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隨着風聲自庭院的老樹傳來,些許安靜了會兒。
名叫孟羽音的少女紅着臉,聽完天子的詢問,輕輕‘嗯’了一聲。
呵呵!
蘇辰走到涼椅那,將這本書取到手中翻了翻,四十五頁,二十萬言,均是王朗逐字逐句編著而成,其中多是他說的後世一些振奮人心的言論,其餘大部分則是根據華夏列祖,如舜堯起始勵精圖治,與天鬥,與地鬥之心。
不過說到底,蘇辰自己都沒將這本書看完過。
“書中華夏之文,你都認得全?”
見天子和氣,並沒對她之前的失態惱怒,羞澀、彷徨的心情這才平復過來,想到眼前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是自己的天,擡起俏臉,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在他面前展露。
孟羽音笑的好看,點頭道:“嗯,能看全大部分……平日臣妾都有學陛下鼓勵提倡的華夏之文。”
“這書你覺得如何?”
蘇辰坐到涼椅,手指一彈,將剛纔的小宮女的穴道解了,讓她再搬來一張椅子,那小宮女漲紅了臉,吃力的搬了椅子過來放到蘇辰旁邊,然後怯生生的立在一旁侷促不安。
“羽音,與朕坐到一起。”
“是,陛下。”
孟昭儀略略提了提裙襬邁着秀氣的小步,保持宮中教導的儀態,溫柔且優雅的坐到蘇辰一側,抿了抿紅脣後,接上剛纔天子問這本書的感覺。
“華夏之學,多講開墾田地,治理水患,講究天地人中以人爲主,觀書便是觀人,可見陛下心中,百姓永遠是第一位。”
“初來中原時,你還是哭哭啼啼的姑娘,一眨眼……”蘇辰拉長話語,瞥向旁邊的孟昭儀。
少女捏了捏衣角,心裡大抵也想知道天子對她的評價,輕聲問了一聲。
“陛下,一眨眼怎麼了?”
蘇辰笑起來,將書還給她:“一眨眼出落的亭亭玉立,且會說好聽話的大姑娘了。”
少女俏臉頓時一紅,聽得出來,這位天子拐彎抹角的說她學會阿諛奉承,撿好聽的說。
“臣妾沒有……”她連忙小聲狡辯,細若蚊聲讓蘇辰故意假裝聽不清,“什麼,靠近一點說。”
“臣妾說……我沒有阿諛奉承……書上的華夏之學,確實如此寫……”
孟羽音怕蘇辰誤會,連忙朝那邊傾了傾身子,後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手腕被蘇辰握住,一下拉了過去,坐在蘇辰雙腿上,嬌軀猛地一震,俏臉頓時像一塊紅布,都快低到了胸脯,羞澀的想要起身,又被大手按了回去。
“華夏之學不是隻講民生,也講了土地,就是我們說的疆域。”
蘇辰沒少女想的那麼多,閉着眼睛,摟着她靠到胸膛,繼續說下去:“看懂這本書,就明白朕爲何要一統六國,天下一統,就少了許多戰亂,百姓才得以安寧。”
孟羽音坐在蘇辰腿上,臉紅紅的盯着蘇辰手裡的書,聽到後面的話語,她神態漸漸凝重,時不時地眨動着長長的睫毛。
“想到越國了?”蘇辰闔上書本,在她頭上輕輕敲了下,“朕與越國是姻親,伱還是我的昭儀,豈會率兵攻打的,讓你心裡難受。”
聽到這句,孟羽音擡起臉,眼神閃爍,似乎在思索蘇辰剛纔的話,遲疑了片刻,她低聲詢問:“真的嗎?”
