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損三爺損人,鬼也膽顫。
“呦,這不是文化街的秦神棍嗎。”損三爺不急不徐的搖着摺扇,一雙三角眼眯着從秦徵的身上很快移到尹若蘭身上,先是一怔,眼神裡閃過驚豔,嘖嘖讚歎道,“你可不要被他一條三寸不爛之舌給騙了,我告訴你,在這文化街,他可是出了名的不學無術,一不懂繪畫、二不懂雕刻、三不懂古玩鑑賞、四不懂……還坑蒙拐騙、損人利己、唯財是圖、違法亂紀……總之,他就是一個膽小怕事,只會口舌之爭的蠢材。”
其實,損三爺的話太毒,秦徵頂多也就是一個沒特長,陰了人,人家三天才回過味來的悶騷男而已。
可這也沒多大錯,無商不奸,這只是一種營銷的手段而已。
坐在藤椅上的範劍經損三爺提醒,也發現了秦徵的到來,見到尹若蘭,不禁眼前一亮,卻又自卑的轉移了目光,眼睛的餘光還看向一旁皺眉的錢初夏,脫節的乾笑了三聲,像是快要憋死的發動機,大度道:“三爺口下留情,今天是來鑑賞畫的,還是不要和秦兄弟過不去纔好。”
“是是,進門是客,都是自家兄弟,擠兌什麼。”秦徵擠出滿臉和氣的笑容,硬生生的做着分解動作,拉着恬淡的尹若蘭轉過身來。
硬着頭皮,進了青藤畫館。
“範少恐怕不知吧。”損三爺嘴角斜揚着,手中的摺扇急速扇動三下,不陰不陽道,“錢初夏就是秦神棍未過門的媳婦。”
乍聞驚雷,震耳發聵。
範劍的表情猶如春風拂過大地之後的一株株嫩芽,然後又有一股寒流串過,讓這株帶着嫩黃色的嫩芽蒙上一層冰晶,他隨即冷若冰霜,訕訕的笑了笑,冷道:“就你也配當初夏的未婚夫?”
打臉,赤裸裸的打臉。
變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
倒是一旁的錢初夏已經習以爲常,範劍天生就是這副可惡的嘴臉,前一刻還人模狗樣的假斯文,嘴裡說着真、善、忍;下一秒,他就能翻臉不認人,穩、準、狠的除之而後快。
典型的僞君子。
“既然您不願意和我做朋友,那我也高攀不起。”說完,秦徵挺了挺胸膛,高攀不起,躲得起,小人物也是有自尊的,轉身的他,打算腳底抹油,遛之大吉。
“秦徵……”
錢初夏怒目而視,狠狠的瞪了秦徵一眼,心中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憋屈。
既然錢初夏已經開口了,秦徵已經無法離開,不得不轉身正視憤怒的錢初夏。
今天的錢初夏穿着一件銀灰色的束腿短裙,一雙灰色的蕾絲絲襪讓她整個人多了幾分職場女性的成熟,上身潔白的短袖襯衣若隱若現能看到裡面的紫色的乳罩,憑添幾份性感的誘惑,至於她粉面含煞,則直接被秦徵選擇性忽略了。
“今兒這是怎麼了,青藤畫館蓬蓽生輝。”既然走不了,秦徵所幸就以不變應萬變。
“範少要來看畫。”錢初夏佯裝鎮定,眨了眨眼,道。
雖然心情煩躁,她卻將更多的目光集中到了尹若蘭的身上,這是一個精緻到如同精美瓷器的女人,特別是她那雙清澈的如同一泓清泉的大眼睛,更蘊含着深厚的智慧底蘊。
隨着她善意的一笑,錢初夏似乎忘記尋問秦徵尹若蘭是哪位了。
“咱們開的就是畫館,範少也是文雅之人,要來賞畫,那是給青藤畫館增添一份文雅之氣,好事,喜事,幸事。”
不聲不響,秦徵一連串的高冒給範劍戴上了。
我就不信壓不死你。
