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兮也不顧白木槿,一路往前走,一蹦一跳的,彷彿心情極好。天真又爛漫,此時的她倒是像個十歲的小孩,沒了平日裡的討厭做派。
只是這份天真也是爲了吸引她進入陷阱吧?
白木槿這樣想着,腳步漸漸放緩了下來,瑞嬤嬤悄然拉了她的衣襬,低聲道:“主子,還是不要繼續往前走的好!”
“無礙,若不去,定然會有人失望的!”白木槿微笑着回道,毫無懼意,有一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大無畏精神。
瑞嬤嬤搖頭,勸道:“主子,不必以身犯險,咱們有很多辦法可以對付她們!”
“我知道,我只是要讓她們明明白白地知道,任何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是無效的,而我便有這種挫敗一切陰謀的實力!”白木槿眼中無比堅定,嘴角始終掛着一抹清淡的笑容,那是一種全然不在乎的態度,彷彿這世間的一切都不值得她去在乎。
瑞嬤嬤有一種心悸感,她突然覺得眼前的少女是那麼瘋狂,她彷彿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拋開,只爲了將敵人踩在腳底。
她不再說話,身爲一個合格的下人,決不能質疑主子的命令,她永遠記得這一點,所以自從認下白木槿的那一天起,便以她的意志爲自己的意志,縱然多年的宮廷鬥爭培養出來的敏銳感讓她知道前面有巨大的危險在等待着,她也義無反顧了。
走着走着,白雲兮腳步突然就加快了,一路奔跑起來,漸漸就消失在幾人的視野裡,然後聽得前方一聲尖叫。
鴛鴦和喜鵲大驚失色,下意識地護在了白木槿的身前,鴛鴦緊張地道:“大小姐,怎麼辦,她好像出事了!”
白木槿眼中冷芒乍現,這還沒有天黑,難道陸氏這麼快就打算動手了?不太可能,那白雲兮是在搞什麼鬼?
“去看看吧,別落個見死不救的罪名!”縱然知道白雲兮給她設了陷阱,也一樣不能現在退縮,陸氏既然苦心佈局,絕不會給她退縮的機會,她相信就算現在回去,陸氏肯定會第一時間來向她要人。
喜鵲不樂意地扁了嘴巴,道:“大小姐,她出事也是她咎由自取,幹嘛一個人跑那麼快,如果我們過去被連累了怎麼辦?您可不能以身犯險!”
白木槿欣慰地笑了,喜鵲和鴛鴦這兩個丫頭,從來都只奉她爲主,別人的死活在她們眼裡並不重要,這纔是她所需要的夥伴。
她搖搖頭道:“如果我們就這麼回去,到時候白雲兮受了傷,那所有的責任就是我的,放心,我不會讓自己有危險的!”
白木槿毅然決然地舉步向前,瑞嬤嬤和兩個丫頭也緊隨其後,縱然前路兇險,她們也得陪伴大小姐走下去。
卻沒想到走到竹林深處,也沒有見到白雲兮的身影,四下察看,並沒有白雲兮留下的痕跡,她就這樣悄然消失在了竹林裡。
“大小姐,我們四處找過了,都沒有發現二小姐的蹤跡,也許她已經從別的方向回去了,我看越來越黑了,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吧!”鴛鴦擔憂地說,竹林的光線本就暗,她們來之前已是日暮時分,經過這麼一會兒時間,連回去的路都看不真切了。
白木槿也擔心再耗下去會有意料不到的事情發生,心中也知白雲兮不會有事,她得早做打算纔是,於是道:“好,咱們回去吧!”
幾人按照來時的方向往回走,可是卻越走越覺得不對勁,她們花了很多時間,竟然都沒有走出竹林,半個時辰之後,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而白木槿終於發現,她們還在原地兜圈。
“瑞嬤嬤……”白木槿低聲喚了一句,她知道這一次陸氏定然請了高人,她們估計走入了迷陣之中。
瑞嬤嬤暗暗抓住了白木槿的手,沉穩而和藹的聲音傳遞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主子,無論如何,老奴還在這裡!”
白木槿活了兩世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前世兇險萬分的情形,也沒有讓她慌過,可是這一次不一樣,如果遭遇了高手佈陣來對付她,那完全不通陣法的她,如何才能走出去?
就算最後走出去了,恐怕已經難以挽回寺院的情況了,徹夜不歸,對於任何一個女子來說都是洗不脫的罪名,只要陸氏坐實了她這個罪名,那她再難有翻身之日了。
時間,對於她來說現在萬分寶貴,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破開迷陣,回到客房裡。
“大小姐,不怕,鴛鴦和喜鵲即便拼了性命也要保你周全!”兩個丫頭面色凝重地圍在了白木槿的身邊,將她護在最中心的位置。
瑞嬤嬤仔細觀察了一下週圍的環境,然後道:“這應該不是夫人佈下的陣,她還沒那個能耐,只是正好被她利用了而已,老奴曾經聽聞相國寺後面經常有人遇到鬼打牆的傳聞,還以爲是謠言,沒想到原來是早有高人在此佈陣,每到日落之後,就會觸發陣法,第二日天明便可安全走出去!”
