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兵到了!”
“西戎蠻夷退兵了!”
“嗚嗚……夏王的天兵終於殺到過來……”
無數騎兵涌過街道的一刻,關隘中的百姓站在街邊、閣樓推窗而望,隨後遠處的西城門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廝殺浪潮。
城牆上,雷銅揮舞環首刀,斬下撲來的西戎士兵,嘶吼:“援兵已至,衆兒郎隨我殺!”
被壓制的延塘關兵將終於在這一刻爆發出來,士氣陡然一振,瘋狂揮舞刀兵長矛,漸漸將站穩腳跟的西戎人往後推去。
“殺!”吳會之領着生奴兵也在左側的城牆段發聲怒吼。
紅髮蠻夷女人臉頰染血,揮舞雙兵推行,用着並不流暢的燕國話,跟着大喊:“殺啊!”
其餘十幾個紅髮蠻人也在跟在後面奮勇推進,將對面二十幾名西戎兵擠壓到牆垛,然後推下城牆。
慘叫的士兵墜下城頭的一刻,城牆下方延綿開的西戎兵也在忽如其來的北地騎兵狂推下,被犁出長長的血毯,不少西戎兵被殺懵了,而徘徊的西戎騎兵想要衝過來,被趙雲帶一千騎兵,直接殺散。
打仗講的就是一鼓作氣。
此時攻城緊要關頭被打斷,城頭守軍士氣重燃,已經失去繼續搶奪城牆的機會,斜馭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他將駱敬賓手裡那張出言不遜的紙張撕得粉碎,重新上馬,叫人吹響號角收兵暫時退走。
被捨棄在城上城下的西戎人,此時想要逃走已經晚了,多數選擇了投降,不願降的轉身就跑,隨後被追上的騎兵戳死在地。
“投降……一概不留!”呂布瞥了一眼那邊跪地乞降的蠻夷,眼中全是輕蔑的神色。
“溫侯,先將他們收降。”
趙雲促馬過來,眼中同樣全是冷色,“等繳了兵器,捆縛好後再殺,對方就不會負隅頑抗了。”
“趙將軍,活得久,這方面經驗比某家老道許多,哈哈。”
呂布哈哈大笑起來,便讓令騎去傳令收下俘虜,他與趙雲騎馬返回城關,此時鄭和、吳會之、雷銅也都一一過來見禮。
“溫侯!(趙將軍)”
鄭和、雷銅,一個是明朝的人,一個是三國時的人,自然知道飛將呂布和趙雲,吳會之並沒有見過呂布,畢竟之前長川縣一戰,呂布燒了燕軍糧草,直奔燕京去了。
而趙雲,他也沒見過,對方是玉山原一戰纔出現。
“這兩位……都是夏王的麾下?”
吳會之跟着鄭和、雷銅拱手見禮,隨後小聲詢問雷銅,“爲何我都未曾見過。”
“雲瑱侯沒見過的可就多了。”
“啊?”
吳會之看着雷銅上前與那兩名騎將以及鄭和湊到一起說話,他也想上去,可總覺得格格不入,索性就在旁邊安靜的聽着。
“兩位將軍可是先行過來?”鄭和將長劍歸鞘,讓人取來他的水袋,遞給二將。
“主力多是步卒,此時應該進容州腹地了。”趙雲接過水袋喝上一口,“大王讓雲和溫侯領騎兵先行。”
“那大王手中可有多少兵馬?”這是雷銅問的,他堅守延塘關半月,關隘裡的兵將傷亡慘重,又早已疲憊不堪,想的自然是將延塘關防務移交到增援的兵馬手中,讓麾下兒郎得以休整的機會。
“不多!”
趙雲搖搖頭,“幷州、益州、西涼三軍收復中原未歸附的三州去了,鹿陽爲中原都城,夏侯將軍的青州軍駐紮,眼下大王手裡只有幽燕軍和生奴軍,以及新建的三千兵馬,共計兩萬七千餘人呢,加上我與溫侯的騎兵,也就三萬六千。”
也就?
吳會之心裡想吐血,這還覺得少了?
