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芒被我拍碎的瞬間,那頭的鬼面老祖大震,已然凝成形了的模樣也裂了開了,眼見就要徹底消失的時候這貨又猛然一陣,重新凝了起來。
只是這一次暗淡了許多。
雖然僅僅只有幾秒鐘,但也給我了喘息的時間,馬天宇與我對視一眼,隨後揹着張續緩緩後退,而我看準時機衝了上去。
鬼面正是大怒的時候,見我主動送上門立馬失了分寸,高聲尖叫起來,“你竟然,你竟然……今天,我非叫你死無全屍!”
他一揚手,瞬間一道凝實的黑色光暈就朝我砸了過來,這回我鎮定了許多,因此也就看清楚了光暈內的東西,居然是一個個的骷髏頭,而且表情各不相同,就像是活着的一樣。
就這一愣神的功夫,我的動作就慢了一點兒,手臂被劃了道口子,流出的血一股腦的被鬼面吸了去。
同時手臂上也被鬼氣侵蝕,不過情況比起我鎖骨上要來的好多了。
我並未使用等級高的法術,一個是爲了保留體力,還有一個是我剛纔失血過多,鎖骨上深入骨髓的疼痛叫我不得不在意。
故而在閃躲的動作上就慢了些,只過了幾招,身上就帶了不少傷口,眼前的景象也愈加模糊起來。
不過我可不能倒下啊。
神色微動,我隨手抹了把額頭上落下的血滴,毫不意外又被鬼面吸收了去。
而且每次吸收一些我的血,他虛幻的身影就會凝實一點,幾分鐘過去後,剛纔還有點搖搖欲墜的鬼面此時居然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我雖然驚訝,但臉上的表情始終是淡淡的,也沒有表現出焦急的樣子來,而是不斷的試圖近身與之戰鬥,只是每次都會被他打回來而已。
“嘭!”
“嘶……好痛……”
我揉着胸口下方,約莫是斷了兩根肋骨,肺部也受了些傷害,呼吸的時候會有撕裂般的痛楚,導致我也不敢大口喘氣,只能儘量平緩我急促的呼吸。
此時我一手捂着胸口,另一手扶着旁邊的樹木站起來,上衣已經完全被鮮血染紅,衣角甚至還在往地上淌血。
低頭一看,原先鎖骨上被鬼氣侵蝕的部位向外蔓延了些,已經接近心房了。
“哈哈!事到如今你還妄想一個人殺了我麼?!不可能!還不如你自己乖乖的把自己送上來,我還能考慮一下讓你死的痛快些,不然的話……你知道一點點被吃乾了血肉是個什麼滋味兒吧。”
鬼面也不急着殺我,估計是覺得這種貓抓老鼠的遊戲好玩,幾次都有能夠一掌拍死我的機會,但卻都溜了一手給了我一條活路。
呵呵,這樣最好,也省的我辛辛苦苦的來回跑,給馬天宇那小子找出路……
“你到底是什麼人?四大家族的雖未同一脈,但我正道中人何曾會淪落至此……說!你是誰!”
我故作兇狠的瞪着他,同時腳步微微挪動,裝作是在拉開距離的樣子,實際上是移動他的視線死角,遮住正告訴移動的小夥伴。
鬼面果然是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我這裡,輕蔑的看着我的同時還彎腰湊上來,“我?哈哈,我是你們的老祖,但又不是……人嘛,誰沒些個陰暗面啊,你們老祖生前就喜歡拿那套正道規矩來遏制我,哼,死了還不是比我消散的早!”
聽了這話我馬上就反應過來,鬼面只是老祖陰暗面的集成而已,匯聚了所有老祖心底的灰暗地帶。
是人都有正反面,所謂正道人士是在修煉的時候將自己不得以見人的那一面壓制住,甚至封印起來,但並非人就只有善意一面。
再純良天真和善的人,也是會有惡魔一般的臉孔的。
知道了這事兒之後我反而愈加冷靜,起碼在我心底的那個衆人敬仰的老祖依然是會議室照片中笑眯眯和善的模樣。
而且,老祖留下的陰暗面,很快也會消失了。
“呵呵,既然我都要死了,不如你老實一點告訴我,這塊森林內的聚陰大陣是不是你佈置下來的?!”
我緊繃着臉惡狠狠的盯着他,手裡的短刀被我捏着“嘎嘎”直響,說不緊張是假的,老子也不想死啊!
但是這會兒只能祈求馬天宇那小子給點兒力了,趕在老子被鬼面殺了之前打破那塊石碑。
遠遠看過去,那塊原本光禿禿的石碑上已然染上鮮紅之色,而且上頭隱隱約約的出現了一個人形,張續估摸着就是看到這人形纔想到了那就是鬼面試圖給自己煉製的驅殼吧。
一個,用石塊做成的驅殼!
然而那鬼面並未回答我的問題,陰森森的衝我直笑,就在這時,我看到馬天宇已經搞定了那些守在噴泉附近的小鬼,來到了石碑的面前。
“嘿嘿,說的挺好,不過嘛,還是要送你一程!”
