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佑霖不明白在爲誰受過,但他真的見不得女人傷心。
“兀爾烈保機,你的心好狠啊。是你讓我愛上你,我不顧父親的反對,生下你的孩子,你卻狠心把我們的孩子扔進大雪中……”
女人哭聲不停。
她的恨,無法用淚水來衡量。
怎麼樣才能安慰如此傷心的女人呢?
楚佑霖想不出來任何漂亮話,他所能做的只有輕輕拍打着她的聳動的背,一下又一下。
女人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想明白了,她鬆開楚佑霖。
抹了一把眼淚:“你不是兀爾烈保機,你是楚佑霖,是那個專門處理家暴的狼幫的老大。”
看樣子是明白過來了。
“你知道我的名字,可我還不認識你呢。”
“我叫關蘭,蘭花的蘭。很俗的名字,我不太喜歡,名字中有蘭的女人,總是會吃太多的苦。”關蘭說着,轉身進了臥室。
其實這些年間,她非但沒有走出過這個大院,就連她的臥室,她都很少走出去。
她被一種根深蒂固的習慣囚禁在臥室中,她不敢走出來,她需要的那段記憶支撐她的生命。
“你進來吧。”關蘭理了理亂髮。
楚佑霖跟着進來,他以爲還會和昨天一樣,一起看四十分鐘的片子。
但是今天沒有,關蘭似乎從過去的夢中掙脫出來,敢於面對眼前現實了。
“我的孩子死了。”她說。
楚佑霖無言以對。
“可是我總覺得他沒有死,就在我的身邊,一刻也不曾離開過我。”關蘭的心結就在於此。
楚佑霖突然想到一件事,也管該不該問,直接開口:“剛纔你說的那個什麼保機,他也是兀爾烈家的人嗎?”
“是的,他是兀爾烈顏的父親。”
“不會吧,那他豈不是一個老頭子。”楚佑霖覺得有點亂。
但是關蘭的回答,讓楚佑霖知道了什麼叫愛情,她說:“他在我眼裡,就是一個真正的男人,與年紀無關。”
楚佑霖理解她的心情,同時也能感受到她全部的痛苦。
一個女人,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好不容易生下個孩子,又夭折了,人心非鐵,怎麼能經受的起這樣的打擊啊。
“我可以理角你的心情,但是你也不能這樣對待自己啊。”楚佑霖直視着她的眼睛。
關蘭也不閃躲:“我還能怎麼樣啊。我努力想忘記過去,但我做不到。”
這一晚,楚佑霖陪着關蘭坐了很久,只到她安靜的睡去,他才輕輕離開。
在出大門的時候,又遇到了百里老婦,她沒名字,只能這樣稱呼她。
“小夥了,你以後要常來,你一來,她就清醒了。但你千萬別再帶與孩子有關的東西了,她承受不了。”
“前輩,你放心,現在我知道了,就不會再犯這樣的錯。”楚佑霖保證。
這是一對兒苦命的女人,楚佑霖剛開始還認爲她們都是怪人呢。
“你着急走嗎?”百里老婦問。
楚佑霖一聽,這肯定是有話要說,再說自己回去還真沒事,反正是不能再鑽伊洛娜的臥室了。
“我不急,您有話和我說吧。”楚佑霖微笑着。
“其實我要說的也就只有一句話。”百里老婦直接把這句話說了:“其實小蘭的女孩是被人害了。”
楚佑霖並不吃驚:“我剛纔聽關蘭說了,是那個兀爾烈保機下的手。”
“不是他,那個老頭子是個好人,虎毒尚不食子,他又怎麼能對他自己的孩子下手呢。都說皇帝愛長子,百姓疼小兒,他雖然是大族中人,但必竟不是帝王,所以在他晚年得了之後,對孩子是百般疼千般寵,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時怕化了。由於他過分喜歡這個孩子,所以有一次在他喝了一些酒後,居然說要這個孩子以後接替他,管理兀爾烈一族,這就給孩子帶來死亡。”
百里老婦說完了,楚佑霖在回去的路上,將兀爾烈天和那個夭折的孩子聯繫到一起,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件事,其實都與一個人有關聯。
如果楚佑霖判斷的不錯,那個人應該就是兀爾烈顏,他是個有野心的人,爲了他怕野心,他喪心病狂,殺了父母,又對哥哥下毒手。所以,關蘭的孩子,對他來說,更不在話下。
這樣的人,光是讓人想想,心裡就發寒。
世上冷酷的人,或許不是像楚佑霖這樣,在遠處瞄準目標,然後將子彈射入目標的頭顱中。
可能最冷的人,是罔顧親情,爲了一已之私,不惜一切代價的人。
這種人,說他們是人,那他們也只是披了一層人皮,他們的心是冰做的。
回到家裡,當然不是楚佑霖的家,也不是伊洛娜的家,充其量算是一個臨時的住處而已。
在這個寒風乍起白雪飄落的北境小鎮中,只有這一方溫暖才能讓楚佑霖意識到自己並不孤獨。
房中客廳內的燈還亮着,楚佑霖看到伊洛娜睡在沙發上。
於是他來到她身邊,把滑落的被子朝上拽了拽,給她掖好,然後他進了臥室。
肯定伊洛娜看自己睡了那麼長時間沙發,她心裡過意不去,用這種方式,換一下睡覺的地方。
楚佑霖一個人睡在大牀上,那叫一個舒服。
可是他剛睡着沒多在一會兒,便被耳邊傳來的一聲吼給驚醒了。
“楚佑霖,你個王八蛋,誰讓你上我的牀了。”
他睜開眼睛,看到伊洛娜一張臉上滿是怒氣:“不是你要換的嗎?”
“換什麼?”
“換地方啊。你睡沙發,我睡臥室……”楚佑霖說着嘴一撇,雙手攤開:“我只是按你的意思來辦,你不好好睡覺,卻跑過來吼我,你是有意的吧。”
“對,我就是有意的。我沒有和你換。”伊洛娜很生氣,好看的眼裡燃燒着烈焰。
楚佑霖也很無辜:“你既然不換,那你爲什麼睡沙發?”
“我在是等你,太晚了,熬不住,就睡過去了。”
楚佑霖根本沒當回事,朝一邊挪了挪:“原來如此,是場誤會,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