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夫人搖搖頭,一臉愁色:“就是不知道,平日裡的吃食都是極小心的,你也知道,自從你大舅母誕下你大表哥之後,就一直沒了音信,哎……當初還以爲是你大舅母的身子有問題,卻沒想到竟然是你大舅舅!”
白木槿也覺察到了此事的嚴重性,大舅舅現在還有一個兒子,若是青雲表哥出了事兒,那長房就無嗣,二房卻兒女雙全,還有幾個庶子,這陸家最後還不得落到陸兆安手裡?
但陸兆安真的敢這麼做嗎?這件事情查出來之後,最直接的懷疑對象就是他,難道他不怕嗎?
“外婆,您覺得這件事和二舅舅有沒有關係?”白木槿小心翼翼地問道。
陸老夫人臉色微變,然後道:“我也不是沒懷疑過,只是沒有證據,而且你大舅舅的飲食都是交給所信賴的人,他們根本沾不上邊兒!”
白木槿卻不這麼認爲,若是有心下毒,哪怕找不到機會,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只是陸青雲還在,即便大舅舅沒了生育能力,那還有個嫡長子呢,陸兆安到底怎麼想的?
白木槿突然一驚,然後道:“外婆,若是有人想要絕了長房的子嗣,那麼青雲表哥會不會?”
陸老夫人被這麼一提醒,頓時驚了一身的冷汗,連嘴脣都白了,顫抖着道:“不……不會吧?我沒敢聲張,青雲也不知道,也不曾給他檢查過!”
如此一想,陸老夫人可謂心寒膽戰,若是長孫也出事兒了,那陸家一脈幾乎就要完了啊,可是現在心裡卻已經產生了近乎絕望之感。
白木槿看着陸老夫人這副樣子,也心疼起來,道:“外婆,先不要慌了陣腳,你悄悄地找個可以信賴的大夫,給青雲表哥診斷清楚,說不定青雲表哥因着常年跟在東方先生,倖免於難了!”
陸老夫人聽她的話,覺得十分有理,也微微鬆了一口氣,但心裡究竟還是放不下,便道:“希望如此吧,哎……若你青雲表哥再出了事兒,那我定然不會饒了這作惡的人,甭管他究竟是誰!”
白木槿自然知道這其中牽扯多大,若青雲表哥也被人下了藥,那定是陸兆安無疑。畢竟得益最大的就是他了。
“外婆,事情或許沒那麼嚴重,但是這幕後的毒手必須找出來,否則後患無窮啊!”白木槿提醒道。
陸老夫人默默地點頭,若真是二房做的,她絕不會再留什麼情面,只是心中對這件事的陰影越發大了。
“外婆,這件事還是不宜伸張,其實這種病症也不一定所有大夫都瞧不好,坊間不是傳言鬼醫可活死人肉白骨嗎?說不定能夠解得了這種毒呢?”白木槿寬慰道,雖然她也知道這所謂的鬼醫幾乎指望不上。
陸老夫人也是哭笑一下,道:“鬼醫神龍見首不見尾,而且脾氣太古怪,讓他救人的代價豈是能夠輕易辦得到的?哎……”
白木槿略一思索,纔開口道:“這事兒不急,咱們可以從長計議,首先得確定青雲表哥無事,往後也得當心着,我倒是有個辦法將下毒之人揪出來,只不過需要大舅舅和大舅母配合演一場戲!”
陸老夫人驚喜地看了一眼白木槿,急迫道:“你有何辦法?快快說來!”
白木槿湊到白老夫人的耳邊,竊竊地說了一通話,聽得白老夫人忽而皺眉,忽而點頭,臉上表情變幻莫測。
白木槿說完了之後,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槿兒粗陋淺見,若是不妥,還請外婆不要見怪!”
陸老夫人可不這麼想,她只覺得眼前這個十三歲的外孫女竟然出落的如此慧黠,這樣刁鑽的主意都能想得到,心中油然升起一種驕傲來,她的女兒雖然過於單純,可是生了個外孫女卻是個七竅玲瓏心。
陸老夫人一邊點頭,一邊道:“你這法子雖然有些劍走偏鋒,但也不失爲一個極佳的法子,這樣幕後之人肯定會再想辦法下手,那麼自然就會落入咱們的陷阱中,甚好甚好,只是……對你大舅母的名聲會不會有礙?”
“我也想過了,其實無甚關係,畢竟大舅舅被人下毒之事也只有少數人知道,那賊人定然不敢宣揚出來,否則豈不坐實了他的罪證?咱們也不必把話挑明瞭,只讓大舅母裝裝樣子,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到時候只說是誤會一場,也無礙!”白木槿道。
陸老夫人也想了片刻,才道:“你果然是個鬼靈精的,呵呵……這樣的話,就沒什麼顧慮了,我找個時間和你大舅舅、大舅母商量一下,若是他們也同意,就按照這個法子辦,定要將那下毒之人揪出來!”
