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秋聽了,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幾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應是給侯爺做通房嗎?怎麼突然就變成了羅管家?
“可是……可是羅管家年紀都有四十多了,我……”瑩秋趕緊要拒絕,她可不願意給羅管家那樣的老頭子當續絃,她雖然也二十了,但那羅管家都可以做自己的爹了啊。
杜嬤嬤聽了,就不贊同地皺了眉頭,道:“年紀大些才懂得疼人,侯爺不也比穆氏大了那麼多嗎,你看穆氏不照樣巴巴地往上趕?”
瑩秋心道,這哪裡一樣,侯爺身份高貴,人品風流,是不可多得的好歸宿,羅管家生的又黑又矮,年紀一把,看着就跟要進棺材的老鬼一樣。
可是當着瑞嬤嬤的面,她自然不敢這樣說,只是道:“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哎……你應該明白夫人現在的處境,若是有羅管家在侯爺面前說些好話,夫人遲早還有機會,可若是一個幫襯的人都沒有,二小姐又因着那件事和夫人生分了,恐怕指望不上,二少爺又遠離京城,遠水救不了近火啊!”杜嬤嬤苦口婆心地解釋道。
瑩秋心裡痛的跟什麼一樣,她不信連彩萍都想到的法子,夫人和杜嬤嬤會想不到,可是她們卻硬要把自己配給羅管家,也不肯讓她做侯爺的通房,這讓瑩秋難以接受。
可是她有什麼法子,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捏在陸氏手裡,她還能不聽話嗎?只是默默地低着頭,悶悶地道:“那羅管家的意思呢?”
“只要你這邊應了,他那裡自然好辦,你生得和朵花似的,又機靈,他上哪尋你這麼好的繼室?”杜嬤嬤笑眯眯地道。
瑩秋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她盼了這麼多年,卻沒想到最後被配給一個年紀那麼大的人,還是做續絃,若是早些年她願意,配個年輕的管事,如今也不必如此窘迫了。
瑩秋無奈地點了點頭,硬逼着自己道:“既然夫人已經做了決定,我沒有不答應的,你去回了夫人吧,瑩秋願意爲她赴湯蹈火!”
杜嬤嬤白了她一眼,半真半假地責怪道:“成親可是大喜事兒,說什麼赴湯蹈火呢,你以後過上還日子了,可別忘了夫人和嬤嬤就是!”
瑩秋咧着嘴,笑得十分勉強,道:“多謝嬤嬤了,我這會子有些乏了,今晚是暖冬值夜,我就休息了!”
杜嬤嬤自然知道她心裡難受,也沒有戳穿,只道:“丫頭,你得想明白了,有些事兒不是做奴婢的可以胡思亂想的,你一日是夫人的奴婢,一輩子都是,夫人要你怎樣就怎樣,千萬別有自己的主意!”
說完這些話,杜嬤嬤就立刻了瑩秋的屋子,留下瑩秋一人暗自垂淚,原來杜嬤嬤早就知道自己的心思了,可是卻幫着夫人來勸自己當羅管家的續絃。
在陸氏眼裡,自己永遠都是奴婢,哪有資格和她分享一個夫君呢?她的命怎麼這樣苦?一想到就要成爲羅管家的續絃,心裡就跟針扎一樣疼,又想到對自己和顏悅色說話的白世祖,眼淚就完全沒法止住了。
這邊瑩秋暗自垂淚到天明,那邊杜嬤嬤卻去恭喜了陸氏能夠獲得拉攏羅管家的好機會。並且讓陸氏抓緊時間去讓人通知羅管家,越快定下此事越好。
早起的時候,瑩秋的兩個眼睛都腫成了核桃,杜嬤嬤怕她被陸氏看到了起疑心,又打發她出去了。
沒想到瑩秋剛剛走到園子裡,就聽幾個丫頭在那裡竊竊私語,她心中納罕,便躲在一邊細細聽了起來。
卻聽其中一個丫頭,語帶驚惶地道:“不是我胡說八道,那羅管家的娘子,死的好慘啊!聽說渾身都是傷,嘖嘖……可憐見的!”
“不會吧?難道羅管家真是個道貌岸然的人?”另一個有些不太相信地問道。
“哎……我也是聽他鄰居家的小子說的,夜裡常常聽到羅大娘子慘叫大哭,聽着……聽着就像是在經受酷刑一樣,可是偏偏第二天人們看到她,卻像個沒事兒人,要不是我大姨去給她穿的壽衣,還發現不了那些傷呢!”
“好可怕啊,羅管家平日裡看起來溫和的人,怎麼私底下這樣狠毒?”
“知人知面不知心,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大秘密,羅大娘子原來可是和那杜嬤嬤十分交好的,好幾次都想託杜嬤嬤和陸姨娘求求情,讓她去莊子上,離羅管家遠遠的,可是陸姨娘沒同意!”
“那陸姨娘也太狠心了,看着羅大娘子受苦也不知道伸把手。難怪現在落得這樣的地步,這就是報應,說不定是羅大娘子在天有靈呢!”
