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我是被猛烈的敲門聲驚醒的,同時響起的還有香香怒不可歇的爆罵和某老外因語速快而不標準的大夏通用語。
什麼人啊這是,還讓不讓老子睡個安穩覺了!
今兒個休息日不知道啊!
我頂着倆青黑的眼圈兒,臉色不是很好的一腳踹開了房門,並且心裡打定注意要讓夏飛揚那小崽子給我報銷了,這回一定得裝個牛逼哄哄防噪音的!
“黃毛,到底想幹嘛?說不上來就廢你一張嘴!”
嗓門兒大不說,還喜歡到處嚎一嗓子,不收拾你咱就不姓張!
香香見我出來了從門前退開,把我整個露出來,此時我才發現原來外面已經站了不少人,馬天宇和張續都在,更讓我意外的是連晨也在。
“張巖!你上哪兒惹來的禍害啊!大清早的就跑保安室那兒鬧騰,說你欠了他個大大的人情沒還上,死活非要見你。”
香香搶先一步說道,鼓着個通紅的臉蛋狠狠盯着傑克,恨不得在對方臉上蹬出個大窟窿來。
高大的外國佬擋在眼前,頓時將光線遮了一半。我不耐煩的伸手推了對方一把,恰好以我的身高手掌正好抵在對方胸肌上,硬邦邦的兩塊肉和磚頭似的,再一次挑起了我的不滿。
咱這身板在國內也不算矮了,好歹奔着一米八去的,但在人家跟前一比,瞬間就矮了大半截兒,再加上睡着的正香被吵醒,我這心裡就更不是滋味兒了。
“……額,張警官?嘿嘿,他們硬是說這兒沒警察住着,我才硬闖上來的,劉警官說過你就住的這裡,但是找不着人,我才……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們大夏國連職業都是隱私……”
外國佬的後半句話是湊在我耳邊小聲說的,生怕被在場其餘人等聽見。
我詫異的和他對視了半天,心想這人不會以爲香香他們和我關係不熟,他自己才和我關係深吧?應該是不會有臉皮那麼厚的傢伙……吧。
在我眨巴着眼暗地裡琢磨的時候,那貨已經爲我論證了這樣的可能性,“噯,張警官,你要是和這些陌生人住不慣,不如搬到我那兒去啊,雖然是郊區,但好在空氣棒,環境好,又有我陪你,簡直就是完美!!”
這下不只是我,在場的所有人都詫異的瞪大了眼,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
騷年,你知不知道即使你把嗓音壓得再低,這裡的任何一個人也能夠聽得到,更何況,你這樣自來熟真的好嗎?
算上今天,我們也才只見了三次面吧。
“咳咳,我覺得你可以說正事兒了,你特意找我不會只是來表忠心的吧,雖然我不需要。哦,對了,他們都是我的小夥伴,生死之交,至於傑克先生你……咱們還是先用客戶來定義怎麼樣。”
話音剛落,我就收到了黃毛外國佬傷心的眼神,就像是被暴擊了一萬點血似的,這人還捂着心口倒退了兩步,一臉受傷的神情嗷嗷叫。
天,快替我收了這大傻子吧!!
半小時後,這場莫名其妙的鬧劇總算是告一段落。
此時我正和在家的幾個小夥伴端坐在皮沙發上,對面的單人座上是捧着咖啡一臉糾結的外國佬。
我挑挑眉,瞅着他擠在沙發裡左右動彈不得的樣子笑道,“傑克先生是對咱們這兒的咖啡不滿意?”
“不不不,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就是張警官您這兒的沙發可能……有點小巧,哈哈哈哈。”
外國佬抓着頭頂上翹起來的兩搓黃毛,憨憨的笑了起來,恰好這時剛出門去給花姑幫忙的柏菱拎了一袋子零食回來了。
當然,她沒有走正門。
因爲她出去的時候家裡還沒外人。
而她落地的位置也比較有深意……
我直勾勾的盯着坐在外國佬大腿上的小姑娘,嘴角的笑意就快要憋不住,這姑娘怎麼心那麼大啊,定下的座標居然是單人沙發……好想知道當時柏菱腦子裡在想什麼。
張續傻乎乎的打破詭異的氣氛,詫異的看向臉色僵硬的柏菱,“這是,你男人?是不是有點老了?都能當你爹了吧?!”
“……你找死!!”
好不容易恢復正常的畫面又是一陣雞飛狗跳,不過這回慶幸的是咱是圍觀的,我捂着嘴笑的前俯後仰盯着在客廳裡追逐打鬧的三人,終於在柏菱一巴掌一個拍飛張續和外國佬的同時將小姑娘拉到身邊安撫起來。
順便對着臉朝地着陸外國佬說道,“噗,要是沒事兒就回去吧,黃媛媛說不定還在等你呢,不是要跟蹤複查麼,這不還沒全好呢。”
“我就是……爲這事兒來找你啊……”外國佬艱難的從地上仰起被揍的眼眶淤青嘴角開裂的腦袋瓜,同時不忿的看了一眼幾乎沒有外傷的張續,伸手指了半天,兩眼一翻徹底暈了過去。
所以,鬧騰大半天,這人到底是來幹嘛的。
和黃媛媛有關?
