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欣萍新婚之喜,卻在第二日遭逢了這樣的打擊,讓她委屈不已。
白世祖聽說這事兒之後,也對此事頗爲介懷,一連幾日都不曾在穆欣萍那裡歇息,都說新婚燕爾,可是卻倍受冷落。
穆欣萍正打算去棠梨苑去請安,卻在路過後花園的時候,聽到幾個丫鬟偷偷在後園裡說悄悄話,因隔着假山,她也沒看出來是誰。
“你知道嗎?好嚇人啊,那人就死在前面那山洞裡,血淋淋的,哎……”
“我也聽說了,其實那日明明有人看到大小姐在後花園裡的,一轉眼就不見了,也真是奇怪,我看八成是大小姐殺的!”
“嗯,要不然那陸家小姐怎麼口口聲聲找大小姐要人呢,沒想到大小姐平日裡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沒想打也是個心狠手辣的!”
“她哪裡柔弱啊,你想想看,這半年多,死在她手上的人還少嗎?”
“不過現在二夫人倒黴了,替大小姐背了黑鍋,都說她是不祥人,連老爺都不敢去她院子裡了,才成親就受冷落,真可憐啊!”
“八成是大小姐故意的,看她表面上和新夫人交好,其實也看不得她受寵,要是再生個男丁,大少爺豈不是又多了個威脅?大小姐的心機可深着呢!”
“噓……你們倆別說了,當心被人聽了去,要是別人還好,要讓大小姐聽了,怕你們兩個小命也要丟了!”
此話一出,幾個丫鬟才閉了嘴,偷偷從假山背後溜走了。
穆欣萍聽了這席話,臉色已然慘白,手都微微有些顫抖,她身邊的雪兒緊張地看着她,擔憂地道:“二夫人,要不我們去告訴老夫人吧,您可不能受着冤枉氣啊!”
穆欣萍眼神一黯,堅定地搖了搖頭,卻突然笑着道:“呵呵……不管是誰在背後搗鬼,都休想得逞,以爲我穆欣萍這麼好對付嗎?從前名不正言不順,我不好與她們爲難,但往後鹿死誰手,還說不準呢!”
雪兒看着穆欣萍的樣子,嚥了口口水,她家小姐可不像外人看的那樣柔弱,只怕這陸家的後宅要越發不寧了。
穆欣萍不動聲色地帶着雪兒去了棠梨苑,規規矩矩地給陸老夫人請了安。
白木槿早已在那裡,見到穆欣萍,也站了起來,給她施了禮,乖巧地喊道:“二孃!”
穆欣萍連忙虛扶了她一把,道:“槿兒快別多禮,弄得我都有些不習慣了,聽你叫表姑媽叫了那麼久,這下喊二孃,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呢!”
白木槿挑了一下眉頭,看了一眼穆欣萍,然後才道:“禮不可廢,如今你正式嫁進白家,再喊表姑媽那就是槿兒不懂規矩了,喊二孃才親熱!”
白老夫人也笑着道:“你們母女二人倒是親熱了,可把老婆子晾在一邊好久啦!”
穆欣萍趕緊賠笑道:“老夫人,您說的哪裡話,要冤枉死槿兒和媳婦兒啊,我們哪裡敢冷落了老夫人呢!”
白木槿笑着看穆欣萍,剛剛還說不習慣新身份,如今改口改的也十分順溜,姨母喊了那麼久,這不很快就改成了“老夫人”了嗎?
白老夫人聽了這話,似乎沒有多少高興,反而憂愁了起來,道:“哎……我一個老婆子怕什麼冷落,只怕你年紀輕輕就要受冷落呢?我聽聞世祖好幾日都沒去看你了?”
穆欣萍臉上有一瞬間的尷尬,抿了一下嘴才勉強笑道:“夫君應該是忙於公務,無暇顧及!”
“再忙也不至於新婚幾日就這樣的道理?我怎麼聽聞他一回來就去了凝香苑?可是你服侍的不夠周到?”白老夫人語氣裡忍不住帶了幾分責備,想着穆欣萍竟然是這樣不濟的,新婚都不能把握住自己男人的心,那往後還能有好嗎?
穆欣萍十分委屈,卻也不敢反駁,只能道:“妾身會好好反思,定會更加盡心盡力地服侍夫君!”
雪兒看到主子這樣委屈,哪裡還能沉得住氣,便噗通往地上一跪,含着淚道:“老夫人,您可要爲二夫人做主啊,二夫人受了太大的委屈了!”
白老夫人一皺眉,疑惑地問道:“她受了什麼委屈了?”
雪兒正要說,卻被穆欣萍攔住了,搶先開口道:“沒什麼的,老夫人不要聽雪兒胡言亂語,這些都是下人們亂傳的,當不得真!”
穆欣萍這樣一說,白老夫人哪裡還能不追究下去,正了神色,問道:“孫嬤嬤,這些日子,府裡的下人們可是又嚼舌根了?”
孫嬤嬤有些爲難,看了一眼穆欣萍,見她眼裡帶着乞求的神色,也有些不忍,只是白老夫人的性子她也知道,只能如實道:“這些話本不想傳到老夫人耳朵裡,但是事關二夫人的名譽,奴婢還是照實說了吧!最近府裡都在傳二夫人不祥,新婚之日就遭逢血光之災,公爺大概也是聽了這樣的傳聞所以纔有所忌諱!”
