鏢車倒是找到了,貨呢?
“看來,貨物是被那些放火的人偷走了。”凌則虛道,“不用鏢車,以人力直接搬走貨物,可以把動靜控制到最小,避免驚動守軍。”
“可那些鏢貨相當重啊。”我道,“具體多少不清楚,怎麼也得三、五百斤吧。”
“要是這樣的話,十輛鏢車,至少需要十名經開六十脈以上的高手來辦這件事……”凌則虛沉吟道,“以鷹神宮的實力,倒也出得起這些人手。”
“如果真的是十個這般修爲的高手,那守兵沒發現他們,反倒是一種幸運。”我若有所思道。
駐守天鷹堡的這些兵卒,修爲最高的是兵長,經開三十脈,下面兩個伍長,經開二十脈,十個隊長,經開十脈,剩下的平均經開六脈左右。
如果按照經脈數量計算,一百名兵卒的整體實力倒是比十名經開六十脈的高手要強。
但僅限於排兵佈陣,雙方正面對峙的情況下,如果武林高手突施偷襲,又或者在室內短兵相接,情況只能是一面倒的屠殺。
所以高手們沒有選擇暗殺,而是偷偷摸摸的放了把火走人,這些兵卒真該去燒香還神了。
“我估計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凌則虛分析道,“犯人潛入天鷹堡,先是佈置好火油,在點火之後,趁守軍被大火吸引了注意力,再借機將鏢貨偷走。”
“鏢貨體積很大,他們拿着鏢貨,應該沒法通過小門逃走。”我道,“所以……”
“他們會跳牆。”凌則虛接道。
我和凌則虛將視線移向院牆。
院牆雖然也被燒塌了一大截,總算還有完好的部分。
或許有人會覺得奇怪,院牆是石頭做的,怎麼燒得塌呢?
要知道,石頭並不是磁石,放在一起可不會自動粘起來,得靠調配的粘泥來相互粘合。
而這些粘泥,被大火烤過之後會變得很脆,失去粘性,這時候再受到一定程度的外力影響,便會轟然倒塌。
院牆會受到什麼外力影響呢?
房子倒塌!
所以,靠近房子那一段的院牆,無一例外全部垮了,離房子比較遠的,則尚能倖存。
“我上去看看。”凌則虛縱身一躍,輕輕落在被薰得烏黑的院牆頂端。
我的輕功不好,就不上去了,免得一腳下去把牆踹塌,鬧個大笑話。
只見凌則虛在院牆上彎腰低頭,觀察了好一會,才用手攏了些東西跳下來。
“這是什麼?”我伸長脖子,去看凌則虛手中的事物。
“泥。”凌則虛道。
果然是泥,由於被火燻烤,顯得又黑又幹。
“牆頭泥?”我道,“這算線索麼?”
“你倒說說,牆上爲什麼會有泥?”凌則虛不答反問。
“塵霾大,積在上面的唄。”我道。
“天上的塵霾和地上的泥土,差別是很明顯的。”凌則虛將手中泥塊捏得細碎,“你看,這泥的顆粒很大,裡面還混有草屑和植物的種子——這是地上的泥,被人帶到了牆頭上。”
“哦,鞋底泥!”我恍然大悟。
“沒錯,扛着這麼沉重的鏢貨,就算是高手也很難直接越牆而過,得先在牆頭停一下,所以留下了好幾處這種泥印。”凌則虛道。
“這麼說,我們可以追蹤他們的腳印?”我喜道。
“你到牆那邊看看?”凌則虛道。
我趕緊繞到另一邊。
仔細一瞧,並沒有發現任何腳印。
“他們也不笨,當然得把腳印消除掉。”凌則虛空中一個轉身,落在我身旁。
“那我們查了這麼久,不就白查了?”我有些泄氣道。
“不白查。”凌則虛冷笑道,“這些人雖然做得挺乾淨,但他們還是漏掉了牆上這一點小細節。”
“莫非這些泥裡還有門道?”我疑惑道。
“你想想,虞州天氣乾燥,土質又硬,最近也不曾下雨,爲什麼那些人的鞋底會粘有泥巴?”凌則虛提示道。
“因爲……他們經過了有泥巴的地方?”我遲疑道,“而且,是潮溼的泥巴……溼地!是溼地!”
在虞州這種乾燥的岩土地區,低窪溼地十分罕見。
我們在來的路上,曾經遠遠望見過一處,順着我與虞州道武師大戰三百回合的草原往下走便是。
“走,我們去瞧瞧。”凌則虛一聲呼哨,喚來了坐騎。
我不用呼哨,黑風也屁顛屁顛的趕過來了。
“你這匹黑馬,倒是神異。”凌則虛讚歎道。
“沒有它,說不定我早就渴死在大沙漠裡了。”我摸了摸黑風的鬃毛道。
長話少說,我和凌則虛一路縱馬,很快便來到了之前提到的低窪之地。
只見一條小溪在此淙淙流淌,最終形成了一片小型水泊,到處都是半人高的葦草。
“這倒是個藏匿蹤跡的好地方。”我下了馬,四處張望道。
如果那些犯人真的從這裡經過,想在密密麻麻的草叢中發現他們的蹤跡,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找到了。”凌則虛馬上有了發現。
“這麼厲害?”我聞聲過去一看,泥地上果然留着幾個深深的腳印。
“這裡也有。”凌則虛又道。
附近還有另外幾個腳印,但要淺得多。
“看來,他們來的時候經過這裡,走的時候還經過這裡。”我道。
“不管多高的高手,總不可能一直扛着幾百斤的貨物趕路。”凌則虛道,“如果他們沒有另外準備運貨的車輛,那他們的藏匿點,很可能就在附近。”
“那我們分頭找找?”我提議道。
“不用。”凌則虛笑道,“隨我來。”
他也不看地面,直接仰首挺胸,大步往北邊走去。
轉過一處山坳,他忽然道:“你要不要和我打個賭?”
“賭什麼?”我問。
“我賭前方,必然有一個小村莊。”凌則虛道。
“我也賭前方有個小村莊。”我笑道。
這種小伎倆,哪能唬到我?
根據地形判斷,前方就是溪流的上游,且有山陰遮擋,必是一處適宜居住的好地方,有村落的可能性相當之高。
“那麼……”凌則虛道,“我就賭前面沒有小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