這人不是已經交給郊區的精神病院接手了麼,前幾天還說情況不錯有好轉的跡象,怎麼這會兒又有事兒了?
我擺擺手,讓沒事兒跑來看戲的幾個傢伙散了,隨後又大方的給了外國佬一張治癒符,好歹也是相互知道名字的關係了,一張符篆嘛我還是捨得的。
等人醒了之後,這傢伙再不敢廢話,連眼神兒都不敢亂瞄,單人沙發也不敢做了,嘰裡呱啦的就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個遍,詳細的都能拿去當劇本兒了。
我白了緊張兮兮站在我跟前的外國佬一眼,心想要是一早來了就把話說明了就不會有那麼麻煩的事兒。
瞎折騰。
外國佬說,昨天晚上黃媛媛有一瞬間的清醒狀態,給她擦身的小護士發現之後立刻就通知了他。
當時黃媛媛雖然腦子已經清醒了,但是整個人都極爲慌張,抓着他就說有人要殺她,她住的屋子鬧鬼,巴拉巴拉一堆。
“一開始聽她說的時候,我還以爲媛媛是病情反覆,但是她把自己的父母還有幾個經常照顧她的護士醫生點的特別清楚,甚至還在院長的面前暴露我和她在談戀愛的事兒……你知道的,辦公室戀情有些單位不贊成,你們大夏管的特別嚴……”
說着說着,正到緊要關頭的時候,這位外國友人又特麼的說岔了,我瞪着無奈的眼睛都不想說他了。
正巧這時候柏菱從衛生間出來,經過客廳的時候冷冷的瞥了外國佬一眼,可憐的傑克頓時老實了,僅一秒鐘又回到了正題上,看的我歎爲觀止。
而罪魁禍首此時仰着脖子高傲的繞道餐桌邊兒上,拿着個生梨啃了起來,“嘎吱嘎吱”的響聲激的傑克渾身一抖,說話的語速更快了,大夏國的通用語都扭曲了。
“好好說話!”
還沒等我出聲抗議,那頭的柏菱就嚎了一嗓子,瞬間,外國佬徹底規矩了。
他說完後,我也差不多瞭解了情況,再多問了幾句黃媛媛如今的狀態後就讓他離開了,當然,走的時候這貨還不死心的讓我一定要幫他這忙。
我靈機一動問道,“是誰讓你來找我的?”雖然心裡隱隱有了猜測,但我還是忍不住的問道。
“劉警官啊!”
傑克毫不猶豫的把人家供了出來。
我一共也就認識倆警察,而且我相信整個警察系統裡面和我熟悉的也就在還有這倆貨了。
大劉早就調職了,如今在任的是小劉——劉萌。
再加上傑克壓根兒就沒有見過大劉警官,只和劉萌那小子打過交道,因而他口中的“劉警官”定然是小劉啦。
嘖嘖,這傢伙,竟給我找活兒幹。
好容易打發走了傑克,我也差不多全醒了,洗了個澡就打算去黃媛媛那裡再瞅瞅。
外國佬口中說的是,黃媛媛在初中升高中的那一年,頻繁的做噩夢,而且每一次的夢境都差不多,都是一個瞎了眼的女人抱着她的腿苦,到了最後的畫面一定是對方撲上來掐她的脖子,要她的命。
不過好運的是,每一次黃媛媛都會在最後窒息之前驚醒,逃過一劫。
因此我們之前都誤會了,這姑娘精神出問題不單單是周凡義和王霞常年欺負她,更多的可能是由於那段時間不間斷的噩夢。
而那倆熊孩子最多就是推她進入絕境的那雙手。
“做噩夢是每個人都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吧,比如有些人睡覺換一張牀,或者是換一個地方就會做噩夢。再說了,長期被人欺負的話心裡上也會產生一定程度上的扭曲,做做夢沒什麼吧,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嗎?”
旁聽了整個事件的柏菱將啃完了的生梨順手往腳邊的垃圾桶內一扔,就湊到我身邊來,腦袋肆無忌憚的擱在我肩膀上。
有一瞬間,我的身體是僵直的,但是想到這姑娘的年齡小的甚至都能當我侄女兒了,我也就沒說什麼。
也許,是姑娘家對大家長的依戀?
我有些得瑟的想到。
不過開小差也只是一瞬,我很快就回過了神,開始回答小孩兒的問題。
“你的說法雖然也成立,但是在黃媛媛沒有說謊的前提下,你認爲一個普通人會經常做一模一樣的噩夢嗎?還每一次都險些死了?”
見柏菱沒說話,我拍了拍他腦袋,“起來吧,咱們現在就去瞅瞅那姑娘到底撒謊沒。”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