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麻煩你了老師。”我隨着楊倩雯去了辦公室，這場鬧劇算是平息下來，可是按照規定，我的考試資格被取消了。
楊倩雯給我倒了一杯水，擔憂的望着我道：“爲什麼會這樣？你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我有嗎？真是對不起。”我有些自責起來，我又給楊倩雯添麻煩了。
“你不要騙我了，是不是你跟蘇月兒的事情？”楊倩雯一語中的。
“有這麼明顯嗎？”我自嘲的笑道。
楊倩雯秀眉微蹙，不安道：“我就知道是因爲這個呢，自從那天的事情開始，老師就覺得你不正常，說到底還是老師的錯，如果不是因爲……”
“別提了老師，跟你無關。”我不想提楊倩雯的尷尬事。
楊倩雯撇撇嘴，凝思片刻道：“好吧，你們的事暫時先放下來，你的考試不能不考，這影響到你的學業，還有畢業的問題，我得去想想辦法。”
楊倩雯說着就開始打電話，我冷不丁的說道：“老師，不用了。”
“什麼不用了？”楊倩雯吃驚道。
我沉默了一會兒，淡淡道：“就是不必考試了，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不是嗎？”
“明天，你怎麼能夠這樣自暴自棄呢？你想想你起初來學校的時候，你可是個好孩子，你成績優秀，甚至是個苗子，我知道你身上發生了太多事，可是你不能夠放棄學業呀。”楊倩雯焦急起來。
我苦笑道：“老師我讓你失望了，我不再是那個乖學生了，課本和成績單，對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
“胡說，怎麼沒有意義？明天你不能這樣你知道嗎？”楊倩雯很是懊惱。
“老師，寒假完畢，我就不讀了，我無暇分身。”我一本正經的樣子，這件事，我已經考慮很久，如今除了神勇幫需要我打理，還有城西街，最重要的還有陰陽門和百花館，我不可能在學校繼續安心的學習課本了，我的兩隻腳已經踏入了社會。
楊倩雯捂着額頭，失望的嘆了一口氣，凝視了我好一會兒，她有些失落道：“我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的，老師還是沒能夠拯救你，或許你的命運本該如此，老師也無能爲力。”
“謝謝你老師，這些天對我的照顧，沒有你，也沒有我的現在，我在隨城一中最開心最值得懷念的，就是和你相識。”我感嘆道。
“別說了，不管怎麼樣，你也要有個好結尾，等過了寒假再說好嗎？”楊倩雯勸說道。
“那現在呢，你打算怎麼樣？我已經被取消資格了。”我聳聳肩，苦惱道。
楊倩雯想了想，點頭道：“老師有辦法，這也是我唯一可以幫你的了，你等着吧。”
我坐在辦公室裡，看着楊倩雯出去，她一邊打電話，一邊急急匆匆的，我望着她的背影，突然間有些捨不得這裡了，我曾經嚮往的名校，而如今，我不得不離開，因爲太多的事情。
我在或者不在這裡，都一個鳥樣。
隨城一中，只是我人生中的第一站，此刻我突然想起了沈末說過的話，那天他在寢室裡的外面，用鴿子湊成的天下，他說這裡只是冰山一角，只是一個淺灘，你若是一條龍，就要翱翔九天之外。
我不是什麼龍，我只是要去做我該做的事，很多事。
我他嗎的突然發現自己開始多愁善感起來，我咧着嘴笑了，雪花從門外吹到我的嘴裡，冷風冰冷。
我看見楊倩雯手裡拿着試卷，她輕輕拍打着身上的雪花，朝手上哈着白氣，俏臉微微泛紅，朝我笑了笑，“來吧，明天，我跟學校領導商量過了，由老師單獨監考你，畢竟你是我的學生，這樣的事我也該負責的，現在你好好做試題。”
那一刻我由衷的感謝楊倩雯，她從始至終都不曾想過要放棄過我，儘管我做了那麼多的蠢事，可是她卻還對我不離不棄的。
我從她手裡接了卷子，一如既往的溫柔如水，我如何能夠讓她失望。
我硬着頭皮，開始做試卷，事實上，我根本就一無所知，我絞盡腦汁，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和方程式，腦海裡卻時不時的浮現起蘇月兒的樣子，我想，我已經徹底的凌亂了。
我擡頭看着楊倩雯，她正在溫婉的對着我微笑，眼神中滿是期待和鼓勵，那天的時光變得很安靜，外面風雪飄搖，辦公室裡卻溫暖如春，我心中的暖意緩緩升起。
只是我突然想，或許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時光讓我打發。
“明天，我剛纔去找過蘇月兒了。”等楊倩雯接過我做的試卷後，她顯得有些不安。