白老夫人一聽,這還了得,立馬拍了桌子,恨恨地道:“又是哪些愛嚼舌根的在胡言亂語?這件事我不是一再警告不許再提嗎?”
穆欣萍聽了,也拿着帕子揉起了眼角,憂傷地道:“老夫人,您就莫爲我、操心了,都是媳婦兒不濟,哪知道好好地一場婚禮,竟然逢上這樣的糟心事兒,大概真是我命薄吧!”
“不許妄自菲薄,你的生辰八字我都拿去給高人看過的,是個旺夫相,怎麼可能不祥呢?定是有人在背後搗鬼,要你難堪!”白老夫人氣呼呼地道。
白木槿不是沒有聽到這些傳聞,不過這也正是她所期待的,陸氏哪裡是個安分的人,這樣好的機會詆譭穆欣萍,她是不可能放過的,也該讓穆欣萍體會一下陸氏那些層出不窮的手段了,否則她怕還在繼續做自己國公夫人的春秋大夢呢!
穆欣萍說着就更委屈了,眼淚都逼了出來,哽咽道:“老夫人,興許是下人們胡亂說的,誰會無端要害我呢?”
白老夫人嘆了一口氣,搖頭道:“你這丫頭,就是太好性兒了,你嫁入府裡,自然是礙了某些人的事兒了,要不然能這樣陷害你?此事你就不要管了,交給我來解決就是!”
穆欣萍轉憂爲喜,忙謝道:“多謝老夫人心疼,欣萍不管別人怎麼說,老夫人能相信我就好!”
說完眼神不經意地飄向了白木槿。
白木槿表面不動聲色,心頭卻泛起了疑雲,這穆欣萍今日的樣子的確有幾分奇怪,怎麼會在說這樣的話題時,時不時地瞟她一眼呢?難不成以爲是自己傳播的謠言嗎?
白木槿微微勾起嘴角,若真是這樣的話,陸氏也太狡猾了一些,使出這種一石二鳥的計劃,想要離間穆欣萍和自己的關係啊。
白木槿微蹙眉頭,一臉擔憂地開口道:“二孃,祖母,此事怕是不易解決呢,那日府裡的下人幾乎都知道了假山那邊死了人,如今有了傳聞,下人們可以強行讓他們閉嘴,可是父親那裡呢?”
穆欣萍和白老夫人一聽,也覺得十分爲難,下人那邊下個禁令,不許他們再亂傳就可以了,但是白世祖要信了傳言,冷落穆欣萍,難道她們還能強逼着他去穆欣萍那裡?
白老夫人嘆了一口氣,問道:“槿兒,你可有什麼好法子?”
白木槿笑了笑,才道:“祖母之前也說了,二孃的八字是旺夫相,那就找個能讓人信服的高人,再給二孃批個八字,父親那邊不就可以無後顧之憂了?”
白老夫人眼神一亮,不住地點頭,道:“還是槿兒有法子,不過……這人選該是誰比較合適呢?”
白木槿對穆欣萍眨了眨眼睛,調皮地道:“這有何難,祖母還記得相國寺住持嗎?明遠禪師可是與孫女有些交情的!”
穆欣萍聽了白木槿的話,心裡泛起了疑惑,白木槿怎麼看起竟像是全心全意爲自己着想的樣子?莫不是……
她心裡一咯噔,爲何那幾個丫頭會無端躲在她要經過的地方說那些話?白世祖不寵愛自己,獲益最大的人,應該是陸氏吧?
心頭翻起了幾簇怒焰,這陸氏真是好有心機,一邊要壞自己的名聲,一邊還要破壞她和白木槿的同盟,真是一箭雙鵰的好計策!幸而她及時發覺,沒有上她的當,白木槿是自己在白家的第二個援助,怎麼也不能輕易疏遠了。
她立刻滿懷感激地握住了白木槿的手,帶着一絲歉疚道:“槿兒……沒想到你竟然對我這樣好!“
白木槿像是看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樣,無所謂地笑了一下,反握了穆欣萍的手,道:“咱們是一家人,還分什麼彼此,做晚輩的對長輩好,那是理所應當的,二孃放心,明遠禪師出言,誰也不敢再說你是不祥人!”
白老夫人也笑着點頭,道:“的確如此,槿兒,此事就有勞你了,那起子黑了心肝的,還想無事生非,真是癡人說夢!”
白老夫人所說的人,指着誰,大家都心知肚明,穆欣萍更加肯定在背後搗鬼的人是陸氏了,也只是她一時被人矇蔽,纔會想差了。白木槿此時完全沒必要和自己爲難,否則當初也不會幫她謀劃,奪得平妻之位了。
同樣是嫁給白世祖,妾和平妻的地位那可是雲泥之別,她能這麼順利坐上國公夫人的位子,白木槿功不可沒,她真是不該胡亂猜疑。
因着這件事,穆欣萍對陸氏的忌憚也更深了,這女人的心思深沉,手段高明,簡直防不勝防,她要加倍的小心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