“範少要看的是《廬山圖》。”錢初夏爲之氣結,聲音低沉道。
而這幅《廬山圖》正是範劍放在青藤畫館內寄賣的曾國飛的山水畫兒。
“是的,今天帶三爺來,就是爲了一鑑《廬山圖》雄奇瑰麗。”範劍皮笑肉不笑,臉上還保持着讓人噁心的笑容,而且他着重的加重了三爺兩個字,明顯是有備而來。
“既然範少要與三爺一起鑑賞,初夏就拿出來好了,有主之物,主人見一見,不爲過。”不假思索,秦徵攤了攤手,直接道。
錢初夏心中恨極,這秦徵明明知道《廬山圖》丟了,這一時半會讓她到哪裡找畫。
“《廬山圖》……《廬山圖》……”
“《廬山圖》怎麼了?”範劍騰的站起來,匆匆上前一步,然後整個身體嘎然而止,整個過程像是觸電的猴子,但他的眼神裡卻沒有絲毫的慌張,反倒透着一抹淡淡的意料之中。
“《廬山圖》很珍貴,讓我藏起來了,要不然範少改日再來?”錢初夏不慌不忙,心跳卻加速了。
“還好,還好。”範劍長長的舒了口氣,緩緩的坐在青藤椅上,擺了擺手,道,“初夏善解人意,不過今天是週末,咱們幾個人都有時間,正好三爺也在,咱們就一起鑑賞一下《廬山圖》的美麗。”
“可是,我藏得很嚴實,需要一點時間,今天不如我陪範少聊聊天兒。”錢初夏平靜的解釋道。
爲解困局,她甚至不惜動了美人計。
“聊天隨時都可以,今天就看畫吧,我們可以等,有的是時間。”與往日的色急不同,範劍坐得穩如泰山。
“我看還是不要等了,今天不太方便……”錢初夏的額頭已經微冒細汗了。
見錢初夏再三推諉,損三爺卻開口了,陰鷙道:“初夏,最近的文化街可不太平,據我所知,有數家的畫館丟失了物件兒,這《廬山圖》不會也丟了吧?”
損三爺一語中的,錢初夏的小拇指抽搐幾下,臉上浮現職業性的笑容,強顏歡笑,道:“三爺還是要爲自己的話負責任爲好……我青藤畫館在這文化街也是有字號的,寄賣畫作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還從來沒有發生過丟失的事件。”說到這裡,錢初夏一頓,稍微猶豫道,“況且《廬山圖》相當珍貴,市場估價在二十萬元以上,要是真的丟了,我們青藤畫館蒙受不起這樣的損失,這種情況下,損三爺感覺我會讓《廬山圖》丟失?”
錢初夏這番話可謂是夾槍帶棒,軟硬兼施,可是,她也把自己逼到絕境、無計可施。
果不其然,範劍還是開口了,和稀泥,道:“三爺說得玩笑話,既然我把《廬山圖》放在這裡,就是對初夏的絕對信任,不過,今天高興,還是麻煩初夏把《廬山圖》拿出來一看。”
錢初夏笑了笑,沒有說話。
絕境,她無言以對。
見錢初夏窮途末路,秦徵主動上前一步,道:“《廬山圖》價值不菲,所以初夏對它的安全做到了極致,既然範少要看,那我們就拿出來好了,不過這需要時間。”
“多長時間?”範劍眉毛一抖,眼睛一眯,裝作漫不經心的問。
“兩個小時吧。”
“我們等。”
“你跟我來一下。”錢初夏笑容迷人,拉着信口開河的秦徵進了青藤畫館的內間。
青藤畫館的內間就是一個小型的倉庫,主要存放筆墨紙硯等文房四寶,內間裡,最醒目的還是一張暗褐色的四方桌孤凌凌的處於內間的中間處。
而兩把椅子則並排放在靠近南牆處。
到了內間之後,砰的一聲,她第一時間關上門,臉上的笑容驟然斂去,冷若冰霜,道,“秦徵,你不是不知道《廬山圖》丟的事實,你這是純心害我,害青藤畫館是不是,這是報復。”
“《廬山圖》真的丟了?”
