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骨治瘡膏並不是什麼高級的膏藥,所以煉製起來並不複雜,只要把所有藥材磨成粉加入麻油一起慢慢熬製就行,不像有些膏藥,藥材要經過炮製、浸泡等諸多道繁雜的手續。
下午沒什麼病人,所以蔡天福坐在茶桌旁泡茶看電視。
他是閩南人,對講普通話的電視節目一般無愛,看的都是臺灣那邊講閩南語的電視劇。
正看着,卻聞到後面傳來一股熟悉的膏藥味。不用說,一定又是兒子在煉膏藥了。他這兒子對熬製膏藥非常癡迷,沒事就喜歡煉着玩。小時候如此,現在也是如此。也因此煉成了一手熬膏藥的好功夫。現在他熬膏藥的水平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他,是比不上他嘍。
雖然如此,他卻一點也不落寞,一點也不惱,臉上只是掛上一副後繼有人的滿足微笑。
熬製膏藥一定要有耐心。
火,不能大也不能小,手要拿着東西時時刻刻不停的攪動鍋裡的膏藥和油,讓藥粉融合均勻,不至於沉底熬焦。
蔡鴻鳴對其它或許沒耐心,但對熬製膏藥卻有一副難得的好心情。小時候他看阿公和二叔在房裡熬製膏藥,就好奇的在旁邊看,後來更是自己做了一個小泥爐,撿了一個人家吃罐頭剩下的空罐子,撿了些樹林裡的樹皮、草屑、土放在罐子裡熬製膏藥。當然,藥效如何就不必說了。長大後,他對自家醫書膏藥愈發癡迷起來,漸漸的就學會熬製膏藥,正骨推拿。
隨着蔡鴻鳴拿着筷子的手不停攪動,瓦罐裡的膏藥越發粘稠起來。
一會兒,蔡鴻鳴拿起筷子,一滴藥膏如水珠般從筷上滑落。看到已經熬得差不多,他就將瓦罐從爐子上拿開放涼,然後按份量一點一點的放在膏藥布上。
這次他是想試一下龍骨粉的功效,所以熬的膏藥很少,也不過二十貼而已。
一切弄好,他就帶着新鮮出爐的龍骨治瘡膏來到前面給人正骨推拿的大堂。他媽不在,他爸在看電視,藥櫃邊上擺着一個巨大的番薯,不消說,一定是他媽擺來跟大家炫耀的。他種出這麼大一個番薯,夠她跟人家吹牛很久了。
“爸,我媽呢?”
“不知道,帶着一堆番薯出去了。”
不用說,一定是以送番薯的名義去炫耀他種出的大番薯,這事要不說到她認識不認識的人全都知道,她會憋出病來。
蔡鴻鳴走到藥櫃前坐下,打算看看有沒人過來買膏藥,好推銷一下他新熬製的龍骨治瘡膏。
坐了一會兒,感覺無聊,就探頭往外看去,外面颳着蕭瑟的北風。
這天氣越發冷了。冷了他燒烤買賣就沒法再做下去,要收攤了。每年到天氣冷的時候他就會把燒烤攤停下來,等來年開春天氣變暖的時候才繼續賣,而他則會回閩南老家呆一陣。一來是躲避這冬天的寒冷,二來是躲避明年春季的沙塵暴。
這個地方一到春季乾旱少雨就會颳起沙塵暴,那時漫天風沙如霧,有如京都的霧霾,朦朧得讓人看不到身影。
這還不是主要的問題,主要的是這種天氣的沙塵讓人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所以每到這個時候他都會躲回老家,人稱之爲“候鳥”。
蔡鴻鳴坐在櫃檯無聊的想着事情,外面走來一個身材魁梧,肚子發福的青年,是旁邊不遠一個開店的老闆,屬於那種坐着數錢的人。
“信哥,怎麼,又長痔瘡了?我早就跟你說過,要多運動,你不運動,治好了還是會長出來的。”看到來人,蔡鴻鳴頓時熱情起來,因爲這就是個試驗龍骨治瘡膏的好對象。
“誰不運動了,每天晚上我都有運動。”信哥傲氣的說道。
“在下面運動吧!胖哥。”蔡鴻鳴乜了他一眼不屑的說道,看他那體型也沒法堅持太久,估計是幾秒鐘的事。
“呃哼、呃哼、呃哼......”
旁邊的蔡天福聽不下兩人的對話,出聲警告。
信哥連忙轉移話題,“給我拿個治痔瘡的膏藥,我說你能給我拿個貼了不再長痔瘡的膏藥嗎?多少錢無所謂。”
“沒用,胖哥,就你整天坐在家裡不運動,早晚得再長。”
蔡鴻鳴說着,轉身就去拿藥。他家祖傳膏藥真的沒話說,一貼見效。正想拿治痔瘡的膏藥,忽然想起自己想給他推銷新煉製的龍骨治瘡膏來着,就把自己新熬的膏藥拿過來,轉身對信哥說道:“信哥,我給你推薦一款新煉的膏藥,龍骨治瘡膏,效果非常好。”
“龍骨,狗骨吧!”
信哥不屑的說道:“咱們這邊要是有龍骨早就被那些當官的挖出來建博物館收門票了,哪還輪到被你拿去煉膏藥。”
“胖哥,真是龍骨,我不騙你。”
“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你還看過龍,然後它突然不見了。”
“咦,你怎麼知道?”
“小說上都這麼寫,我以前讀書的時候在一本山海經的故事書上就看過,那故事說一個農民看到一條龍受傷從天上掉下來,他怕龍曬到就用乾草給它蓋住,卻突然天降暴雨,電閃雷鳴,那龍迅即沖天而起,不見了。這故事和你說的像不像。”信哥揶揄道。
“是有點像,不過胖哥,我這可是真的龍骨。”蔡鴻鳴正色說道
“好了好了,拿來,我管你是龍骨還是狗骨,有效果就好。”信哥從蔡鴻鳴手中拿過膏藥,又不放心的問道:“你這膏藥真的有用。”
蔡鴻鳴拍着胸膛道:“保證有用,三天見效,若是沒效果加倍賠償。”
“得了吧!多少錢。”
“這帖免費讓你試用,有效再付錢。”
“那好,我走了。”
“慢走。”
信哥轉身出了藥店,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什麼,回頭對蔡鴻鳴說道:“你種了這麼大一個番薯怎麼不打電話給報紙或者網站一下,說不定可以宣傳一下你們診所,而且還能得到一筆報料費。我看你還可以去申請一下吉尼斯世界記錄什麼的,你這番薯我估計就是在世界上也是最大。”
信哥說完就走了,蔡鴻鳴聽了眼中閃過一絲神采,這事他怎麼就沒想到呢?
等信哥一走,他連忙跑到報亭去把當天所有報紙買了一份,然後把各大網站的電話號碼抄了下來,接着就一個一個撥了出去,並申請了吉尼斯世界紀錄。打完所有電話,他就坐在椅子上傻笑起來。
這下可發了,那些記者過來,一個採訪費不要100,只要500就行,十個就是五千,一百個就是五萬,雖然不可能有一百個,但有二三十個也是好的。
坐着發財的感覺就是爽啊!
蔡鴻鳴很有感慨的做着他的白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