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也扯出了個笑容,低低的應了一個嗯。她自然知道陸放是知道她和江應景的事的,可他這樣和往常無疑的樣子,讓她的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壓抑。
她寧願他罵她,或是冷着臉,那樣,她的心裡也能好受一些。
陸放的車停在不遠處,兩人在漫天的雪花中慢慢的朝着車走去。
快要到車邊時,陸放突然頓住了腳步。側過身溫柔的替程小也拂去頭髮上的雪花兒,深深的凝視着她,忽然低低的嘆了口氣,將她摟在懷中,低低的道:“小也,你怎麼還是那麼傻?”
他的聲音很低,帶着無奈與莫名的滋味,一張俊臉上有些恍惚,抱了程小也一會兒,又替她拂了拂身上的雪花,這才低低的道:“小也,江應景很好。以前,我覺得他不能給你幸福。可現在,我放心了。”
微微的頓了頓,他又伸手輕輕的替程小也撥了撥劉海,低而恍惚的道:“傻丫頭,哥希望你好好的。我不要你對我愧疚,你對我愧疚,只會讓我更難受。”
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微微冰涼的指間落在程小也的額頭上,她呆呆的看着他那張微恍惚的俊臉,冰涼的液體忍不住的從臉頰上滑落。
見她落淚,陸放有些慌張,微粗糙的指腹替她拭去那不停的滾落的淚水,有幾分無措的道:“怎麼又哭了,哥也會好好的。哥不會再走,哥會結婚,也會生子。小傻瓜,一直對不起你的人,都是我。你不欠我的,早已不欠。”
說道這裡,他微微的頓了頓,深邃的閃過一抹複雜,卻又認真的看着程小也,“小也,我想保護你,像自己的親妹妹一樣。”
“回來的時候,見你難受。我確實想將你帶在身邊,永遠不讓你受半點兒委屈。”
“可我卻沒想到,在時光中,我們早已成爲彼此的負擔。也許,你現在在我心裡,仍舊是最適合的妻子的人選。可是,我們之間的感情,早已是親情。”
“你在江應景我身邊,我會難受,也會落空。可我的心裡,是歡喜的。”
“他,比我更適合陪在你的身邊。小也,我早已不是我。可是,我仍然會好好的活着。以後,江應景要是敢欺負你,我揍他!”
陸放說着,臉上露出了個明亮的笑容來。那笑容太過明亮,程小也彷彿看到了昔日裡白衣飄飄的少年。她用力的點頭,眼中帶着淚花兒,脣間的笑容燦爛如夏花。
陸放看着那小臉上的笑,眸中有些恍惚。他忽然輕輕的俯身,在程小也的額頭上落下一吻,輕笑着道:“江應景在門口看着你,過去吧,我走了。”
他的語氣中有些戲謔,程小也的臉紅了紅,側頭去看紛紛揚揚的雪花下,那立在溫暖的燈光下的人。他不知站了多大會兒,身上已經積了一層白絨絨的雪花。俊美臉上帶着惱怒。
她撲哧一聲笑了出聲,沒有注意到,那在大雪紛飛中轉身離去的背影,無比的落寞。
今天的陸放,有些怪異。前後的情緒截然不同,可程小也卻心安極了。時光的力量,無疑是最好的藉口。
江應景大步走過來,她回頭去尋陸放的身影,卻見那車早已悄無聲息的離開。
江應景一過來,便將程小也強勢的攬入大衣中。俯首去尋那粉嫩的脣瓣,低聲咒罵道:“該死的陸放,要是讓我再見到他,非把他揍成肉餅不可!”
陸放的那一吻讓他醋意頓生,要不是剋制着,他早已衝過來狠狠的揍他幾拳。
程小也輕笑了起來,輕輕的環住他的腰,主動的回吻。她的脣舌依舊很青澀,可江應景卻異常的滿足,彼此相纏的身影,在大雪紛飛中,溫暖,恬靜。
江應景雖然是惱怒陸放的那一吻的,可是心裡卻也是感激他的。只是懊惱,他將他們折磨了那麼久。
陸放並未離開,車子轉過彎,停到了對面的馬路上,在車中抽着煙,恍惚的看着雪地中擁吻的兩人。直到那嬌小的人兒被半攬着上了車,他才掐滅了菸頭,驅車離開。
這一天,他早已預想過千百次。可到了此刻,他卻纔感覺到那種錐心刺骨之痛。他的臉上的表情恍惚至極,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那個跟在他身後,可憐巴巴的央他給她買零嘴兒的小姑娘來。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意,脣畔微微上揚開。她不在他的身邊,可是,只要她幸福,就已足夠。
他從未自私的想過要將她留在身邊過,最開始,他沒有勇氣留下來,打算離開。可在醫院中,看到她的眼淚時,他卻是恨自己的懦弱的。
他逃避開,那她呢?讓她一輩子的愧疚嗎?不,不能。他要她永遠開開心心的,沒有任何的愧疚,明亮似孩子般的活着。
他很自然的將她留在了身邊,想看看,江應景是否值得託付。他的這份心思,曾經動搖過很多很多次。他最見不得她難受,她的眼淚。很多次,都想要和她坦白。
可是,江應景的做法卻不能讓他覺得滿意。他跋扈自以爲是慣了,根本不懂怎麼去愛一個人。只知道一味的以自己未中心,肆無忌憚的傷害她。
他是愛她的,可是,一個不懂如何表達自己的愛的人,給她的,終是傷害。
後來,見江應景慢慢的學會伏小放低姿態,他就想着該放手了。他放出求婚的消息,打算鄭重的將程小也交到江應景的手上。
誰知道,江應景竟然找了人灌了他酒。他本來就不滿他,他自己要多找些折磨,他也沒辦法。所以,假裝沒有察覺,同那些人糾纏着。讓他帶走了人。
他也有小小的私心,總希望,她能待在他身邊,哪怕多那麼一秒。島臺私扛。
江應景的愛是炙熱的,肆無忌憚的。他羨慕,嫉妒,可他很清楚,他永遠也不可能像他那樣。江應景活得太自在,而他,則是習慣將自己隱於黑暗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