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擠進了人羣中,上了二樓,在蘭蘭的房間門口,蘭蘭媽還在那哭着,看着房間裡縮在被子裡的蘭蘭。蘭蘭這個樣子,又不是在醫院,還能打針讓她睡覺的。而且聽說那種針打多了會有副作用的,在家裡也只能讓她這麼哭鬧着,說什麼也沒用。
我拉着蘭蘭媽,到一樓,看着她那張蒼白的臉,重重的黑眼圈,這幾天,她媽媽的身體和心理上的打擊都很大,彷彿隨時都會昏倒一般。
蘭蘭媽看着我,就一邊哭着一邊說:“優璇,你怎麼就好好的沒事呢?你們到底怎麼了?我蘭蘭怎麼就這樣了呢?”
“阿姨,你先冷靜,聽我說,有些事情,我在醫院不能說,但是現在……”我看看門外的那些大媽,然後壓低着聲音說道:“我有辦法,可以讓蘭蘭恢復。就算不是百分百的,但是至少能試試。”
阿姨聽我這麼一說,驚訝地看着我,然後在看看門外看熱鬧的人,馬上就過去關了家門,在客廳裡只有我們兩的時候,才說道:“優璇,什麼辦法?不管是什麼辦法,就是賣了這房子,我也要治好蘭蘭。”
“阿姨,你先坐來,我跟你說我們究竟遇到了什麼。”我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跟蘭蘭媽說了一遍。不過我說的是我和蘭蘭一起坐電梯樓的時候,突然就都昏倒了。然後我們就出現在玲玲大廈,我們在玲玲大廈裡,看到了鬼,玲玲纔會被嚇瘋的。現在我已經找到一個師傅,他願意帶我們一起去玲玲大廈,幫蘭蘭找回丟失的魂魄。
就算平時蘭蘭媽可能根本就不相信這些,但是在已經沒有辦法的情況,她還是抓着我,就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樣,問道:“真的?真能讓蘭蘭好起來。”
“我不知道能不能好起來,但是我們可以去試試。”
“去,去,爲了蘭蘭,就算是見鬼,給鬼吃掉我也願意。”
有了蘭蘭媽這個認可,我心裡也鬆了口氣。這樣總能着手,晚上的事情了。有時候,女人真的沒有辦法像男人這麼強悍的。有些事情,我們做起來真的很困難。就像現在,我和蘭蘭媽兩個人,要把大聲喊叫哭泣,縮在被子裡的蘭蘭弄到玲玲大廈去,還是在那大半夜的時候。最好還不能讓人看到聽到。
要是大半夜的,附近有人聽到玲玲大廈裡蘭蘭在那喊“殺人了,殺人了,他被推去了。”那估計會有人幫忙報警了。
蘭蘭媽狀態不好,我讓她先睡一會,然後就去買了快餐回來。這個時候,也沒辦法做飯了。蘭蘭喊累了,就這麼呆呆坐着,也不說話,也就這麼坐着發呆,就好像整個人都被放空了一般。
我坐在牀邊,喂着蘭蘭吃飯,看着時間差不多了,就對她說道:“蘭蘭,一會我們去玲玲大廈,你還記得宗晟嗎?”
她的眼珠子緩緩移動着,轉過來看着我。然後拿着枕頭就朝着我砸了過來:“啊!殺人了!殺人了!”
我避開了那枕頭,朝房間外走去。蘭蘭媽就靠在一樓客廳的舊沙發上睡着呢,聽到本來已經安靜來的蘭蘭又叫了起來,驚慌着往樓上跑。我攔了蘭蘭媽,說道:“阿姨,讓她叫一會,哭夠了,喊夠了,晚上睡着了,我們纔好把她弄到玲玲大廈去,要不,我們兩個怎麼拖她過去。”
蘭蘭媽看看房間裡躲在牀角的蘭蘭,眼中雖然有着心痛,但是還是點點頭,同意了我的做法。
在這樣的環境,我也吃不飯,扒了幾口,就開始爲晚上準備。讓蘭蘭媽給那大爺打電話,再讓她去找了,附近熟悉的有車子的鄰居,花了比出租車還貴一倍的價錢,讓他開車送我們過去。
就蘭蘭的情況,要是坐的士的話,人家肯定不帶。
天終於黑來了,我們也要出發了。那鄰居幫我們把已經累得睡着的蘭蘭背樓,放在車子裡。蘭蘭回家之後,幾乎長時間的處於亢奮的狀態,現在就算是使勁搖她,她都不會醒來了。
我坐上車子,看着身旁歪在媽媽身上的蘭蘭,想着要是到了玲玲大廈,蘭蘭還是叫不醒怎麼辦?大爺可是說讓蘭蘭自己也喊幾聲的。
我們的車子,在晚上的車流中,朝着玲玲大廈那邊駛去,在到達的時候,我還特意讓司機把車子開到了玲玲大廈後面的巷子裡。這個巷子,估計外人並不知道,很少有人會往這後面走。但是之前跟着宗晟走過這裡,我還記得這條路。這裡也能走到玲玲大廈裡面去。
車子停來,我們了車子,蘭蘭媽背過女兒,朝着大廈裡走。我這急着給錢呢,司機也說道:“阿娟,這裡面是工地,黑燈瞎火的,你們帶蘭蘭到這裡來……要不我幫你背吧。”
“不用,我女兒我能背。”
我急着給了錢,趕緊用準備好是手電筒跟上蘭蘭媽。蘭蘭媽吃了東西,睡了三四個小時,精神狀態也好了一點,但是要背蘭蘭還是很吃力的。她在走上樓的時候,腳都在顫抖着了。
“阿姨,我來背吧。”我說着,但是蘭蘭媽卻沒有回答我,也沒有放手,更沒有停腳步。
我只能給她照亮,確定着我們那時候,到底是在幾樓。走了三層樓之後,就聽到上面有人喊着:“面的,是不是來看事的?”
