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一個新聞發佈會是主辦主侃侃而談的講,底下的記者和佳賓們目瞪口呆的聽,甚至沒有發問的機會。
不知不覺中,秦大神棍打破了這樣一個記錄,持續了一個小時的新聞發佈會,除了最開始的記者的提問,到後來,他一條接一條的爆炸性的新聞如同一顆顆實物核彈一樣,一朵朵的蘑菇雲帶着滔滔的氣浪衝擊着他們的感觀神經,這哪裡還是一個汽車的新聞發佈會,分明就是一場基於工業、電子業和醫藥行業的經濟改革嗎。
相機的閃光燈不停的閃爍着,記者們拿着錄音筆還不夠,還掏出了原始的本子,記錄的現場的重要講話,全場靜悄悄的,反倒沒有人再提其他事情了。
新聞發佈會進行的很順利,一直等秦徵離開之後,妲姬桐纔不可思議的看向負責收尾的姜方圓和冷雲天,這種場合,冷雲天把焦點讓給了姜方圓。
站在角落裡,冷雲天對妲姬桐道:“感覺不可思議嗎?”
“是不敢相信。”妲姬桐由衷的感嘆着,喃喃自語道,“我從事媒體行業有二十年了,還從來沒有見過有人能操縱媒體記者的想法兒,這傢伙根本就不給他們思考的時間。”
“很正常。”冷雲天理所當然道。
妲姬桐倒是一愣,狐疑的看着平靜的冷雲天道:“他經常做這樣的事情?”
“一件普通的事情,他要不弄出點幺蛾子,這個人就不是秦徵了。”冷雲天褒獎道。
“不走尋常路啊。”妲姬桐讚美道。
離開了新聞發佈會的現場,秦徵自顧的朝着玉彩動力很去。
開車的是向南,一邊開着車,向南一邊道:“秦少,嫂子的意思是,工人太多了,咱們消化不了。”
“有多少?”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秦徵半眯着眼睛,剛剛忽悠了一羣人,他有點累。
“第一批至少有三萬人。”向南冷靜道,“是嫂子打電話通知我的,說第二批有八萬人,第三批有二十萬人。”
“她還在新聞發佈會的現場。”秦徵喃喃自語的說了一句。
向南道:“已經回到玉彩動力了。”
“嗯。”秦徵點點頭,閉上眼睛,一路到了玉彩動力。
等他下了Q7之後,頓時被眼前的景像嚇了一大跳,原本空曠的玉彩動力此時人擠人,人山人海的場景果然有萬人的規模,看着這番景象,這神棍咧了咧嘴角,指着這些人,道:“向南啊,你說這些都是什麼?”
“人。”停下車的向南隨口的回答着。
秦徵翻了個白眼,撇了向南一眼,高興道:“是人沒錯,但是,你要通過現象看本質,這些人都是創造財富的,歸根結底,這都是錢啊。”
“錢?”向南眼前一亮,隨後恍然,道:“對啊,他們都是高新技術工人,個個身懷絕技,有他們加入玉彩動力,玉彩汽車必定打得樂福汽車無還手之力。”
向南變相的拍着馬屁,卻見秦徵跳上了Q7的車頂,放眼望去,冷紫凝和錢初夏正在指揮着工作人員進行逐一登記,遇到忙時,兩個人甚至親自上陣,也虧得這神棍眼力好,竟然能看到兩個人的汗珠不斷的滲出滑落,再滲出,再滑落。
“下來吧。”不知道什麼時候,尹若蘭出現在Q7的旁邊,看到這萬人集中的場面,端是波瀾不驚,語氣平靜的讓髮指。
秦徵低頭一看,順着潔白襯衣,看到了一抹令人嚮往的潔白無霞,起伏的山蠻端是美得驚心動魄,讓這神棍不由得吞嚥了口吐沫。
“好看吧?”面帶笑容,微微昂起頭的尹若蘭露出一抹真摯的笑容。
這神棍鎮定自若的點了點頭,繼續吞嚥口吐沫,說了一句讓向南大感意外的話,道:“再好看,也得回家再看。”
“這樣進行登記,即使天黑了,也不能完成,況且,這些人的食宿是個問題。”尹若蘭沒有理會秦徵,自顧的說着現狀。
說到這裡,秦大神棍倒是不樂了,直接道:“是誰讓這些人一轟而來的?”
