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腳步聲很輕,帕雅嚇得往秦白薇身後瑟縮了下,只恨不得自己能躲進陰影的最深處。
秦白薇身體裡的白霧擴散出去,一瞬間就感應到了來人,她把一直舉着瞄準的槍放下,身體也放鬆了一點,啞聲道:“李錦然!我沒事,我在這裡。”
這句話是用緬甸語說的,聲音很輕,但是門外的人很快就聽到了,大步走了過來,“你怎麼樣?受傷了嗎……”
李錦然在衣櫃後面見到秦白薇的時候,眼睛被那片染紅的衣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他擰着眉頭扶起秦白薇,道:“怎麼回事?!外面那些人雖然很多,但是沒有人能傷到你纔對,你肩上的傷……”他說到一半,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擡頭去看了秦白薇身後的那個女孩,“是因爲她?”
秦白薇傷口處的子彈沒有取出,白霧癒合的快但是也無法讓子彈自動剝落,此刻肩部還帶着劇痛臉色都白了幾分,她緩緩道:“拉多爾娜把她託付給我,寨子裡有人背叛,這裡不安全。”
李錦然冷冷地看了後面跟過來的帕雅,對這個渾身打着哆嗦,除了哭一無是處的女孩沒有分毫好感,他諷刺道:“寨子裡幾乎燒了一半的竹樓,外面更是被火圍着,怎麼可能會安全?外面黑衣人不少,他們隨時可能放火燒竹樓,我帶你們出去……喂,你是叫帕雅對吧,你去那邊,自己把那個死人手裡的刀拿起來。”
帕雅愣了下,她一路上都是由秦白薇保護的,唯一沾染的血跡還是秦白薇受傷之後碰到她留下的。她是拉多爾娜的女僕,除了伺候主人,連一隻活雞都沒有殺過,更別提拿過死人手裡的刀了。
李錦然眼神都冷下來,單手從秦白薇伸手拽出這個弱小而可憐的女孩,呵斥道:“去把他手裡的刀拿過來,那就是你的武器,我答應拉多爾娜讓你跟在我們身後,但是你不要指望再犧牲別人來保全自己!”
帕雅被他劈頭蓋臉的罵了,簡直是連滾帶爬的過去拿過了死去黑衣人手裡的那把刀,刀上還沾着粘稠的血,一滴滴的順着刀柄落到她手上,可是她不敢扔開這把刀,從這個名叫李錦然的人一出現,她就知道這個人不可能跟之前保護她的秦一樣。這是個冷血的人,這個人無情起來簡直跟握槍的拉多爾娜一般,只是拉多爾娜喜歡她,這個陰沉着臉的高大男人顯然看她不順眼!
李錦然利用這段時間給自己填滿了一發子彈,擰着眉頭跟秦白薇低聲耳語了幾句,很快對帕雅道:“帶我去拉多爾娜的竹樓。”
帕雅站在那裡像是一隻發抖的小鵪鶉,她看着李錦然磕磕巴巴道:“你去那裡,想、想做什麼……?”
李錦然脾氣不好,眯着眼睛把手裡的槍擡起來對着她,道:“少廢話,帶我過去。”
秦白薇不贊同的按下他手裡的槍,看着帕雅,啞聲道:“帕雅,你帶我們過去,拉多爾娜現在自身不保,她有些東西藏在哪裡你是最清楚的吧?你要知道,這次針對她的人不是我們,我只是想去證實一下,看一眼而已。帕雅,如果那些東西被黑衣人得到,後果會嚴重的多你明白嗎?”
帕雅猶豫了一下,外頭的一聲槍響和寨子里人的呼救聲又驚醒了她,這一次她沒有再耽擱下去,一雙美麗的眼睛裡帶着點掙扎道,“我帶你們去,但是你要保證把我和那些東西一起送回拉多爾娜身邊。”
秦白薇舉起右手的拳頭放在自己心口處,做了一個起誓的姿勢,道:“我向你保證。”
帕雅說了大概的方位,李錦然帶着她們一路殺出去,他和秦白薇配合默契,千百次一同跟着李二叔學習實戰,早就能夠默契的互相掩護對方。只是這次李錦然步伐放慢了一些,他身後一個傷員,一個沒有自保能力的女僕,都是需要重點保護的對象。
寨子外面亂成一片,夜色裡不好分辨哪些是敵人,但是秦白薇通過白霧“看”的清楚,她跟在李錦然半步之後,側着身把自己“看”到的那些黑衣人的位置一一點明,李錦然手裡的槍猶如長了眼睛,幾乎是在秦白薇話音剛落的剎那就擡手射擊,一梭子子彈,一顆也沒浪費,全送進了那些人的腦袋裡!
帕雅跟在他們身後,聞着周圍濃郁的血腥氣味差點吐出來,等到腳下踩到軟軟的一截不知道是人的腸子還是什麼臟器的東西時,終於忍不住彎腰在一旁吐了出來!帕雅吐了幾口酸水,眼淚都落下來,一方面是生理上的反應,另一方面,則是她內心的懼意。一個和平年代出生的女孩,哪怕是知道政府軍和地方軍作對,但是戰火從未燒的離她們這麼近過。
秦白薇頓了下腳步,側身單手扶住帕雅的肩膀,低聲道:“跟上。”
帕雅咬着脣點了點頭,強迫自己跟上前面的兩個人,她不想死,拉多爾娜還在等着她。腳下踩着染了血的泥土,躲避過子彈和烈火,帕雅的一顆心也慢慢的堅硬起來,在死亡的恐懼裡待的久了,也就慢慢變得不那麼懼怕了。
按着帕雅的指路,去了一個竹樓,那邊已經被寨子裡的護衛組織了人一邊救火,一邊保護了附近的人,雖然也是混亂嘈雜,但是相對來說要好了很多。
帕雅帶着他們上去,很快在密室的隔間裡搬出了一個小箱子,李錦然上前去打開箱子看了下,帕雅敢怒不敢言,想要奪回卻被李錦然的臉色嚇得退後了一步,不敢言語了。箱子裡面放着不少現金,還有十幾根金條,剩下的就是一些散落成頁的合同文書,旁邊還有一個木製的盒子,打開來就看到裡面放着的兩樣東西。
政府軍的軍部印章,以及紅色絨布小盒,盒子裡面裝着一枚鑽石戒指,在微弱的火光下散發出點點剔透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