白木槿皺眉,她前世也曾聽過這個傳聞,只當是別人說故事罷了,沒想到竟然是真的,陸氏恐怕早就驗證過這個傳聞的真假,才故意佈下圈套等着她鑽呢。
“可是我不能等到天明時分!”白木槿目光澄澈,不見絲毫慌亂,她觀察了一下四周的情況,在這個十幾米範圍內她們竟然轉了半個時辰,定然是有什麼東西在關鍵時候誤導了她們。
“鴛鴦,喜鵲,你們撕下身上的衣料,每走一步都在竹子上綁一個結,留作記號,且用髮簪在柱子上刻下標記,我不信還能在原地打轉!”白木槿略沉吟了一下,便做出了應對之策。
鴛鴦和喜鵲頓時一喜,毫不猶豫地撕了自己的衣裙下襬,四人走得極爲小心翼翼,每隔一顆竹子就綁一個記號,可是一炷香之後,白木槿發現竟然又走回了原地,那第一個綁了布條的竹子赫然在前,隨風擺盪,似乎在嘲笑着她的天真。
“該死,大小姐,我們難道真遇上了鬼打牆?”喜鵲既害怕又憤怒,看着自己親手綁上去的布條,恨恨地踢了一下竹子。
白木槿沒有回答她,只是在細細地思考,該如何走出去。
喜鵲無奈地道:“大小姐,不如咱們大叫吧,也許有人經過,會來救我們!”
“不可,恐怕喊來的不是救星而是煞星,陸氏是存心要置我於死地,恐怕我們若在她計算之前走出去,等待我們的就是手拿屠刀的劊子手!”白木槿瑩亮的眸子在黑暗中越發閃耀奪目,即便身處險境,卻依然鎮定自若,頭腦清晰地分析着即將面臨的局面。
喜鵲頹然地癱在地上,幾乎要哭出來:“陸氏真是好狠的心,竟然用這樣的毒計對付小姐,她到底生了怎樣一副黑心腸!”
瑞嬤嬤也跟着沉沉嘆了一口氣,雖然經歷過大風大浪,但此刻也不由地感到棘手,這種迷陣若不是精通陣法之人,恐怕很難走出去。
“主子,爲今之計,只有儘快找出陣眼,否則恐怕真的要等到天亮了!”瑞嬤嬤的聲音帶了幾分沉重。
白木槿苦笑一下,她們這幾個弱質女流,如何懂得什麼是陣眼,縱然現在袖中有一排銀針,但面對着參天的竹子也是無能爲力。
“大小姐,我聽聞如果遇到鬼打牆,可以用血破,鴛鴦願意割破自己的手,給小姐破陣!”鴛鴦不知從哪裡聽來的傳說,竟然真準備拔下發簪劃破自己的手臂。
白木槿趕緊制止了她,將她的簪子奪下來,沉聲道:“不許犯傻,這種都是無稽之談,我們不是遇到鬼打牆,這是陣法,即便你流乾了血也解不開!”
鴛鴦聽了,臉色更加哀慼起來,眼淚不自覺地就落了下來,帶着十二分的憂傷道:“若是能用奴婢這條命換得小姐的安全,奴婢萬死不辭,怎麼就能這樣呢?我不信,不信就非要困在這裡,再不回去,她一定會鬧得人盡皆知,到時候小姐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白木槿攬住她的肩頭,輕輕拍了拍,安慰道:“沒事的,別自亂陣腳,要相信天無絕人之路,想害我,恐怕也沒那麼容易!”
幾人正一籌莫展之際,竟然聽得不遠處有腳步聲臨近,在安靜的竹林裡顯得那麼突兀,枯葉被踩踏的聲音,有一種若不出的驚心感。
喜鵲大喜,忙站了起來,正準備大聲呼救,卻被瑞嬤嬤趕忙堵了嘴,低聲在她耳邊警告道:“來人不知是敵是友,胡亂叫嚷,是不想要命了嗎?”
喜鵲瞪大了眼睛,心臟跟着撲通撲通地亂跳起來,走到白木槿身旁,六神無主地問:“小姐,怎麼辦?如果來的人是壞人怎麼辦?”
“別怕,快點把附近這些布條摘下來,然後躲起來!”白木槿快速下達了命令,也跟着幫忙摘布條,那些人無論是敵是友,肯定會順着布條走過來,但絕不能讓他們先發現自己。
摘了好幾個布條之後,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幾人慌忙躲進了小竹子密集的地方屏息凝神,靜靜等候着。
不一會兒,就見有人舉着火把走進來,而且一身黑衣,以布覆面,見此情景,不需多言,暗中的幾人也知道來者不善。
白木槿在心頭冷笑,陸氏真是太看得起她了,竟然還派了近七八個男人來圍捕她,明知道她們只是四個弱質女流而已,看來她不僅想要毀自己的名譽,更是想要她的性命啊!
“老大,布條到這裡邊就沒了,也不知道那幾個女人走到哪裡去了,這黑燈瞎火的,怎麼找啊!”一個粗聲粗氣的漢子抱怨道。
被稱爲老大的人瞪了他一眼,道:“必須得找到,嘿嘿……聽說那白家大小姐雖然年紀不大,卻已出落的絕色之姿,今晚咱們可有豔福了!”
幾個男人聞言都發出了淫笑聲,摩拳擦掌地似乎獵物已經是他們嘴邊的肥肉一般。
“老大,咱們這次可是接了筆好買賣,不僅有銀子賺,還有美人玩兒,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大肥肉啊,嘖嘖……聽說那位小姐身邊還有兩個嬌滴滴的小丫鬟呢,待會兒老大你先玩了那小姐,也賞我個丫頭怎麼樣?”一個眼神極猥瑣的精瘦漢子垂涎欲滴地道。
老大睨了他一眼,呸了一聲,說:“沒出息的,先找到人再說,誰先找到,丫鬟就先賞給誰!”
那些手下聽了這話,都綠了眼睛,像餓狼一般嗷嗷叫起來,舉着火把四處摸索,誰都不希望被別人搶了頭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