“冷省長。”尹若蘭淡淡道。
沒有任何猶豫,秦徵掏出諾基亞6020,拔通了冷雲天的私人電話,道:“冷叔,你搞什麼飛機,這不是純心害我嗎?”
此時的冷雲天正替秦徵做掃尾的工作,剛剛回答完十數名記者的訪問,正是心力憔悴的時候,聽到秦徵興奮中帶着無奈的聲音,讓他不禁扳起了臉,道:“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秦徵一聽,人家這是知道自己說得啥,也知道在新聞發佈會的現場蠻累的,這神棍便道:“冷叔啊,你不能當甩手掌櫃,這幾萬的人我一個怎麼可能忙得過來,您是不是派人協助一下?”
“山高皇帝遠,你不知道嗎?”冷雲天淡淡的說着,道,“我就是想幫忙,也有心無力嗎。”
聽到冷雲天拒絕了,秦徵耍無賴道:“我不管,這些人都是你弄來的,他們要露宿街頭,您可別找我麻煩。”
“你敢。”冷雲天當即喝道,隨後又覺得數萬人的登記工作量確實很大,他就輕輕的鬆了口氣,道,“長平不是在新鎮嗎,找他幫忙。”
聽到季長平的名字,秦大神棍一愣神,稍微沉默之後,猛的一拍大腿,奧悔道:“對啊,我怎麼把這位爺給忘了,總不能讓他只拿政治不出力吧?”
“還有事嗎?”對於一驚一乍的秦徵,冷雲天倒是頗爲無奈。
“有事再找您,叔,你是福星。”秦徵隨意的拍着馬屁,不等冷雲天掛電話,自己就選掛了電話。
“讓你去找季長平?”尹若蘭恬淡的問着。
“是啊,遠水解不了近渴,這裡也只有季哥一尊大神了。”秦徵無奈的攤了攤手,回頭看了眼人羣,道,“都是未來的同事和兄弟,總不能真讓他們睡大街頭吧。”
“讓他把派出所以及基層幹部都帶上。”尹若蘭提醒着秦徵。
“我能讓他們舒坦了?”秦徵勾了勾嘴角,然後就拔打季長平的電話。
打了三次之後,這神棍鬱悶了,季長平的電話竟然佔線兒。
等這神棍要打第四次的時候,季長平給他回了過來,沒等秦徵說話,季長平率先開口了,道:“秦少,你的事情領導已經通知我了,我這就派人過去……”
半個小時後,季長平帶着龐大的後勤隊伍來到了玉彩動力,全力介入玉彩動力的接收工作中。
有了近五十人的加入以及當地派出所的維持秩序,現場明顯變得更有效率。
秦徵掏出兩根菸,扔給季長平一根,然後給他點上了,再自己點上,兩個人對視一眼,輕輕的出了口氣,然後抽着煙。
開口說話的倒是季長平,責怪道:“這麼大的計劃,怎麼不提前通知我,就算我官再小,權力還是有的嗎。”
“別提了。”秦徵深深的吸了口煙,道,“我正在開新聞發佈會呢,正講到興頭上,廠裡的人通知我這裡要炸了,嚇得我趕緊往回趕,這麼好的上電視的機會,就這樣放棄了。”說到這裡,這神棍一臉的失落,道,“回來一看,確實嚇我一大跳,這麼多人,得累死我這些寶貝工人啊,不得已,只得找季哥幫忙了。”
季長平也是滿心歡喜,看着黑壓壓的人羣,他由衷道:“你就別在福中不知福了。”
“這還是福?”秦徵瞪大眼睛,“累死我。”