一直以來,秦徵都以爲錢初夏是假借《廬山圖》將他趕出青藤畫館,進而斷了兩個人之間的婚事。
“真的。”錢初夏無力道,“反正我拿不出《廬山圖》,實在不行,就直接承認《廬山圖》丟失。”
事以至此,錢初夏毫無辦法。
“如果承認《廬山圖》丟了,那咱們不是要承擔範劍的損失?”
“是的。”
“那畫館會因此而倒閉?”
“是的。”
青藤畫館是錢明智半生的心血結晶,一旦倒閉了,對他是一個極大的打擊,而且,一旦青藤畫館倒閉,秦徵也得另謀高就,可以說,青藤畫館關係到兩家人的生計問題。
“你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了?”秦徵不甘的問。
“沒了。”錢初夏苦笑一聲,一臉無奈,卻坦然道,“就等着青藤畫館倒閉吧。”
【005】神奇再現
秦徵對青藤畫館沒什麼感情,如果真的有聯繫,那也是這裡每個月足夠穩定的一千五百塊以及每個週六、週日他都會裝作漫不經心的瞟無數眼錢初夏薄薄衣服下愈加成熟的身體。
當然了,最令他捨不得的是青藤畫館洗手間的那個小洞兒,剛剛好能看……
越想,秦徵越感覺憋屈;越想,秦徵越感覺範劍打破了他波瀾不驚還有點小驚豔的生活。
不由得,他左手大拇指和微微蜷縮的食指輕輕的摩挲着,很慢,慢得就像他緊眯着的眼睛,一時三刻都沒有變化。
這種時候,他想到了尹若蘭,她可是一隻擁有三千六百多年生命的妖精,吸收日月之精、草木之華,或許,她早就從狐妖變成了狐仙,仙人是有法力的,而她所剩無幾的法力還全部彙集在他的身上。
雖然他自己不能運用,但如果和尹若蘭通力合作……
且不管是不是段譽那般的六脈神劍——時靈時不靈,此時的青藤畫館已經病入膏肓,權當死馬當作活馬醫。
想來,即使失敗了,錢初夏也不會有意見的。
最少,也能通過此事知道尹若蘭到底是人是妖。
秦徵左手終於趨於平靜,大拇指與食指分開了,面色凝重道:“初夏,你把尹若蘭叫進來。”
說話間,他竟然少有的用了命令的語氣。
大難當前,錢初夏無心和秦徵計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信步出瞭解青騰畫館的內間。
“尹若蘭,秦徵叫你。”
“呦……錢老闆把畫取出來了?”損三爺的摺扇緩慢的搖着,皮笑肉不笑道,“《廬山圖》不會真的丟了吧。”
損三爺的話就像一柄利劍刺進錢初夏的軟軟的內心,這讓她下意識的粉拳緊握,嘴上不軟不硬道:“丟沒丟,三爺管得着嗎?”
“其實,即使丟了也不打緊的。”損三爺幽幽的嘆了口氣,然後眉飛色舞道,“早知錢老闆和範少乃是同學同班,三少對錢老闆仰慕已久,不如答應範少……”
“做夢!”
簡單的兩個字,道盡錢初夏鼓動的內心,她的胸脯起伏着,一雙杏眼圓瞪,柳眉倒豎,足以說明她內心的憤悶和無力。
“初夏,其實,我已經聽到一些事情了,要不然,我不會來的……”
這時,範劍淡然的站起來,努力讓表情柔化,做出一幅詳和的模樣,殊不知,這隻能讓他的形象更加的惡劣。
見對方胸有成竹,錢初夏心中暗歎大勢已去,丟畫已成事實,即使能拖延兩個小時,也於事無補,心中不禁一陣意興欄柵,她反而平靜了,心中一陣瞭然,所幸道:“《廬山圖》真的……”
處在內間的秦徵寒毛倒立,暗罵錢初夏這個傻妞之餘,“騰騰”兩步邁出,一拉錢初夏的纖纖玉手,當即浮現一絲恭維的笑容,道:“《廬山圖》就藏在我們的保險櫃裡,範少稍等,兩個小時後,我們必然將它呈現在您的面前。”
說完,他就毫不客氣的拉着錢初夏和尹若蘭的手進了內間。
進了青藤畫館的內間,錢初夏撇了秦徵一眼,幽幽的出了口氣,道:“這只是拖延時間而已,你是上過大學,可學的不是繪畫專業,更沒有受過專業的培訓,也沒有名師指導,即使有這些,你怎麼可能比得上有小大千之稱的曾國飛呢,這可是人家的真跡,即便你能畫出來,又能如何?”
