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蘢閉上了眼睛準備承受重擊，卻只感覺到一陣風而沒有感覺到疼。再睜眼時就聽“啪”的一聲，仔細一看，楚寒已經被黎蒼摔在了不遠處的地上。
黎蒼站在嶽蘢身前護住她，周身散發着怒氣：“放肆！”
舒廣和白真立即衝着黎蒼單膝跪地，垂頭致歉：“蒼王息怒！楚寒只是一時情急！”
“情急？預謀多時罷！”黎蒼怒視着還躺在地上的楚寒：“去密室思過，沒有我的允准不許出來！”
楚寒掙扎着半坐，低頭應聲：“是……”
黎蒼看向舒廣和白真，剛想懲處，胳膊卻被嶽蘢拉了一下。他回頭看向她，她小聲地說：“雖然不知道你們在吵什麼，不過我看得出來，他們都是爲你好。”
嶽蘢的聲音很低，但對於耳力比普通人類好很多倍的天狼族來說，他們都清晰地聽見了她的話。嶽蘢卻沒有想到這一點，仍然小聲地跟黎蒼說：“他們很真心，應該都是你的好朋友吧？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也不知道我現在的決定對不對，但我想勸你不要懲罰他們，不然你肯定會後悔。剛纔他們阻止你做的事情，現在如果不進行，對我們倆的關係有很大的影響嗎？”
黎蒼凝望了她一陣，搖頭。
嶽蘢一副安心的表情：“我聽不太懂他們在說什麼，但能明白他們的意思——這件事情對你有危險。既然有危險，現在不做吧。”
黎蒼凝視她的雙眼：“即使做了可能會達成你的心願，也可以不做麼？”
“你有危險的事，不做。”嶽蘢的回答堅定乾脆，沒有半點猶豫。
黎蒼的心底涌動着柔情，眼中波光閃耀。嶽蘢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這麼強大的人都會有危險，一定是很可怕的事。裂骨什麼的，聽起來就很疼。”她雙手握住他的胳膊，定定看着他：“我們回家吧。”
我們回家吧。
黎蒼被這句話震得內心一片柔軟，卻又遺憾地看向圓臺。舒廣和白真一直沒有說話地垂頭跪着，此時不免擡頭看向嶽蘢。嶽蘢卻傲嬌地輕哼：“我可
不是爲了你們。”
白真一笑，舒廣“切”了一聲立即低頭，不想跟黎蒼對視。
黎蒼全身的怒火已經消失不見，彷彿嶽蘢能滅他一切火焰。他看向楚寒，對白真和舒廣吩咐：“好好帶回去養着。”
“是。”
車緩緩駛出山林，回到盤山公路。這一回，黎蒼開得並不快。嶽蘢靜靜地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望着兩旁的景色出神。黎蒼看了看她，說：“想問什麼，說吧。”
嶽蘢微微一笑：“如真是誰？”她看向他：“重點沒錯，我最先關心的是這個好像是女人的人，到底和你有什麼關係。”
靜默的氣氛開始緩和，黎蒼淺笑：“她確實是個女人，而且是跟你一樣的普通人類。”
“哦？她怎麼了？爲什麼他們說我不會願意像她一樣過一輩子？”
黎蒼略略沉默，說：“十幾年前的事情了。如真和我們族裡的一個男人相愛了，男人陪伴了她一輩子，直到她死去。”
“這不挺好的嗎？”
“不是你想的那種。”黎蒼有點難以啓齒的樣子：“他們雖然住在一個屋檐下，但晚上——各睡各的。”
嶽蘢驚訝：“爲什麼？”
“普通人類和天狼族人想要在一起，只有這一種方法。”黎蒼目不斜視，似乎有點不敢看她。
“精神戀愛一輩子？”嶽蘢瞪大眼睛：“怪不得說我做不到！這有什麼意思？天天看着肉在眼前不能吃！”
黎蒼對她的回答並不意外，卻還是略帶失落地看了她一眼。嶽蘢敏銳地撲捉到了他的目光，反問：“你願意啊？”
黎蒼一噎，聲音小了很多：“剛纔，是願意的。”
“現在呢？”嶽蘢湊近他：“現在仔細想了想，還願意嗎？”
黎蒼不說話，嶽蘢“哼”了一聲：“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不能在一起啊？你們身體構造跟我們有什麼不同？爲什麼不能那啥啊？”
黎蒼的耳根開始泛紅，艱難地回答：“有過……先例，普通人類死亡了。”
“死了？”嶽蘢震驚：“那啥之後就
死了？”
黎蒼點頭。
嶽蘢徹底傻了。不過很快她就換了一副表情，像是有點欣慰：“這樣想起來你對我的那些拒絕，心裡好受多了。”
黎蒼看了看她：“也許是我想多了。標記效力過去之後，你不會對我再有這些執念。”
嶽蘢頭一次沒有反駁他的這番論調，又開始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車開進市區，嶽蘢彷彿回神，輕聲問：“如真和那個男人在一起，是不是要去那圓臺上進行某種儀式？”
“對。得到族人的認可才行，否則如真會被族人追殺。”黎蒼的回答很簡單，更多嚇人的細節他並不想多說。
“那個男人陪着如真直到她去世嗎？”
“嗯。”
“然後呢？”嶽蘢有些緊張：“那個男人還能活很久對不對？”
“他還在。”黎蒼的聲音充斥着同情和孤寂：“只是已經很多年沒有聽過他說話了。”
“他……還在懷念嗎……”
“他沒有辦法愛上別人了。圓臺儀式之後，他的心完全屬於如真，即使如真死去，也如此。”
嶽蘢震驚地看着黎蒼：“還有這種效力？”
ωwш● ttk an● ￠o “是自願的。一旦心意改變——”黎蒼見嶽蘢很緊張，沒有再說下去，總結性地說：“總之是他自願的，沒有人能強迫他。”
嶽蘢再次陷入沉默。良久，她問：“已經……想和我一直在一起了嗎？”她凝視着他的側顏：“是嗎？”
紅燈，停車。
黎蒼看向嶽蘢，眼神認真而篤定：“是。”
嶽蘢原本寂靜的眼神變得活躍而明亮，聲音都略帶顫抖：“即使永遠不能有肌膚之親，即使我只能在你那麼漫長的生命中停留幾十年，以後都要自己一個人孤獨地過，即使會跟族人決裂——也願意嗎？”
黎蒼沒有任何猶豫：“願意。”
紅燈結束，黎蒼重新開車上路。嶽蘢怔怔出了會神，輕聲說：“即使，標記效力過去之後，我就不會這樣粘着你，甚至可能對你疏離，你也願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