季長平嘆了口氣,更像是自言自語,道:“也就是你了,這一次老領導下了血本了。”說到這裡,季長平又回頭看了眼黑壓壓的人羣,道,“這些人都是水省的精英,所有省屬企業的機械專業的員工,全部匯聚到齊水城工業基地了。”
“所有人?”秦徵的眼皮跳了跳,這是不是意味着改革的事情已經在推進了呢,這一點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這神棍嘴角一勾,露出一抹高興的笑容,道,“這不是說季哥的擔子又加重了嗎,明明只是一個鎮,卻是縣級市的人口……”
“屁。”季長平輕啐了一口,不滿的瞪了秦徵一眼,道,“我這是跟着你跳進火坑了,如果成功了,我功勞甚大,如果失敗了,就算是斷送我了一輩子的前途,鬧不好,我還得進局裡面呆呆。”
“呸呸……”秦徵連翻白眼,口無遮攔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季長平也知道秦徵就是這幅德性,其中也沒有人罵人意思,反倒覺得這是秦氏幽默,他道:“我說的是真的,這些人都是各廠的精英,雖說齊水城工業基地在華語地產的建設下以極快的速度推進着,各種設備均已經按部就班的到位,可是,對於這些人,你真的有把握?”
“想聽實話嗎?”秦徵收斂笑容,嚴肅道。
季長平點點頭,等着秦徵的肺腑之言。
秦徵嘆了口氣,如實道:“這些人中自然不乏精英,可同樣也是三六九等,與其說我對他們有信心,倒不如說我對你有信心。”
聽到秦徵的話,季長平端是意外的緊,下意識道:“齊水城工業基地的當家人是你,這和我有半分錢的關係沒有?”
“這些人來到這裡就算是紮根了,戶口也會牽到這裡。”說到這裡,秦徵看了眼凝重的季長平,接着道,“冷叔跟你說過改革的事情吧?”
“想聽實話嗎?”找了個機會,季長平反問秦徵。
“咱哥倆知無不言。”秦徵抽着煙,輕鬆的說着。
季長平嘆了口氣,看了眼輕鬆的秦徵,道:“我對你的計劃不看好,十分不看好。”同樣的一停頓,季長平又加重了語氣,道,“你知道這種統一計劃,在當地有多大的牴觸嗎?”
“有什麼牴觸?”秦徵咧着嘴角,指了指人羣,道,“這些灰領們還是一個個的都來工業基地了嗎?”
“管理他們不難。”季長平輕輕的出了口氣,分析道:“這些人都是有社會保險的,失去勞動能力後,依然不用爲生計發愁,可是,農民不一樣,一旦失去了土地,等於斷了他們的命根兒。”
“每年不是還在進行着產出嗎?”秦徵知道在這方面季長平有着絕對的發言權。
季長平緩緩道:“現在的農民大多都經歷過六七十年代的大飢慌,每個人都視土地爲生命,如今,你要把地從他們的手裡收回去,這不是要他們的命嗎。”
“這是你們的任務,說服他們。”秦徵不負責任道。
聽到這句話,季長平嗆得咳嗽兩聲,道:“秦少,如果是地痞流氓我還能用強硬政策,可是,你忍着看着老實巴交的老農用老牛般的眼神盯着你嗎?”
秦徵重新抽出兩根菸,遞給了季長平根,自己點上一根,道:“這是大面上的事情?”
