片。
……
等小青馬喝完水,陳凌就讓它慢悠悠的往回跑。
小青馬體質好得出奇,慢跑對它來說就相當於散步休息,跑了一段路後,就開始加快速度。
回到村裡的時候,正好吳老他們把結婚那邊的人全喊了出來,在村口開着車燈,照得明晃晃的,一個個翹首以盼的等他回來。
他騎着馬一到,人羣就跟炸開了一樣,全都圍了上來。
“富貴,狼巴子呢,狼巴子呢,讓俺看看鬼故事裡的狼巴子是啥樣?”
“富貴叔,聽說你一個人滅了五十多頭狼,你好威風啊,下次能不能帶俺一個。”
“……”
好傢伙,這你一句我一句的,陳凌都被他們吵得耳朵疼。
還有在結婚那邊吃酒席喝了酒的,嚷嚷着往前湊,那味道簡直了。
“都退開,退開,去大隊,大隊地方大,打開大隊院子裡的電燈,我給你們看狼巴子。”
陳凌揮揮手,不讓他們在這裡擁擠着。
他現在說話時真管用啊,話音剛落,人就爭搶着往大隊跑。
他騎着馬,提溜着狼巴子趕過去的時候,大隊院子裡開了好幾個電燈,中間還專門給他留了個一大片空地。
陳凌這時候也不賣關子,走過去,把狼巴子往空地上一丟,讓大夥圍觀。
“啊?咋這麼小?”
“這是不是還沒長大呢?要是長大了就成妖怪了,跟人一樣站起來走路?”
“……”
衆人圍在一起吵吵鬧鬧,把狼巴子渾身上下翻了個遍,可算是看了番稀奇。
結果就是越看越是疑惑不解,越看越是覺得這狼巴子身上問題越多。
但他們吵吵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了。
最後吳老讓他們都不要說話了,自己來問陳凌:
“師父,這狼巴子到底是什麼東西啊,你就給我們講講吧,我們都好奇壞了。”
“是啊,是啊,富貴你就給俺們講講唄。”
“剛纔立獻和趙教授說了,狼羣表現很奇怪,跟前年來咱們村的狼一點也不一樣,說是你把它們殺到了最後一個,那狼還是不肯跑。
明明那麼害怕你了,還是不肯跑。
肯定就是狼巴子這個妖里妖氣的東西在作怪。”
“是啊,這麼怪的東西,以後可別真長成妖怪了,它現在就這麼厲害,以後還不得上天啊。”
“……”
“好,我就給你們講講這狼巴子的真面目,你們也不用害怕,這個東西並不是妖怪。”
陳凌說着,讓人羣走開,再次把狼巴子提溜到自己腳邊:“這個東西看着像狼,又叫狼巴子,其實它不算是狼,應該叫它‘狽’,狼狽爲奸的狽。”
“什麼?這就是狽?”
“不對吧師父,不是說狽前腿很短,不能走路嗎?需要狼背在身上,它就指揮着狼來幹壞事。”
“……你說的那個是公狽,公狽趴在狼身上不只是爲了指揮狼,它還要跟狼交配,傳說公狽性淫,李時珍記載的男人大補藥就有狽藥。”
陳凌說道:“另外,你們肯定也聽說過,有句話說的是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而狼呢,千狼難出一狽。
這狽也分公母,不管公母都是個壞東西,都能指揮狼羣,說起來真的很邪性。
這有狽的狼羣,頭狼也要聽它們的。
這不是我瞎編的,按照韓教授給我的資料,咱們建國後六十年代,在山西就有人親眼看到過。
當時是個冬天,運輸卡車在距離村莊兩公里的地方故障拋錨了。
車上只留下來一個人看守,其他人就結伴去村莊找人來幫忙。
結果一羣狼發現拋錨的卡車,聞着人味兒就過來了,圍在周圍不走,用槍打也沒用,用大燈照它們,用喇叭嚇唬它們,結果都趕不走。
不過車上彈藥充足,狼羣一時半會兒的也沒辦法跳上車來吃人。
就在不遠處嚎叫個不停。
又等了一會兒,有兩頭狼離羣跑走,很快又跑了回來,它們帶來了另一頭狼。
據說是一頭很高壯的母狼,背上馱着一個很像狼但比狼小的東西。
這個東西一到這裡,狼羣就變得兇狠無比,而且狼羣忽然像是士兵一樣,居然排成了一排,輪流着去撞卡車的車門和玻璃,場面嚇人至極。
還好那時候村村有槍,民兵及時趕到,嚇走了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