“就是……哎,更可怕的是,聽聞羅管家又在物色續絃的事兒了,也不知咱們府裡誰會是第二個倒黴的!”
“誰知道呢,幸而我們幾個年紀都小,總輪不着我們的!”
“老天保佑,千萬別遇上這樣的煞星,以後走路都得避着他些,以免一不小心就被他看上了,侯爺那麼信任他,恐怕他看上誰,誰都逃不過去!”
瑩秋聽了,面色煞白,一不小心踉蹌了一下,驚擾了幾個丫頭,紛紛走小路退散了,而她卻連是誰在說話都沒看清楚。
她看着不遠處的那口井,竟生了要一死了之的心,可是當她走到井口的時候,看着裡面的倒影,發現自己如花似玉的臉,竟有萬千不捨。她還年輕,還如此美貌,爲什麼要死呢?可是若不死,難道等着去被羅管家折磨死嗎?
她突然想起羅大娘子的樣子,雖然生的不是多麼美貌,但卻是個和善人,做事也麻利,卻沒想到最後竟然被人折磨至死!
一時間,瑩秋心內倍感焦急,她不想死,更不想被人折磨死。但是卻無法違抗主子的命令,無論她如何做,好像都是死路一條!
四日後的一大早,白雲兮就候在了槿蘭苑外,這一次她倒是沒有像過去那樣趾高氣揚的,因爲她也明白,圍場裡去的定然都是身份貴重的,至少也是汀蘭郡主能看得上眼的人家,她如此不同往日,自然地牢牢地跟緊了白木槿,才能不被人看扁了。
白木槿出來的時候,看到一臉討好笑容的白雲兮,心裡就明白了大概,看來這人果然還是如前世一樣,總是會討好賣乖,只要有利可圖,她是不會介意放下自己的尊嚴的。
白雲兮湊上來,還規規矩矩地給白木槿見了禮,道:“姐姐,兮兒等你許久了,今日姐姐這身打扮,看着真是豔光四射!”
白木槿朝她點點頭,道:“妹妹看着也容光煥發,看來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
白雲兮不知她是什麼意思,她還以爲自己和鳳子涵的事兒瞞得很好,她現在學聰明瞭,事情不到塵埃落定,她是堅決不肯告訴白木槿的,否則白木槿定然會從中破壞。她可不想功虧一簣,只有等到她披上鳳冠霞帔,成爲世子妃的時候,她纔會看白木槿目瞪口呆的樣子,那才叫痛快!
白雲兮賠笑道:“哪有什麼喜事,不過是因着憋在家裡這麼久,好容易有機會出去玩,心裡高興罷了!”
“哦……原來如此啊,倒也的確是件高興的事兒,聽聞汀蘭郡主邀請許多人,就連楚郡王世子和小姐都應邀出席了,想來今日定會很熱鬧,妹妹說是不是?”白木槿笑得一臉莫測,讓白雲兮的心跟着沉了沉。
她總覺得白木槿好像知道了什麼一樣,可是若她知道了,又怎麼會如此平靜,她應該是想方設法地令自己沒辦法接觸到鳳世子的啊!
白雲兮不知道白木槿打的什麼主意,或者她只是在猜測罷了,便故作輕鬆地笑道:“想必會的,只是……姐姐到底和楚郡王府有些過結,會不會……有些尷尬呢?”
“怕什麼,難道有他楚郡王府的人在,本宮就什麼地方都去不得了嗎?走吧,不要耽擱了時辰,今日就好好地玩一場!”白木槿自顧自地往前走,已經不想繼續和白雲兮閒話了!
白雲兮也立馬跟了上去,她如今真是個庶女,出門的馬車都上不了檔次,自然得跟着白木槿蹭了。
可是到了門口,發現白木槿的豪華馬車後面,竟然還備了一輛車。白木槿自顧自地上了她郡主儀制的四匹馬拉的車。
白雲兮剛剛要上去,卻聽喜鵲笑着道:“二小姐,您的馬車已經備下了,後面那輛就是,需要奴婢伺候您上車嗎?”
白雲兮怒瞪了一眼喜鵲,低聲道:“狗仗人勢!”
“二小姐……奴婢是不是狗仗人勢還是兩說,您可得記清楚自己的身份,這是郡主的馬車,若無郡主邀請,誰也不能私自乘坐,否則……就是對郡主不敬!”喜鵲笑盈盈地道,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
白雲兮氣鼓鼓地轉身離開,坐上了自己的馬車,其實白木槿倒也不算過分,那馬車還是過去白雲兮常坐的,並沒有因爲她由嫡女變成庶女就降低規格。
只是白雲兮看着白木槿那看着就寬敞舒適,又雕龍描鳳的馬車,心裡就酸溜溜的。氣哼哼地道:“有什麼了不起,待我成了世子妃,照樣能乘那樣的馬車,白木槿也別想太得意!”
小藍寬慰道:“是,小姐,您就別和她一般見識了,咱們今兒最重要的是多結交一些郡主啊,公主什麼的,將來你入主楚郡王府也算有了底氣!”
白雲兮點點頭,誇道:“還是小藍最得我心,有你在身邊,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