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山水(2)

麗江|在母親心裡流浪

去麗江,不管是何種年齡,一定要去聽一位歌手的歌。即便是與音樂最無緣,也能因爲他的那個令人奇怪的姓氏,而多一些對這個世界的好奇。

在麗江小住,因爲過年,現代情感與傳統情緒糾結得格外深,以至於意外得出一種與歷史社會無關,純屬個人的結論:這座在文化上只配與茶馬古道共存亡的小城,能夠在航天時代大張旗鼓地復活,應是無限得益於那些從來不缺少才華,也從來不缺少浪跡天涯情結的知性男女。

那天下午,從客棧裡出來,隨心所欲地沿着小溪將自己散漫到某條小街。清汪汪的流響若有若無相伴着。水聲之外,其餘動靜亦如此,不到近處,不用心體察,皆不會自動飄來。就這樣我走進一所“音樂小屋”。十幾年前我寫過一篇也叫《音樂小屋》的小說。眼前的小屋似乎有某種默契,我在小板凳上坐了下來,聽着瀰漫在四周的歌唱,有一句沒一句地與那位開店的彝族姑娘搭着話。最終,我從她手裡買走了一大疊歌碟。雖然歌碟有些來歷不明,那些歌唱卻是真情感人。據說,在這些本地製作的歌碟背後,漂泊着許多比音樂還自由的自由歌手。

小街的青石,光滑得像是從滄桑中溜出來的一頁志書。

小街的板房,粗獷得像是垂垂兮長者在守候中打着盹。

小街的空曠,幽幽地像是明眸之於女子越情深越虛無。

這時候,還沒想到,再過幾小時,就會遇上一位自由歌手。

在這段時間裡,首先,天黑了,肚子餓了。接下來,在爬到一所餐館小院的二樓上看古城燈火時,因爲限電,身邊一帶突然了無光明。不得不離開時,我們還是不想選擇燈光通明如長安街的四方街等,偏要沿着背街深巷,在青石板成了唯一光源的暗夜中緩緩潛行。當光明重新出現時,正好看到一處可以推門進去的酒吧。坐下後,那位男歌手爲着我們這種年紀的人唱了幾首老歌。突然間,酒吧裡也停電了。

點蠟燭時,聊起來,瞭解到他叫醜鋼。我忍不住問,這是你的藝名吧。醜鋼卻說是本名,而姓醜的都是滿族人,還說自己曾經是銀行職員,做歌手已經十幾年了。過年的麗江,一限電就是兩小時,這一次我們不想剛坐下就走。而醜鋼也拿起一把吉他,唱起他自己寫的歌——《老爸》。只聽他唱了一段,接下來我們就能跟着唱:“爸爸,我的老爸爸,那天你突然病倒了。我說爸爸,我的爸爸,你不要離開我和媽媽!”這樣的歌唱讓人心動,其理由自不待言。

接下來他唱起《老了》:“老了,真的感覺老了。一切都變化太大,再不說那些狂話。老了,純真的心靈老了,不過僅僅二十幾歲嗎,卻真的感覺老了。我真的老了,我已付出太多代價。天真離我越來越遠,我卻根本留不住它。我真的老了嗎,看到打架我好害怕。生存,說白了更像一種掙扎。執著,其實只是沒有辦法。理想,我已差點忘記了。對不起,我不能再唱。我感到餓了,媽媽……”

聽這一曲,恍若在小街拐彎處,與命運撞了一個滿懷。

不是能否躲得開,而是這一頭撞得有多重。是翻出幾個跟斗,或者幾個踉蹌,再不就是滿腦門金星燦爛?老了是一種命運,從年輕到老了是一種命運,剛剛年輕就覺得老了也是一種命運,只有年輕而卻沒有機會老了更是一種命運。誰想反其道而行之,從老了再到年輕,無論如何,都是癡人說夢,而不可能是命運。

曾經聽過別人說,麗江必須靠自己去甚至是無人的小街上尋找,才能發現。客棧老闆亦說過,有美麗女子三年當中十幾次投宿門下,所要做的便是滿街尋找。不曉得她找到“老了”否?想來能夠讓人一生中尋找到老的,除了命運,不可能有其他。

小街與我共有過的“音樂小屋”,何嘗不是某種命運!在找到她之前,麗江小街是別處的一種言說。一旦命運撞將過來,這些便順理成章地有了事實發生。不僅僅——不僅僅是某種新豔際遇,那些太微不足道了,就像一張小面額紙幣,就能在小街上買到,扮酷的帽子與秀美披肩。重要的是在哲學辨察、史學明鑑和文學感懷之上,用雙手實實在在地撫摸到一生中無所不在的命運,順便掂一掂其重量。

在醜鋼的自由歌唱下,從憂鬱到安寧只有一步之遙。

作爲一名從長春到北京,再到深圳,最後來麗江並愛上麗江,不肯再走的歌手,他比自己姓氏更奇怪地從沒有用流浪一詞來形容自己。

到了需要我們離開酒吧時,被限制的電一直沒來。

於是非常情不自禁地想到:面對黑夜,無法流浪。除非流浪的人和靈魂,揣着的一粒燭光。然而,有着燭光一樣的理想,就不是傳統的流浪了。

離開麗江,回到武漢,收到醜鋼的短信。回覆時,我形容他是在母親心裡流浪。實際上還想說,能在母親心裡流浪,最輕微的歌唱,也會是最深情的感動。一如普天之下,每個人都曾想到並說過的:我餓了,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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