錢初夏知道範劍帶着損三爺是有備而來,退一萬步說,即使秦徵能臨摹,在真人面前終究是紙包不住火,徒勞一場空而已。
秦徵絲毫不理會底氣盡失的錢初夏,反而看着端莊大氣的尹若蘭,道:“我能畫這幅畫嗎?”
“能。”尹若蘭回答是肯定的,旁若無人道,“我要吃大餐。”
“畫完,給你買。”
“那你現在開始吧。”
說完,尹若蘭坐到靠近南牆邊的椅子上,眼觀鼻,鼻觀心……進入老僧入定的狀態,不過,她的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盯着秦徵。
實話,尹若蘭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反倒給秦徵增加了巨大的壓力,反倒更沒信心了。
就在秦徵患得患失時。
他如遭雷擊,渾身一顫,然後就真實的感覺到,一團暖流自腦海深入如同春雨般澆灌着大地,滋潤着他的身體,而他的身體似乎也不受他控制,這是一種玄妙的感覺,超脫於他,卻又能真實感受到。
剛剛體會到這種玄而又玄,讓人留戀的感覺,秦徵的腦海裡飄過一行行的字跡,不由自主的道:“《廬山圖》於1981年7月7日張大千先生所作,整幅畫絹高1。8米,寬約10米,而曾國飛只是仿的而已。”
“你縱然知道這些又如何,曾國飛的畫兒丟了。”雖有不甘,錢初夏卻坦然的面對了這個現實,所幸,她就眼不見爲淨,轉身面對白色的牆壁,只是她眸子裡的倔強沒有隨着釋然而流逝,依然目光灼灼。
一邊說着,秦徵已經不由自主的開始在內間裡尋找畫絹,幸好,還真讓他找到一塊,至於畫筆、油墨則應有盡有。
他沒有安撫錢初夏的意思,執筆作畫,且道:“大千先生經歷師古、師自然、師心三個階段,相應的,其畫風也經歷了清新俊逸、瑰麗雄奇、蒼深淵穆三個境界,其畫作包衆體之長,兼南北二宗之富麗,曾國飛被人稱之爲小大千,年近四十已經接近於清新俊逸之境,算是書畫界的一朵奇葩。”
秦徵侃侃而談,字裡行間盡是睥睨天下、藐視一切的點評之風。
嘆了口氣,錢初夏對於秦徵話裡的輕視不以爲然,無力道:“不管如何,這幅畫除了曾國飛本人,再無人能仿到如此維妙維俏的地步了。”
這一點,錢初夏倒說中了事實,前後有多少人仿製大千先生的作品,又有多少人屢敗屢戰、棄而不捨,終因天資畫技所限最後放棄。
莫說是一個沒有藝術細胞的秦徵,就是一代國畫大師站在這裡,也不敢斷言能畫出大千先生的神韻。
介紹完《廬山圖》,秦徵閉口不言,甚至閉上了眼睛。
他運筆如飛,胸中自有江山,完全憑藉着“感覺”,揮舞油墨,直敘《廬山圖》的峰林疊嶂、屋宇樓閣。
短短的十分鐘,秦徵已經將畫面上羣山叢樹勾勒精到,皴擦厚實,點染凝重,與潑墨潑彩形成的雲霧虛幻相映襯,顯得蒼蒼莽莽,瑰麗絢爛。
“你在做什麼?”聞到一股子油墨的臭味兒,轉過身的錢初夏看到眼前的一切,不禁瞪大眼睛,明知故問。
秦徵的爲人她再瞭解不過了,即使剝了皮,她也認得他的骨頭,他在青藤畫館這些日子以來,甚少動用筆墨,偶爾一舒心中文氣,卻也是寫出一盤豆牙菜。
再看現在的他,揮灑寫意,屏氣凝神,眼神中的專注散發着迷人的魅力,一揮一就間,盡是渾然天成的自信,這哪裡還是以前那個擁有無限劣根性的男人。
一時間,事實擺在面前,錢初夏腦海裡一片空白,值此她這位高考成績在六百五十分以上,斷然拒絕了清華、北大錄取的才女,纔會問出如此蒼白的問題。
