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爸爸在桌子上一邊吃飯,媽媽一邊小聲跟他聊着下午發生的事情,爸爸聽的聚精會神的,端着一個小酒杯看着媽媽“出血了還,嚴不嚴重啊。”
媽媽搖搖頭“沒大事兒,就去縫了幾針就回來了,晚上的時候我看他那個女朋友還在廚房弄飯呢。”
爸爸點點頭“這個雷子啊,他就不會讓人省點心,一回來就非得作出點什麼事情。”
媽媽撇撇嘴“這就是小時候慣得,沒聽金姨說嗎,就這一個兒子,寶貝的跟什麼似得,結果大了就這熊樣了,連一樓的大姨都敢罵,也難怪人家能急眼了,不過點也挺寸的,正好敢在我去廚房拿菜刀切瓜的時候他們過來的,那個光頭,扯過我菜刀就劈金姨家房門上了,金姨回來還得重新弄弄她那個門呢。”
爸爸看着她“你也是的,那你一看人來了,就把菜刀擱廚房得了唄,這事兒咱們家一點都不能摻合。”
“誰知道他們是進來找事兒的啊,我一看見我都蒙了,我遇見過這樣的事情嗎,跟黑社會似得,看着老兇了,就像那大痞子似得。”媽媽一臉無辜的接茬,看着爸爸“那菜刀後來我都拿回手裡了,誰知道他們嘶嘶巴巴的雷子的手又會撞上,還弄出血了,現在我就合計啊,等金姨回來了,別合計我們好像怎麼樣的就行。”
爸爸皺着眉頭看着媽“不能,這事兒又不怪你,只是這件事兒咱們家就不應該在場,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說出什麼話來還有嘴兒嗎,不是你的原因興許都往你身上賴的主兒。”
我坐在牀上看着電視,順便聽着爸爸媽媽的嘮嗑,但是一聽到媽媽說菜刀把雷子的手給拉破了,心裡還是有些不得勁,不知道怎麼了,嘴裡一下子就想起了那股子腥鏽味兒,趕緊站起身,拿起我媽給我衝的糖水,咕咚咕咚喝了兩口。
“哎,你知道下午我聽見什麼嗎,就那個雷子,他要跟那個小姑娘結婚,要把金姨他們兩口子趕出去住去,弄於洪那邊,你說,多損。”媽媽壓根就沒有注意我的舉動,跟爸爸繼續聊着天。
“什麼!!”
爸爸冷不丁的一嗓子嚇了媽媽一跳,看着他“你激動什麼啊,小點聲!”媽媽看着他,有些忌諱的看了一眼屋子裡的門“你還怕不來找事兒怎麼的啊。”
爸爸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他要是這麼說他就太不是人了,這些年他都禍禍他們家多少錢了啊,怎麼能讓那老兩口出去住呢,還去住平房,那都得自己燒爐子,誰去買煤啊,冬天多冷啊,這不是喪良心嗎!”說着,爸爸直接站起了身。
“你幹啥!”媽媽一看爸爸起來了,趕緊也跟着站起來“你起來幹啥,你吃完了!”
“不是,我要去找雷子說道說道,這事兒他不能這麼幹。”爸爸說着,起身就要出去。
媽媽上來拉着他“你傻啊,他能聽你的嗎,他連他親爹的他都不聽,那是什麼人啊,就一個混子,你給我回來!”媽媽有些着急,扯着爸爸不撒手。
我端着大茶缸看着爸爸,因爲嘴裡的味道不好,我把一缸子糖水都喝完了,可是嘴裡還是不得勁,這個時候我又想起姥姥了,可惜她不在,要不然我得問問姥姥,這是咋回事兒啊。
因爲我惦記着嘴裡的味道,我看着爸爸媽媽扯大鋸一般的架勢也沒有吱聲,只是自己在那不停的吧唧着嘴兒。
媽媽沒有扯過爸爸,一臉氣急敗壞的在原地跺着腳,可能是害怕隔壁的雷子聽見,只能是滿臉乾着急又不能在多說什麼的樣子。
那時候我覺得挺奇怪的,既然不喜歡爸爸去招雷子,那幹啥要跟爸爸說這些呢,他跟金姥爺經常一起喝酒,關係都挺好的,再說他是男人再喝點酒覺得小輩兒做的不對就會出頭了,媽媽應該比我瞭解啊,可能這就是女人吧,心裡總是裝不住事情,張家長李家短的,一到了兩個人的時候,總是要倒個痛快。
爸爸直接去敲了雷子家的門,雷子在屋子裡喊了一聲“誰啊!”橫叨叨的聲音我隔着挺遠都聽見了,心裡覺得蠻可笑的,就這兩家人,能是誰,多此一舉的問。
爸爸態度倒是挺好的“是我。”
話音剛落,雷子打開了門,我探出頭來,看着雷子懶懶的倚在門框上“呦,這不是王哥麼,有事兒啊,不是來找我說我教育你姑娘那事兒吧。”
“教育我姑娘?”爸爸一聽他這麼說反而有些發愣。
我撇撇嘴,他還好意思提,衝我跟婷婷吵吵把火的,算什麼能耐。
“恩?你姑娘沒跟你說啊。”雷子的眉毛一挑,轉過臉看見正在屋子抻脖看的我,嘿嘿一笑“行啊,小丫頭,不告狀,有前途啊,想吃啥雷哥給你買啊。”
“什麼雷哥,那不差輩兒了嗎。”爸爸看着他“聽說,你今天領對象回來的。”
雷子點了一下頭“怎麼的,我王哥想看看?”說着,直接回頭“來,蓉蓉,見見我王哥來,人老好了,經常陪我爸喝酒。”
媽媽的表情明顯的有些僵硬,用力的清了清喉嚨“承志!你還吃不吃了!不吃我撿桌子了!”
“王哥好。”這邊爸爸還沒等應聲,那邊許蓉蓉一臉嬌笑的站到雷子的身旁。
爸爸有些着急的衝媽媽點點頭“我吃。”大概是吃透了媽媽的性格,知道媽媽已經快要發飆了,說着,看着雷子還有他旁邊的許蓉蓉“晚上你們也沒弄什麼吧,過來吃口飯吧,雷子,咱倆喝點酒,我想跟你嘮嘮嗑。”
雷子看了一眼許蓉蓉“媳婦兒,行不,要不再去吃一口?這大下雨天兒的也沒給你弄啥好吃的。”
許蓉蓉擺擺手“你去吧,我不去了,今天一天我都沒怎麼睡覺,你去吧。”說着,又轉過臉看了一眼爸爸“王哥,別讓俺家雷子喝太多啊,他酒品可不好,到時候把你家桌子掀了我可不負責啊。”
“說啥呢媳婦兒,我能掀王哥家桌子啊。”雷子說着,看向爸爸“行,那王哥,陪你喝點,走!!”
我轉過頭看着媽媽,她的臉已經完全的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