我愣了愣，不解道：“老師，你還找她做什麼，已經不必要了。”
“是的，可是……”楊倩雯欲語還休，頓了頓道：“她並沒有跟我多說，甚至還對我有些敵意，我沒想到你們的誤會這麼深，老師很內疚你知道嗎？”
“別說了老師，都過去了，你還記得當初我被人欺負，你怎麼說的嗎？”我看着她。
楊倩雯微微一愣，若有所思道：“我說，凡事都要靠自己，別人不可能一直幫你。”陣圍私圾。
“不止是這些，你還說過，做男人要頂天立地，要有擔當大任，保護自己所愛的人。”我振振有詞道。
“老師說過這句話嗎？”楊倩雯模棱兩可道。
“說過，我始終都記得。”我說道。
楊倩雯遲疑了片刻道：“好吧，我知道今天的你已經很不同了，你也做到了，只是老師還希望你考慮一下學業的問題，畢竟你走的路與別人不同，甚至很難回頭。”
我還想說什麼，楊倩雯的手機響了，她接過來之後顯得有些驚訝，說道：“這樣呀，好的呢，我剛纔一直關機呢，在監考呀，我馬上就來的呢……”
“老師有事嗎？”我問道。
楊倩雯點點頭道：“是呀，去迎接一個人，校長他們都去了呢，剛纔打我電話，我沒開機呀，他們已經去了，我得馬上了。”
我知道楊倩雯是爲了我耽誤時間了，就說道：“老師，我讓人送你去吧？現在下雪不好打車。”
楊倩雯朝外面看了看，點頭道：“也好了，方便嗎？”
“很方便的，我陪你一起去，反正我都考完了。”我說着拿出電話來，讓天義堂的兄弟們備車。
出去的時候，很多人還在考試，不過天色已經將晚，一些早交卷的學生跟放風似的去寢室收拾東西，這意味着，這個苦比的學期終於結束了。
“楊老師，天哥，上車。”車子是耗子開過來的，他齜着大板牙，摸着招風耳打開了車門。
“麻煩你們了，別開太快，路上滑。”楊倩雯坐上車，提醒着。
“耗子，你咋沒有去考試？”我問道。
“考個毛線，就我這水平，還不如拿零蛋光榮……”耗子沒說完，回頭見我在朝他使眼色，意思是這事別當着楊倩雯的面說，耗子心領神會，賊賊的笑道：“天哥，你說我這車技術現在咋樣？”
“還可以。”我應付一聲，見楊倩雯皺着眉頭，望着窗外，好像不大高興，我以爲她是因爲考試的事，就道：“怎麼了老師？你別放心上，我們那羣學生都是蠢蛋。”
“沒事呢，我不是在想這個。”楊倩雯神情有些複雜，眉眼間帶着心思。
我不知道她怎麼了，剛纔在辦公室還好好的，我並不擅長怎麼跟人溝通，尤其是楊倩雯，在她面前，我的心情總有些複雜。
“老師，不會是因爲你哥哥的事吧？”我試探道。
楊倩雯怔了怔，輕輕搖搖頭道：“我哥哥的事，都那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了。”
“那你怎麼了？”我問。
“沒事，老師可能剛纔吹了風，有點不舒服吧。”楊倩雯笑的有點勉強，別過頭去望着繼續望着車窗外，微微有些走神。
“是這裡吧？”耗子問了一聲，見楊倩雯點點頭，就把車子找個地方停下。
我下車舉着雨傘，替楊倩雯打着，和她一起去車站的出口，耗子在車上等着我們。
熙熙融融的人羣中，我看見校長帶領着幾個老師，舉着橫幅，上面寫着幾個大字，熱烈歡迎隨城一中特級教師董至誠歸來。
“董至誠？怎麼好像聽說過？”我不免有些納悶，仔細的想了想，我隱約記得，新生典禮上，好像這個人被提起過，說是隨城一中的榜樣教師什麼的。
看這個陣勢，這個董至誠應該隨城一中的重量級人物了，連校長都親自來迎接，不得不說有面子。
不過隨城一中的教學水平，能夠在隨城處於領先狀態，想必也有些人才吧，這個董至誠應該就是其中的一個了。
“董老師出來啦，大家歡迎啊。”就在這時候，人羣中一陣熱鬧，校長帶頭鼓掌，笑盈盈的迎接過去了。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彬彬有禮，外表斯文，手裡提着一個文件包，步伐矯健的走到了衆人面前，他笑容可掬，挨個的跟在場的老師們握手，說着一些感激的話。
這時候我突然發現楊倩雯的神色有些不對勁，她看董至誠的眼神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很複雜。
等董至誠走到了跟前來，我突然感到有些面熟，腦海裡出現了一個畫面，就是那一次，我在楊倩雯的房間裡，看見的楊倩雯和一個人的合影照，那個帥氣英俊的小夥子，和董至誠十分神似，難道就是他嗎？
“謝謝啊，受之有愧……”董至誠握着手，等他來到了楊倩雯跟前，微微的愣了愣，伸過手來，溫文爾雅的說道：“倩雯，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