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槿擡頭,眼中露出的不是緊張,不是惶恐,而是早知如此的淡然,眼前這個義憤填膺的男人,她很熟悉。
那就是當年白雲兮的死忠之一,順天府府尹的公子,賈仁義,一個自詡爲正義之士的男人。只是前世他爲白雲兮出頭,所指責的對象是她外祖父家的表姐,陸菲媛。
當年表姐不過是出言指責白雲兮不敬長姐,恃寵而驕,就惹得白雲兮一副受了莫大冤屈的樣子,還哭哭啼啼地表示自己的無辜。
她當時太傻,覺得白雲兮也只是稍微有些驕縱,並無傷大雅,還反過來說表姐不應該小題大做,氣的陸菲媛幾乎要吐血,然後就說了白雲兮裝模作樣博取同情,接着這位無處不在的正義之士就挺身而出,指責陸菲媛仗勢欺人,驕縱跋扈,欺辱自己的表妹。
白木槿有些好笑,這個人還真是每次都能適時出現,當一個完美的護花使者,可惜的是,他家世不夠好,白雲兮看不上他。
此時的白雲兮一臉感動地看着賈仁義,覺得這人簡直就是上天派來拯救她的正義化身。她越發委屈地暗自落淚,嬌美的小臉上,盡是瑩瑩的淚珠。
“這位公子,這後花園都是女客,你怎麼不經允許就私自闖進來,恐怕於理不合吧?”雖然天元風氣開放,但是貴族圈裡還是很守禮的,像這種場合,如果不是主人家允許,是不能讓未婚男女同處一地的,否則出了什麼不雅的事情,那主人家就難辭其咎了。
衆位貴女一聽,也頓時覺得不妥,這個男人真是好沒教養,這裡都是小姐,哪容得一個男子單身闖進來,若是壞了她們的名譽,可怎麼辦?
“你這個人,還不趕緊離開,是要我請人來趕你走嗎?”曾明月立刻出聲趕人,氣得恨不得讓人打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一頓。
賈仁義一時慌了,在外院中和一幫友人偷聽後花園的動靜,這也是常有之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哪想到會聽到這樣的事情。
今日侯府舉辦宴會,也是爲了侯府兩位公子的親事,他因爲太氣憤國公府大小姐的行爲,又憐惜這位二小姐楚楚可憐的樣子,向來好打抱不平的他一衆男子推出來當出頭鳥,他也欣然覺得自己應該扮演好這個救美的英雄。
可是哪想到剛剛說了一句話,就被這個白木槿指責自己不守禮法,又被曾小姐出言趕人。衆位貴女們憤怒的眼神如芒在背。
賈仁義忙解釋道:“我只是看不過白家大小姐仗勢欺人,欺辱自己的妹妹,出來說句公道話,無心冒犯各位小姐!”
白木槿皺皺眉頭,不悅地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欺負妹妹?我是打她了,還是罵她了?想你一個堂堂七尺男兒,不分青紅皁白,就不顧禮數,竄到衆多女子羣裡,指責我,請問您有沒有把衆位小姐放在眼裡?即便我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難道衆家小姐都是睜眼瞎,不會爲受辱的人討公道嗎?”
一衆的小姐立馬就醒悟過來,白木槿從頭到尾都沒有對自己的妹妹做過什麼,一直都是這對主僕自說自話地說人家欺負她們,而白木槿只是顧及道侯府的顏面,不願意與她們一般見識。
可是這對主僕得寸進尺,非要指責自己的姐姐欺負她們,真是好沒道理,而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更是令人惱恨,怎麼能肆意闖進女孩子聚集的地方?莫非是個登徒浪子,意圖不軌?
“曾小姐,請你還是將人趕走吧?否則我們可沒法在侯府待下去了!”出來說話的是虎威將軍的嫡女,褚雲燕,武將家裡出來的大小姐,雖然看起來文雅,卻也是個火爆脾氣,見不得這種故作柔弱可憐的女子和不守禮法的男子。
“這位公子,你還是走吧,不用管我,我沒事兒的,真的沒事兒!”白雲兮可不能讓這個好不容易肯出來爲她說話的男人就這樣被趕走了,於是眨巴着淚汪汪的大眼睛,故作堅強地說。
可是那眼神分明帶着期盼和懇求,讓賈仁義看了心都化了,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姐,真是可憐見的。
於是他顧不得被人驅趕,大義凜然地站直了身子,對着衆位小姐道:“各位小姐,賈某無心冒犯,可是卻不忍心看着這樣一個惡毒的女子欺辱自己的妹妹而袖手旁觀,你們看看白二小姐,都哭成淚人了,若不是受了莫大的屈辱,怎會如此?在外人面前這樣跪地求饒,難道她不知道難堪嗎?可見是被這姐姐欺負的走投無路纔會這樣!”
此話一出,看戲的貴女們都開始皺眉,心頭泛起疑惑,莫非這白大小姐真的心思歹毒?這樣的事情倒也不罕見,大家族裡姐姐欺負妹妹的多了去,如若不是受了大委屈,誰願意在大庭廣衆之下下跪求饒啊?
衆人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討論着孰是孰非,白雲兮聽在耳裡,笑在心裡,這下白木槿如何翻身,只要她的惡名傳出去,誰家也不敢再娶一個心思惡毒的女人回家。再加上母親的籌謀,她這一輩子就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