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鳳樓?”我疑惑道,“蘄州城那個天鳳樓?”
“天鳳樓可不止蘄州城有。”萬悟生道,“光我知道的,至少也有十幾家,在整個九十九州境內,說不定得有好幾百家。”
“幾百家分店這麼厲害。”我擦汗道,“東家是誰?”
“那個東家公子你也認識的。”萬悟生故意賣了個關子。
“不是吧。”我摸着下巴道,“我認識這麼牛的人?怪了,也沒聽誰說起啊?”
“那我就直說了吧。”萬悟生道,“天鳳樓的大東家,其實就是……庖丁!”
“居然是庖丁?”我意外道,“這還真是頭回聽說。”
“這還能有假?”萬悟生又道,“不過,這些天鳳樓並不是庖丁自己開的。”
“此話怎講?”我問。
“據說當年……”
原來當年庖丁沒成名的時候,本是天鳳樓的一個小夥計,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在一場災禍中,天鳳樓被毀。
由於感念舊情,在名揚天下之後,庖丁重新開了一家天鳳樓。
從那時起,直到他成爲武林傳奇,再到逐漸淡出江湖……庖丁的衆多徒弟在九十九州大地開枝散葉,基本上每一個人所開的酒樓,都冠以天鳳樓的名號,使得庖丁的名號與天鳳樓一同,歷經上百年而不衰!
“原來是庖丁的徒弟開的。”我點頭道。
“其實嘛,過了這麼多年,很多天鳳樓早就換了東家。”萬悟生道,“不過,那些新東家還是奉庖丁爲祖師爺……”
“等等,你嘮叨了這麼多,一直沒說到重點吧?”我打斷他道,“你剛纔話裡的意思,我到這偃州城的天鳳樓,好像還有什麼不方便?”
“那是因爲偃州城天鳳樓的主人,可是如假包換的庖丁弟子。”萬悟生道。
“那又如何?”我還是不明白。
“我也是剛剛纔收到的消息——鷹爪王出賣庖丁的事情,現在已經是人盡皆知了,庖丁弟子傳令天鳳樓分號,一律不許接待鷹爪門的人。”萬悟生道。
“還有這種事?”我詫異道,“這麼大的事情,我在蘄州城怎麼都沒聽說過?”
“那是因爲蘄州城的天鳳樓,東家早就不是嫡系的庖丁弟子了,再加上身處鷹爪門地盤,他們也要混飯吃啊,這種事情自然不會聲張。”萬悟生道,“可要去偃州城的天鳳樓,一旦被他們知道你在鷹爪門的身份,恐怕會鬧得很不愉快。”
“原來如此……”我眉頭一皺,“倒也沒什麼,換一家酒樓不就行了。”
“那我去訂太白樓的位子。”萬悟生道。
“可惜啊,如果能進紫煙樓就好了。”我嘆了口氣,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噗!
噴了萬悟生滿臉。
“什麼茶這麼苦?”我吐着口水道。
“這是待會要用來搽屁股的藥茶……”萬悟生抹掉黏在臉上的茶葉。
……
關於天鳳樓的話題,這就算揭過去一頁了,只是我怎麼也想不到,在不久的將來,這件小事情竟然會演變成一樁大麻煩。
第二天,太白樓臨江雅座。
一壺玉冰燒,一碟蜜汁火腿片,一盤蝦仁水晶餃子,一盆什錦滷味,再加上一甕火候十足的佛跳牆。
甕底火炭散發陣陣暗光,甕中二十五道山珍海味熬煮而成的金黃色濃稠羹湯,此刻正咕嘟咕嘟冒着小氣泡。
客人只有三個——除了我,自然便是萬兩銅和萬悟生兩叔侄。
萬兩銅自斟了一杯玉冰燒,就着水晶餃子慢慢品嚐,不時搖頭晃腦一番:“紫煙的手藝雖然是偃州一絕,可說到餃子和涼菜,果然還是太白樓的李老黑懂行。”
“關在牢裡一個月,快把我餓死了。”萬悟生盛了一碗佛跳牆,吸溜得滿頭大汗。
我歪着脖子看他們倆叔侄大快朵頤。
良久,萬兩銅才推開酒杯,對我道:“少年人,我銅老三活了大半輩子,見過的人比江裡的魚還多——可我怎麼看,都覺得你不是做生意的料啊。”
“我也覺得自己不是。”我摸着鼻子苦笑道。
“那你爲什麼還想加入萬字號商會?”萬兩銅問。
萬字號商會,乃是萬家的家族商會,家主同時也是商會的會長,之前說的金腰牌,玉腰牌,便由商會統一頒發和管理。
不入商會,在萬家中就沒有任何地位可言。
但萬字號商會並非姓萬的才能加入,只不過非萬家的人,最高也只能拿到玉腰牌——也就是沒有競選新家主(商會會長)的資格。
“因爲……這是一次賺錢的好機會?”我似笑非笑的看着萬兩銅。
“說得好。”萬兩銅拍桌道,“身爲一名東家,最重要的不是會做生意,要不掌櫃是幹什麼的?關鍵在於三點。”
“哪三點?”我問。
“第一點,得有抓住發財機會的直覺。”萬兩銅道,“你抓得很準,現在的萬家,就是一個裝滿了金錢的大缸,人人都想往裡面撈一把。”
“真的什麼人都想撈?”我道。
“沒錯,包括萬家自己人,一雙雙眼睛都紅着呢。”萬兩銅道。
“您老還挺直白。”我點頭道,“那第二點呢?”
“第二點,得有找對合作夥伴的眼光。”萬兩銅又道,“不懂找合作伙伴的人,生意永遠做不大,可合作伙伴找得不對,搞不好連命都賠掉。”
一聽這話,我知道事情成了——什麼找對合作夥伴的眼光,不就是找到了你銅老三麼?
“這兩點我都符合吧。”我微笑道。
“沒錯,就衝你符合這兩點,我今天才會坐在這裡。”萬兩銅道。
“可第三點……”我露出一副略帶顧慮的表情。
“這第三點嘛,乃是重中之重。”萬兩銅正色道,“那就是你對自己這盤生意的話語權!”
“哦?”我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你記住了。”萬兩銅鄭重道,“無論你做任何生意,切記一定要對這門生意的走向保有一定的話語權,千萬不能只投錢或人力、物力——做一筆沒有話語權的買賣,通常是三種結果:替別人賺錢,被別人騙錢,虧光自己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