白木槿點點頭,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則對於大舅舅的名聲的確會有很大的傷害,一個男人竟沒了生育能力,豈不叫人恥笑?
吃了午飯,白木槿準備告辭離開,卻沒成想許久沒見的外公竟然難得提前回了家,在老夫人屋子裡遇上了。
“槿兒給外公請安,許久不見,外公還是老當益壯,風采絲毫不減呢!”白木槿規規矩矩地給陸丞相行禮,卻又說些調皮的話,讓陸丞相對這個印象中木訥的外孫女倒是側目起來。
陸丞相哈哈一笑,又故作正經道:“你這丫頭,何時變得這麼回耍嘴皮子?”
“槿兒說的都是實話,怎麼叫耍嘴皮子呢?光聽外公你這洪亮的笑聲,就知道中氣十足,比那正當盛年的年輕人也不差呀!”白木槿笑着回道。
幾句話逗得老丞相越發開懷了,就連一旁看着的陸老夫人都喜笑顏開,幫襯着道:“老頭子,你可不知道,槿兒現在是越發能說會道了,每回來都哄得我眉開眼笑,捨不得她走了喲!”
陸丞相自然知道自家夫人對兩個外孫都十分寵愛,但以往見了白木槿也沒有這般開心過,倒是偶爾有些愁色,說槿兒的性子太懦弱,還有些木木的,讓人十分擔憂。
陸丞相捋着鬍鬚,笑得合不攏嘴,道:“聽到了沒有,有空多來陪陪你外婆,她啊心裡都惦記着你和辰哥兒呢!”
“槿兒記下了,下次啊,就帶着辰兒一起來!”白木槿乖巧地回道。
又陪着兩個老人說笑了一會兒,白木槿才帶着瑞嬤嬤她們準備回去,要是晚了怕自家急不可耐的父親又要責怪她。
一回到陸府,還沒來得及喝口茶,就被碧璽請到了棠梨苑,見白世祖那殷切期盼的眼神,白木槿便知道,他定然是早就等在這裡聽她的消息了。
心頭譏諷,她這個好父親倒的確是個“癡心人”,如今對穆欣萍如此上心,可還記得當年是如何求娶的她母親?這樣一腔熱情,也不過短短時間,就可以幾經轉換,男人的多情其實便是最大的薄情。
雖然心裡不舒服,但面上白木槿卻一臉喜氣,上前向白老夫人和白世祖行禮,然後就站在那裡任憑兩人的眼神急切,卻故意不首先開口。
白老夫人畢竟是沉得住氣的,便讓她先坐下,才道:“今日去,你外祖母可和你說了什麼?”
這話自然是在問白世祖和穆欣萍的事情,只是白木槿卻佯裝不知,反而道:“祖母,我這裡可是有一件喜事要告訴您呢,今日我央了外祖父將辰哥兒推薦給東方先生做弟子,若是事情能成,那辰哥兒的前途可是不可限量啊!”
白老夫人一聽,眼神一亮,雖然剛剛還在關心白世祖的婚事,但這一聽到東方先生這四個字,立馬就把白世祖撇到了一邊兒去了,迫切地問道:“可是真的?哎呀,這東方先生的才名那是如雷貫耳,聽說他現在極少收徒,你是如何說動你外祖父的?”
“呵呵……這事兒還沒個準兒,外祖父只是答應要幫忙介紹,收不收還得看東方先生的意思,不過我想憑着辰哥兒的聰慧,想來機會還是很大的,所以先來稟明祖母和父親,聽聽你們的意見!”白木槿笑笑,說話十分謹慎。
白老夫人只聽着有機會,就已經激動不已,忙道:“這還有什麼意見,若能讓辰哥兒拜入東方先生門下,那往後不僅辰兒前途無量,連着咱們國公府也長臉,何樂而不爲?你定要敦促着辰哥兒好好準備準備,可得爭取這個難得的機會啊!”
白世祖聽了雖然也有幾分高興,可是旁邊的穆欣萍卻偷偷給他遞了個眼色,他纔想起來“正事”,所以輕咳了兩聲,意在提醒白老夫人該關心一下兒子的事情了。
但是白老夫人卻好似沒發現,反而一再叮囑白木槿該如何注意幫襯白慕辰,好讓自己孫子能成爲東方先生的高徒,那將來的成就定然比白世祖要高出許多,封侯拜相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白木槿也故作不知,只附和着白老夫人說話,暗下卻看着白世祖和穆欣萍二人眉來眼去的樣子而發笑。
好半晌,白世祖終於耐不住了,纔有些尷尬地開口問道:“槿兒,你此次去外祖家,你外婆可還和你說了別的?”
白木槿微有些詫異,似有不解地看着白世祖,問道:“父親指的是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