那正是那大爺的聲音,他怎麼來得比我們還早呢。上面照了手電筒的光,我趕緊回答着:“是,大爺,是我們。”
“來來,在這裡呢。”
等我們到達大爺站着的那樓梯口的時候,我被眼前手電筒照到的地方驚訝了。這地方好熟悉,那大坑旁,甚至還有着蘭蘭留的,滑過去的沙石印子。我們就是在這一樓遇到宗晟的!
站在我們身旁的大爺,身上穿着黃色的道袍,嚴肅的樣子,就跟他曾經在街頭上擺個算命的小攤,收人二十塊錢,給個符的那個老先生真的很不一樣。“大爺,你怎麼知道是在這層樓的?”
“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方法。就這個?我看看。”大爺湊近了軟倒在樓梯地面上的蘭蘭,阿姨已經扶不起她了。這裡光線很暗,我不知道大爺對蘭蘭做了什麼,說:“應該能找回來。那時候,你們在哪裡?你放她過去。”
蘭蘭媽趕緊架起蘭蘭,咬着牙,往我指的那邊走去。我跟着她一起架着蘭蘭,幾乎是把蘭蘭拖過去的。
“人都沒反應了?”
“應該是睡着了,她早上出院之後,就一直髮瘋,纔剛安靜來一會。”會有這樣的局面,其實也是我故意造成的。
大爺點點頭看看四周環境,網,一片廢棄的石渣,那邊已經亮起霓虹燈的沙恩酒店。他用一張紅布,鋪在門框那,開始做着準備。
看大爺的動作,應該並不害怕。蘭蘭媽是心裡只有蘭蘭也不害怕,蘭蘭已經睡着了,也不知道害怕了。這裡只有我會害怕了。我緊張地看着四周,強迫自己去關注蘭蘭,不要讓我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況。
就在這時,我看到了那邊黑暗中的一個人影,就在樓層的一個斷壁後面。我確定那是人影,而不是鬼影,他有影子,被外面的霓虹燈照進來的,而且他分明是在看着我,明明知道我看到他了,也沒有避開我,還朝着我勾勾手,示意着我過去。
這邊,蘭蘭媽全心全意都在蘭蘭這裡,大爺也在做着準備,根本就沒人注意到我。我就朝着那邊的人影走了過去。
心裡有一個念頭,那是宗晟。那種對他的熟悉和肯定,甚至是從血液裡很自然的流淌出來。他出現在這裡,是來找我的,而我根本就不可能迴避。就算我害怕,我也走向了他。
關掉了手中的手電筒,那邊的大爺也點起了蠟燭。我的手臂被一個力道扯着,在蠟燭的光過來的瞬間,也閃到了那斷壁後面。
黑暗中,他的身體,把我圈在了他和牆之間。“夏蘭蘭出事,你願意幫她,我沒意見。你去求牛力帆,去花錢請人,卻沒有跟我說一聲。宗優璇,你什麼意思?”
黑暗中,我沒有他那麼好的勢力,我只能看到他黑色的身影,卻看不到他的臉,但是我還是這麼直直看着他,就怕我一閉上眼睛,就會想到他扯斷沈繼恩的手,摳了沈繼恩的脖子,還把沈繼恩丟樓的畫面來。
“那你什麼意思?你瞞着我們多少事情?”我同樣低聲說着。
宗晟看着我,沒有說話,好一會,那邊的大爺好像開始做法了,鈴鐺聲傳來,還有蘭蘭媽問着:“優璇呢?她去哪了?不會是掉去了吧。”
宗晟稍稍轉頭向那邊,然後再面對我的時候,一隻手抱過我的腰,一個轉身,縱身一跳,就帶着我從那被拆除的窗子跳了去。
那種突然凌空的感覺,讓我還沒有來得及尖叫的時候,已經感覺他落地了,還把我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