這是神蹟……
已經不能用言語來形容她心中的震驚,她能做的只是默默的注視,沒有激動,沒有興奮,更沒有一絲一毫的疑惑。
因爲她腦海裡一片空白,無力思考。
在這一刻,秦徵彷彿是世界的中心點,似乎一切都在圍繞着他,她要做的只是靜靜看着,讓那些數不盡的驚訝糜爛在嘴裡和肚子裡。
當然,唯一不安份跳動的就是那些飛揚的浮塵,似乎,在這一刻,他們也在爲秦徵而興奮着,興極而舞。
一個小時,即使秦徵心中包羅萬象,也用了長達一個小時才作畫完畢。
一幅還帶着油墨香味的《廬山圖》擺在眼前,脫力的他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時候他才發現,不知不覺間,他已經飢腸轆轆、大汗淋漓,可這些都擋不住他的興奮。
尹若蘭說的沒錯,他真的繼承了她的法力,而他也體驗到了那種飄飄欲仙、一切皆在掌控中的感覺。
這一刻,天有多高,地有多闊,這都不是秦徵的極限。
而這又從側面證明了一個事實,一個只有秦徵和尹若蘭明白的道理。
剛纔是秦徵在作畫不假,但他的身體根本就不受自己控制,通過雙眼,他也只看到了行雲流水的過程。
那是不是說,尹若蘭真的是一條活了四千年的狐狸精?
秦徵驚喜之餘,心中充滿了震驚。
又過了十分鐘,錢初夏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她小心奕奕的輕步來到《廬山圖》前,注視良久,道:“以我專業的目光來看,完全不似假作。”
說出這樣的話,完全是她胸中醞釀良久,再三斟酌後說出的恰當之詞。
“油墨幹了之後,你就拿出去。”
錢初夏無言,輕輕的點頭,千言萬竟然難以匯成一句話。
兩個小時後。
錢初夏滿懷信心,雙手捧着《廬山圖》來到青藤畫館的大廳內,優雅的一笑,心間盡是坦然道:“《廬山圖》。”
三個字,卻是輕鬆。
乍聽這三個字,範劍皺了皺眉頭,轉頭看向一旁的損三爺,在看到他輕輕的合起紙扇,輕點扇頭之餘,才放心下來,卻不以爲然,道:“還請三爺鑑賞。”
鋪開畫絹,損三爺小心奕奕、認認真真的仔細觀看,哪怕任何一個細節之處。
半個小時,損三爺掌心出汗。
一個小時,損三爺滿頭大汗。
一個半小時,損三爺已經渾身溼透。
“這是假的。”見損三爺久久不語,範劍不耐煩的斷然道。
“不不。”損三爺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豆大汗珠,嚥了口粘籌的吐沫,道,“這是真的。”
“不可能。”範劍豁然站起來,武斷道。
“這裡有高手。”這是一句心裡話,損三爺自是無法說出,但他暗自警告自己,這是最後一次踏進青藤畫館,以人家的實力,捏死他,分分秒的事情,想到此處,他更加的噤若寒蟬,小心謹慎道,“要不然範少親自看看?”
“好。”
來到畫前,範劍緊皺着眉頭,他根本就不懂畫,花錢僱上損三爺,就是爲了防止贗品的出現,如今,以他的目光來看,這完全就是他送來的《廬山圖》。
何假之有!
一時間,他的臉色由蒼白變成了粉紅,由粉紅變成了豔紅,由豔紅變成了淡紫,由淡紫……最後又變得更加的蒼白。
就像開了一個油墨鋪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