“不蠻你說,領導讓我在一個星期前試行改革,可是碰到的阻力是不可想象的。”季長平由衷的說着現實情況。
“有多少人同意,有多少人反對?”抽着煙,秦徵發現他最不在意的問題竟然還是棘手的問題。
看着平靜的沒有絲毫波瀾的秦徵,季長平攤了攤手,道:“我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各村的書記和村長一致反對。”
“上水村和下水村呢?”在秦徵看來,這兩個村的領導還是有幾分眼力的。
“同樣反對。”季長平如實道,“這就是農村的現狀。”
“有原因嗎?”秦徵自問已經想好了退路,高薪暫且不說,各項生活配套設施以及以後的保障問題,他也想得一清二楚,爲什麼這些人就油鹽不盡呢。
“工業基地佔用耕地的事情,村民們能夠接受,那是因爲總會有空餘的地剩下來,他們也能見縫插針的進行拔種,即使工業基地出了問題,他們也不會出現生存危機,但是,這一次改變與前一次徵地不同了,是要統一規劃種什麼藥材,這一時間,讓他們吃什麼喝什麼?”季長平拋出難題。
“我不是高價回收藥材嗎?”秦徵如實的道,這確實在他的計劃之內。
“口說無憑。”季長平嘴角一咧,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道,“實話跟你說吧,這些人民風不正,當官的不爲民坐主,自己吃飽了喝足了,哪裡還管村民的死活,新鎮還有好一些,你不見領鎮上,當初賣地然後建軍起了小洋樓,農村城市化了,可是,只是外表光鮮,沒過個三五年,戶戶都後悔,而那些地,即使空着荒蕪,他們也沒有種地的權力,村民們叫苦不迭,教訓就在眼前,他們能重蹈覆轍嗎?”說到這裡,季長平語重心常道,“別說是他們,就是我這個執行者都帶着抗據的心理。”
“真的這麼難?”秦徵有點鬱悶了,利誘都成不了前進的動力。
“也不是很難。”說到這裡,季長平狡黠的看了眼秦徵,道,“除非你能預支給他們工錢。”
“我哪來的這麼些錢?”秦徵翻了個白眼,看着眼前龐大的人羣,道,“我預計是五十萬的工人,這是一筆鉅額的開銷,另外,就算我有錢了,也不會提前發工資,大集體那種出工不出力的模式,我不想重演……”
“我只能想到這個辦法進行解決。”季長平無力道。
秦徵突然覺得玉彩動力的熱火朝天和農村集體化的改革的寸步難行形成了冰火兩種天。
這神棍抽完一根菸,也想不出合理的辦法解決問題。
“你慢慢想,想到辦法了,我去執行。”季長平苦笑一聲,轉身就離開了。
秦徵沒有留他,待到季長平從他的視線裡消失之後,他看向了不遠處如同紅塵之外的仙女一樣的尹若蘭。
尹若蘭待季長平離開之後,就指了指停在旁邊的Q7,示意秦徵車裡說話。
兩個人上了車。
尹若蘭問:“碰到問題了?”
“還是一個棘手的問題。”秦徵揉着太陽穴,重重的喘了口粗氣。
對於農民問題,他不願意走上層路線,更不願意用武力解決問題,可是,除了這兩種行之有效的辦法,他又能想出什麼點子呢?
“步子邁得太大了,容易扯着蛋,太小了,容易夾着蛋。”尹若蘭一本正經的說着,“現在就是又扯又夾的,難受。”
聽到這句話,秦徵瞪大眼睛,看轉頭看着恬淡的尹若蘭,道:“你說髒話?”
尹若蘭幽幽的眼神看向前方的人羣,道:“多線發展的時候,要有強大的凝聚力,要不然就成了一盤散沙,沒有半點的戰鬥力,現在,能解決的問題只有你。”
“你給我想個辦法吧。”秦徵沒想到尹若蘭一個太極推手,又把問題拋給了自己。
“人的能力逐漸變得強大之後,往往會忘記了最拿手的本領。”尹若蘭提醒着秦徵。
“我最拿手的本領?”秦徵眼前一亮,他知道尹若蘭說的這個本領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可是,他的眸子很快又暗淡了,道,“我最拿手的本領是什麼?”
“忽悠,三寸不爛之舌的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