既然這傢伙是老祖的另外一面,那麼也就說明了老祖的魂魄還在地府並未輪迴!
既然是一個人的兩面,那麼轉世投胎的時候就必須要將這兩個靈魂融合在一起,那纔是完整的魂魄。
我緊皺的眉頭總算是舒展了一些。
“哈!真是個會說大話的小子,你的兩個同伴都已經……咦?你居然騙我!!”鬼面起先還是一副得意洋洋看不起我的樣子,然而在視線轉到方纔馬天宇躲着的角落時,突然臉色大變,因爲此時哪裡只躺着陷入昏迷的張續,卻不見馬天宇!
老傢伙,現在才發現已經晚了!因爲馬天宇此時距離那噴泉只有兩米遠,只需要施放一個法術,噴泉上的石碑就會煙消雲散了!
我嘴角上揚,在鬼面發狠的想要甩開我追上馬天宇的時候不要命的一道道符篆打上去,凌空畫符我用的相當熟練,一秒鐘不到就能繪製出一張中級符篆,雖然對鬼面來說沒有多大的傷害,但是起碼能稍稍阻撓他一下。
而且我這兒符篆又多,幾乎是接連不斷的朝着鬼面打去。
剛纔故意保留下的體力現在能毫不顧忌的用上了,張續那頭早就被我布好了符陣,暫時不會有問題。
如今我只需要一心一意的拖住鬼面就行!
那頭的馬天宇對着三米多高的石碑就是幾個攻擊法術甩上去,然而他自己本身是個控物之術和空間術的高手,不管是近身戰還是法術上,其實都還不及我呢。
因此他一擊上去那石碑只是搖晃了一下就沒多大反應了。
起初我還不在意,但是在馬天宇連着三個攻擊法術之後那石碑依舊問問的矗立在那兒我就不淡定了。
那小子再怎麼戰五渣,道行也明晃晃的擺在那兒,三下還不能給一塊小破石頭造成實質性的傷害……這怎麼可能?
“哈哈哈!你們太天真!以爲那是一塊普通的石頭麼!就看看是你們先打破石碑,還是我先挨個兒殺死你們好了!”
鬼面見石碑暫時無事,便索性轉過頭來專心對付我。
這一回他可沒有留手,幾下過招下來我左手骨折斷,臉上也被打掉一塊肉,眼前一片鮮紅,幾乎站不住腳。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馬天宇照舊在拼了命的朝石碑上放法術,然而那塊大石頭就如同最開始那般一動不動……
怎麼,可能呢?明明看着很脆弱的。
“放棄吧,不要掙扎,乖乖被我吞了不是挺好,也不會白受那麼多痛苦。要不是我的魂魄等不及,我還能多留你們一會兒,起碼到了核心,讓你多活一會兒。”
鬼面朝着馬天宇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很放心的樣子,居然也不去阻止他而是衝着我走過來。
飄忽不定的身影時明時暗,原本還分散在空氣中的濃郁鬼氣逐漸回到了他的身上,不知不覺中困住這兒的結界似乎也鬆動了些。
我勉強吸口氣,逼迫身體保持清醒,現在還沒有到窮途末路的時候,不能那麼快就放棄!
也許,鬼面也並未是我看到的那般不受傷害?
而且,他最初看到馬天宇衝向噴泉方向的時候明顯很慌張,根本掩飾不住,但是在看到馬天宇用法術的時候又再一次冷靜了下來,甚至還有些慶幸的意味在裡頭……
我總覺得有什麼一晃而過,但是失血過多讓我的腦子都混亂起來,迷迷糊糊的想要抓住的時候卻又飄忽過去。
到底是什麼呢?
“就讓我先送你一程,一會兒在陰間和你的兩個小夥伴抱在一起哭去吧!”
鬼面已然來到我眼前,和我相距不到半米,擡起手一晃,黑漆漆的鬼氣瀰漫在上頭,耳邊洱海有骷髏在哭泣的聲音。
忽的,我神色一動,繼而難以置信的看向馬天宇的方向,隨後扯着乾澀的嗓子不管不顧的喊起來。
“別用法術了!!直接用砍的!!用砍的!!”
是了,那塊石碑能免疫法術,反而是對利器沒轍!
在看到鬼面遽然變色的臉孔和慌張的神色後,我知道我一定是說對了。
“你小子去死吧!我倒要看看是誰的速度快!”
鬼面趁着馬天宇一呆的時候猛地朝我攻了過來,我都能感受到那股腐爛的氣味,我當然是不想死的,好不容易有活下來的機會。
但是我的四肢動彈不得,身上的傷口每一個都在流血,我早就過了失血的極限,現在還能硬撐着不動全靠憋着的一口氣。
好像,這次要死了吧?
腐臭的氣息由上而下的斬落,我頭皮一痛,視線依然停在舉着短刀的馬天宇身上。
最後,到底有沒有劈了石碑啊,好想知道……
一抹綠色在劃過,我兩眼一翻,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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