“當然。”
聽到肯定的答覆,少女忽然撲到男人懷裡,將臉埋在頸下。她出嫁時,父皇就叮囑過她,往後多吹吹枕頭風,讓夏國皇帝不要將目光放到越國。
做爲越國的公主,孟羽音自然也不希望,本國的百姓倒在兵鋒之下。
“陛下真不會那樣做?”她睜着眼睛,看着男人的頸項,幽幽的又問了一句,不等蘇辰開口,她緩緩擡起臉,臉上浮現一絲嬌羞。
“陛下,今晚就住臣妾這裡吧。”
說完,臉更紅了,再次將頭埋了下去。
“好,今日朕就在這裡處理政務。”蘇辰將少女抱了起來孟羽音的驚呼裡,摟着男人的頸脖,被他抱進了臥房,將她放到牀上後,卻沒有下一步,而是走到書桌前,命外面的小宮女去給守在廊門的護衛打聲招呼,讓他們派人去將書房的奏摺送來這邊。
孟羽音在牀榻上躺了一會兒,又翻了翻身,趴在被褥上,撐着下巴,曲起雙腳立在半空輕輕晃動,看着視野對面的坐在書桌前處理政務的天子。
自己十六歲,對方不過虛歲二十三,以前她聽過這位皇帝的起兵到打下中原的威武豪邁,想不到卻成了自己的夫君,再看對方並不急色,依舊處理政務,心裡難免感慨,真如《我的華夏》書裡寫的那樣。
望着伏案書寫的側影,以及那張神色專注的臉龐,少女看得杏目一眨不眨,心裡泛起蜜一般的甜味。
‘他真是一個好皇帝。’
房間裡一片安靜陽光透過敞開的門窗照進來,伏案的身影書寫的輕微聲,都能夠聽得清晰,少女看着那邊的蘇辰,聽着外面的蟬鳴聲,昏昏睡了過去。
等到醒來,她才發現太陽早已落山,身上不知何時披了一件錦袍,寢房內一片昏黃的燈火氣息,待看到書案前的身影,心裡放鬆下來。
“陛下,你一直忙到晚上?”
“還沒吃,想着等你醒了,一起吃。”書案前,蘇辰擡了擡頭,笑着說道。
孟羽音從牀上下來,穿上繡鞋,坐在牀沿看着蘇辰,眨了眨眼睛,過得好半晌,有些遲疑的緩緩搖頭:“臣妾……讓小荷弄一些吃食過來。”
說到一半,話語又是一改,“還是臣妾去取一些過來。”
少女從牀上起來,快步走了出去,不到半個時辰又回來,身旁還有小宮女一起,端了一些菜餚和酒水。
孟羽音將托盤裡的菜餚一一擺上桌:“陛下,這是臣妾親手做的越國菜式呢,你可要嚐嚐。”
“嗯!”蘇辰放下筆墨,將批改好的奏摺一一丟進籮筐,足足半筐之多,隨後讓門外的侍衛進來,將這筐奏摺帶走,交給丞相諸葛亮進行二次審查。
處理完政事,蘇辰一身輕鬆的過來坐下,取過筷子夾一塊壓着碎末的肉,伴着小蔥一起塞進嘴裡,享受味蕾傳達的美味,一邊咀嚼,一邊按了按筷子讓少女坐下一起用飯。
席間,蘇辰說了幾句征伐西北途中發生的一些趣事,讓少女端着碗笑的露齒,只有兩人的晚飯過後,孟羽音服侍蘇辰坐到矮凳洗腳,她翻箱倒櫃,找來一牀絲棉的被褥鋪上。
想着皇帝要在這裡留宿,會要了自己的身子,她心就突突狂跳,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那邊,蘇辰自然看不見少女的神情,洗完腳,讓小宮女將水端出去倒了,旋即,過來從後面摟着正鋪牀的孟羽音。
少女明顯抖了一下,垂下的髮絲遮擋的臉蛋,能想象得到她的臉龐紅得像西紅柿一樣,孟羽音微微側過來看了蘇辰一眼,細若蚊聲:“陛下……您……您可否先吹了蠟燭……”
說着,順勢靠近了蘇辰懷裡。
屋外,正倒水的宮女小荷轉過身就看到屋裡的燭火熄滅,她這個年紀其實早已知曉那方面的事,入宮之後,還有嬤嬤教導過,畢竟指不定哪天陛下喝醉被寵幸,也要用上的。
夜色深邃,漫天星月間,時間緩緩流淌,剛入鹿陽不久的裴旻此刻帶着繡衣司的人手,再次離開皇城,往南而去,這次一路跟去的,還有鄭和,以及麾下的緝事廠番子。
他們奉了皇帝手諭,南下越國用旁人看不出的法子將越國太子弄死,而這種法子,只有在宮裡多年的鄭和會。
星夜流淌,此時的吳國這邊,已是一片焦頭爛額。
皇帝跑了,去了中原投靠夏國皇帝,這等於把世家大族架在火堆上烤,連日以來各家都派出人,聚在一起商議。
最後敲定主意,另扶新君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