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祝縣城過來,車子就穿行在鄉鎮公路上。
鄉鎮公路是水泥路,很好走,但走一陣,進入山區,水泥路就變成了土路。
山間土路坎坷不平,十分難走。幸好沙漠卡車性能不錯,要不然早報廢了。
山區之中,兩旁是茫茫高山,下面是條山間小溪。這裡的天格外的藍,空氣格外的清新。車子又往前開了一陣,蔡鴻鳴就叫拓拔牛停了下來,再過去山路逐漸變小,更加崎嶇難行,所以車子還是停在這邊的好。以前他過來的時候也是停在這邊,等回去的時候再開走。山區中人煙稀少,有時運氣不好,一個月都未必能碰到一個人,所以不用擔心車子會被人偷走。
下了車,一衆人繼續前行。
深秋的景色是那麼迷人,山道旁邊的樹林中金黃、斑白、赭紅、暗紫、墨綠各色樹葉落了一地,厚厚的葉子硬是把樹林織成一條五彩斑斕的美麗地毯,讓人頓足,讓人留戀,讓人忘返。但鬆娜歸家心切,根本沒注意道路邊的景色,飛步往前而去。
走過一條“s”形的彎曲山道,再翻過一道山坡,就看到鬆娜家所在的村子“拉斯梅朵”。
拉斯梅朵,在藏語的意思是鮮花盛開或仙女下凡的地方。
若是在春天到來,就會看到這裡的山坡河谷間野花繽紛,那紫堇草紫氣氤氳,革葉蒿白如雪浪......。只可惜如今已是深秋,地上的青草變得蒼黃,野花早已褪去了花瓣變成種子,或埋於地下,或隨風**,而林邊蔥翠的樹林也已一片蕭瑟,繽紛落葉鋪滿了一地。
拉斯梅朵村子前面有個不大的清澈湖泊,一條發源自大雪山的溪流蜿蜒從高山之中流淌而下,終年不息。
這是村子生命的源泉,村裡人以對待母親的方式對待它,每到藏曆除夕的時候都會在湖邊舉行盛大的慶典,以報大偉大母親的養育之恩。
走近村子,路邊出現一排白塔,白塔通體以石壘建,底部四周鑲嵌着雕刻了有關佛教故事的精美版畫。往前走去,就是拉斯梅朵村人居住的房子。這些村舍依山而建,以石板疊壘而成,看起來古樸別緻,透出一股深沉、厚重、穩健的氣息。
到家了,鬆娜頓時如同脫繮的野馬,往前飛奔而去,卻看到阿爸早已帶着弟弟拉巴在村口等候。
蔡鴻鳴連忙走上前去,叫道:“巴桑大叔,你怎麼出來了?”
“客人來了,哪有主人在家中坐的道理。”巴桑爽朗的笑着,把蔡鴻鳴等人迎入家中客廳。
客廳桌子上早已準備好了食物,烤羊、糌粑、奶酪、各色油炸食品和熱乎乎的奶茶。
巴桑家中是典型的藏族文化裝飾,等蔡鴻鳴等人坐下,鬆娜母親就拿着銅壺把早已經準備好的熱乎乎的奶茶得他們倒上。來到這邊已是中午,走了一會兒路,體能消耗大,坐下來能喝一口熱乎乎的奶茶,吃點東西,無疑是件很享受的事。
鬆娜家在村裡原本也算是中等人家。
可是有次他阿爸巴桑去山上放養的時候不小心跌到山溝,造成幾根肋骨和小腿斷折,因此花費了一大筆錢,讓這個原本不算富裕的人家蒙上了陰影。最後傾盡家財又東湊西湊才把醫療費給湊齊。
雖然後來巴桑的傷治好了,但家中的生活也變得困難起來。
鬆娜和弟弟讀書的地方是鎮上學校,雖然不用交學費,但因爲離家太遠要在鎮上寄宿,因此就有了寄宿費、課本費、伙食費等等其它費用。這些錢雖然不多,但對這個已經一窮二白的家庭來說,卻是筆不大不小的負擔。所以,鬆娜就輟學打工,讓弟弟去讀書。後來便到了蔡鴻鳴的燒烤攤幫忙,有了她掙的錢,家中才慢慢有了起色。
蔡鴻鳴在一次和鬆娜的談話中得知她們那裡的羊賣得很便宜就動了心思,當然也存着幫助她們一下的想法,就專門開車到她們這裡買羊。
後來熟悉了,他就建議巴桑養白犛牛。
養羊雖然比較快能賣,但山區氣候多變,有時候忽然下雪就能把羊給凍死,而過冬死的更多,況且羊多了管理麻煩。現在本地政府正在把白犛牛打造成一套產業推廣,不愁沒有銷路,價格反而會慢慢高起來。重要的是犛牛粗放粗養,耐寒,即使在五十度的惡劣天氣下,也不會輕易死掉。
聽了蔡鴻鳴的話,再加上他再三表示包收購和資金的幫助下,巴桑就專門養起了白犛牛。
後來蔡鴻鳴更是從家裡帶來了番薯和玉米的種子給他種,在他們這裡沒人種這些東西,大部分都種青稞和土豆。
這是讓他最無語的事,又是土豆,就不能種點別的東西嗎?
雖然以這邊的氣候番薯和玉米只能種一季,不過也很好。玉米和番薯產量高,都是很好的飼料。玉米收成後可以自己吃也可以喂牛,玉米稈也可以攪碎喂牛;番薯更不用說了,幾乎全身上下都可以吃。到了冬天沒有草喂牛,就可以用玉米和番薯。若是掌握好,一年到頭都不用買飼料,省了一大筆錢。這樣養下來的牛基本不用花費多少。
所以幾年下來,村裡人看到有利可圖,都紛紛改爲養犛牛。
說起來,這邊不管是羊或者牛,都有販子過來收購,可是因爲是偏遠山區的原因,價格往往被壓得很低,村民真正到手的錢很少,所以一直過得很清貧。直到蔡鴻鳴到來,把買羊的價格提高,拉斯梅朵村裡的人才慢慢富裕起來。
喝過熱茶,吃過東西,原本空空的肚子飽了起來,人也精神了許多。
這時,蔡鴻鳴纔對巴桑問道:“巴桑大叔,我要的犛牛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好了,就等着你們走的時候去拿。”
蔡鴻鳴點了點頭,在這邊做這麼久生意,知道這裡人淳樸,不會有什麼貓膩,他很放心。想了下,又說道:“巴桑大叔,明年若有小白犛牛,請你給我留一頭,我想帶回去養。”
說起來很好笑,第一次看到景區中潔白純淨可愛的白犛牛後,他感覺這東西就是神山上的使者,不能褻瀆,更不用說吃了。但是當他看到農家養的白犛牛後,頓時把這個想法給拋棄了。農家養的白犛牛和景區裡的完全不一樣,邋遢的要命,髒的稀奇,東一塊西一塊的土疙瘩不說,原本白色的毛竟然變得發黑。和平常的牛根本沒什麼兩樣,所以他吃起來就安心了。
他就是想起了景區的牛,那牛毛髮被梳理得柔順,洗得白白的,看起來純潔無瑕,所以纔想自己養一頭來玩。
巴桑一聽,立馬拍着胸膛說:“沒問題,我一定給你準備一頭最壯實的小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