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蘢驚詫地看着那枚戒指，再擡眼仔細看了看潛水員，那掩藏在潛水鏡和呼吸器之下的眉眼鼻樑和脣角，可不就是黎蒼嗎？
嶽蘢的驚訝還沒結束，黎蒼的手又展開一方白色的手帕，上面清晰地繡着五個字：
嶽蘢，嫁給我！
嶽蘢驚喜地捂嘴，感動和喜悅激盪着她的心口，令她暫時忘卻了所有憂傷苦痛。她忍住即將奔涌的眼淚，對着黎蒼點了點頭。黎蒼雖然被潛水鏡和呼吸器遮擋，卻明顯笑起來，用手比了一個愛心給嶽蘢，嶽蘢對着他臉的方向，在玻璃上印下一吻。
黎蒼的笑意更明顯，用手勢比劃表示他先從海里出去，讓嶽蘢等他。嶽蘢點點頭，看着他遊遠。
眼淚不可遏止地滾滾而下，嶽蘢在黎蒼的背影遠去之後哭得稀里嘩啦。而她很快忍住淚水，去洗手間擦掉眼淚，迅速地洗臉之後簡單補妝，小跑着奔向門口。
嶽蘢在門口深呼吸了幾下，終於忍去了所有淚水，靜等着黎蒼回來。
不一會兒，敲門聲響起，嶽蘢立即打開門，黎蒼抱着一大捧都快抱不下的火紅玫瑰正望着她笑，他的頭髮還有些溼漉漉的，手上還拿着剛纔那個深藍色的盒子，笑容溫潤：“剛纔是答應我了？”
嶽蘢連花帶人地抱住黎蒼，開心地大聲回答：“答應答應！”她抱住那一大捧花，開心地走進房間把花放好，又撲進黎蒼懷裡：“怎麼會在海里求婚呢！一點都沒想到！”
“你喜歡驚喜。”黎蒼擁着她，動作十分輕柔。
“最近一直在驚喜呀！”嶽蘢滿足地笑：“哪能天天這樣慣我，以後沒有驚喜了，不怕我失望嗎？”
黎蒼輕吻她的額頭：“我會努力不讓你失望。”他沒有鬆開她，抱着她打開手裡的盒子，拿出那枚鑽戒，拿過她的手給她戴在無名指上。
嶽蘢舉起手看了看：“天哪，這麼大！戴着出門會不會被搶劫？”
黎蒼淺笑：“我在，不會。”
嶽蘢安心地靠在他
懷裡：“好，那我可賴上你了。”
“嗯。”
嶽蘢去看黎蒼的手，在他左手無名指上找到一枚戒指，跟她的戒指的款式顏色都一致，不過更簡單大方。她的眉眼笑得彎彎：“這是被我綁定了啊。”
“嗯。”
嶽蘢環抱住黎蒼的腰，蹭在他心口撒嬌：“蒼蒼真好。”
黎蒼摟着她，心裡覺得一片柔軟，又夾雜着很多疼痛，輕聲說：“你瘦了，要多吃一點。”
嶽蘢“嗯”地答應着，黎蒼靜靜擁着她，享受彼此的擁抱親暱。
用過晚飯後，嶽蘢又癡迷地坐在玻璃牆對面看裡面的魚，黎蒼坐在她背後擁着她給她當靠背。先開始還聽見嶽蘢感嘆幾句“真好看”，後來漸漸沒了聲音。黎蒼看她閉眼，想着是她睡着了，就打算抱她去牀上睡，沒想到一抱她起來，她的手臂垂了下去，頭也向下一歪。
黎蒼頓時心驚膽戰，摟着她叫：“嶽蘢？”
嶽蘢沒有反應。
黎蒼立即把她放在牀上，兩手都覆蓋在她心口爲她輸血，直到他的嘴脣發白，嶽蘢才緩緩睜開眼睛，迷濛地看着他急火攻心的樣子：“怎麼了？”
黎蒼一把抱住她，只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半天回不過神。嶽蘢有些無力地靠在他肩上，感覺黎蒼有些失控地將她越摟越緊，似乎忘記了她會疼。她咬牙忍耐了一陣實在忍受不下去，已經猜出是怎麼回事，輕聲問：“我剛纔……昏過去了嗎？”
黎蒼無聲地點頭，嶽蘢撫上他的脊背：“我沒事，你看我不是醒來了嗎，別擔心……”
黎蒼沉悶地抱着她，很久都沒有說話。可嶽蘢能感覺到他的懊悔和心疼已經強到極致，整個人都是緊繃的，像是下一秒就會因爲自責而立即劈了自己。嶽蘢想讓他看着自己，他卻執拗地抱着她不鬆手，不讓她看到自己的臉。
印象中這是第一次，他不聽她的。
嶽蘢佯裝生氣：“你再不看着我，我可不理你了。”
黎蒼微微鬆開懷抱，嶽蘢看着他
的臉龐，臉上竟有淚痕。她低聲問：“你哭了？”
黎蒼沒有回答，而是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都怪我。”
“我高估了自己。”
“我以爲自己能忍住。”
“都是我的錯，是我錯。”
他一連說了很多句自責的話，連看都不看嶽蘢，似乎是無地自容的樣子。嶽蘢捧起他的臉：“看着我。”
黎蒼看向她，眼中翻滾着千萬種情緒，以愧悔爲甚。嶽蘢在他脣上輕輕一吻，認真地說：“我不後悔。相反，我很高興。就跟我從前對你說的一樣，如果我們沒有走到這麼親密的一步，我會很遺憾的。所以你不要這麼自責，都是我自願的，是我要求的。”她撫摸着他的臉笑得很嫵媚：“是我勾引你的。”
“不是。”黎蒼深深凝視她：“我一直——渴望你。”
嶽蘢笑，由衷的喜悅和滿足寫在她的臉上，映襯得她整個人都活潑靈動起來。她有些疲憊地靠在黎蒼懷裡休息了一陣，摩挲着自己手上的戒指，輕聲說：“我知道，我的時間可能不多了……”
“不會！”黎蒼厲聲反駁，聲音裡已經沾染了懼意。
“我聽說如真堅持了三年，我還以爲我們至少能有三年……現在看來可能達不到……”嶽蘢握住黎蒼的手：“認真聽我說完。別再給我輸血了，你看你的嘴脣都白得沒顏色了，順其自然吧……我離開以後，我知道你會很難過，給你半年時間難過，之後就要重新好好生活，不準再頹廢。”
黎蒼抱着她說不出話，狠狠忍住眼裡即將奔涌的淚水。
“我本來想着，跟你甜蜜完旅行的這一段時光，就開始找理由疏遠你，讓你覺得我並不值得愛……”嶽蘢苦笑：“計劃還沒有來得及實施，我總是下不了決心，捨不得兇你……”她的淚流下來：“我不想讓你看着我死……可現在好像逃開你都沒什麼力氣……”
“別說了。”黎蒼的淚水終於還是滑落下來，篤定地說：“你別想逃開我，即便是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