“雲瑱侯,三萬多名將士擊敗關外的西戎人不難,難的是要將對方吃下,還有整個草原!”鄭和可是明成祖身邊常青樹,揣摩話語上自然有一套的,從趙雲說的那番話,便猜出夏王這是要永絕北方這個後患。
他眼中竟不自覺有些溼潤,難免想到朱棣北伐草原,擊破大漠……可惜那時候,他沒有機會成行。
“我等漢將何時面對一幫蠻夷畏首畏尾?!”呂布目光掃過吳會之,乃至他身後的幾個紅毛的身影,隨即冷哼一聲,與趙雲、鄭和、雷銅轉身離開,邊走邊說:“待霍驃騎過來,某家與驃騎破蠻夷王帳。”
“溫侯繞襲後方,似乎頗爲嫺熟?”
“哈哈,偷就是偷,某家不覺得丟人,家都不護不住,活該被偷!”
“呵呵,這哪裡叫偷,分明是迂迴。”
四人哈哈大笑離開,只留下吳會之一個人站在原地,腦子裡還有些凌亂,一時間沒搞明白,咱是防守,怎麼就說到打對方王帳了?
他身後的一幫紅髮蠻夷裡,艾爾莎也聽得目瞪口呆,她的兄長巴里在屍體下被找到,此時渾身纏着繃帶,坐在地上靠着城門牆。
“剛剛聽到了?他們要殺回去?”
巴里捂着肩頭的傷口,疼得呲牙咧嘴:“這幫東方人太瘋狂了……外面的蠻夷兇殘的不要命,他們還想殺出去。”
“巴里,對他們來說,我們也是蠻夷。”艾爾莎坐到他旁邊,縮起渾圓修長的雙腿,抱着膝蓋,看着走遠的那些將軍們,目光閃爍興奮的神采。
“我們可能會在這片土地上,見證一個強大的國家誕生。”
延塘關的危機暫時解除,關隘上下開始重新修繕防禦,畢竟九千騎兵不可能去衝擊十來萬騎兵,就算呂布敢,他也會心疼好不容易帶起來的部將。
眼下四人議定的便是繼續防禦,騎兵突襲來回交替,拖到主力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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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蘇辰,重新踏上祖柩車,隨主力已經過了雲瑱郡。之前,他在這裡停留了一日,祭拜了過世的房文燁,以及爲延塘關押送糧秣被西戎騎兵截殺的房進遊、房陵父子倆。
房進遊,蘇辰是見過的,當年對方隨房文燁帶着房雪君來定安城拜訪,對方言語間多有戲謔,可到如今,物是人非,這樣的人也能爲延塘關出一把力而身死。
蘇辰也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睚眥必報的人,畢竟爲抗擊外族而亡,在這一刻都是英雄。
離開雲瑱郡前,他也讓房雪君留下來,爲她阿公守喪盡兒孫輩的本分。
隨着一路往延塘關過去,接近那批西戎騎兵翻過幽燕山下來的地方時,原本就心情不好的蘇辰,看到途中一個個村落被焚燒殆盡,附近縣城衙役、民夫正忙着收斂屍體。
所行一路,村子、田野、林間到處都是百姓的屍體,也有之前阻擋西戎騎兵的哨卡兵卒的屍首,每一處發現的屍體地方,都有上百具之多,血腥氣已經染紅了土壤,屍體被遺棄在路邊,或丟在小溪裡,也有砍下腦袋插在木樁上、吊在樹枝下。
那年西戎出延塘關南下雲瑱郡的畫面彷彿又回來了。
“……裴統領!”
見慣了屍山血海,是不該有這樣的慈悲,但蘇辰臉上的冷漠是徹骨的寒意,他拄着夏王劍立在車輦,望着前方一顆燒焦的樹下吊着的一具女人的屍體,他輕聲道:“帶人先去把幽燕山裡的盜賊殺乾淨,把賊首帶過來。”
“……其他人,隨孤進關,孤要看看,這蠻夷野王的腦袋夠不夠份量,祭奠我燕國百姓。”
他說道。
周圍以長龍隊形前行的幽燕士卒,看着途中這一幕,他們早已咬牙切齒,聽到號角聲吹來時,紛紛加快了腳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