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爲一個月的時間很長,甚至長的有點難熬。然而聽瘦子一說。又要找鬼城,又要想辦法混入冥界。似乎一個月的時間都不大夠。
我的心不由得也焦躁起來了。
胖子建議道:“這個好辦。咱們找幾個同行問問。他們在這裡當鬼差,肯定知道真正的鬼城在哪。”
瘦子搖搖頭:“不能冒險。這裡地域特殊,我擔心那些同行不是一般的鬼奴,或者有可能是冥界來的陰差也說不定,萬一露餡了,咱們就死定了。”
我撓撓頭:“那你說怎麼辦?”
瘦子想了想:“暗地裡問周圍的居民吧,收集一下這裡的傳說。鬼城每年都會出現,肯定留下來不少傳說。不過千萬要小心,不要讓別人看出來咱們是道士。”
我點了點頭:“這個我明白。”
瘦子看了看天:“現在已經很晚了,街上也沒什麼人。這樣,咱們先睡覺,明天一大早出門。正午的時候,如果你和無雙不舒服就先回來,等傍晚的時候再出去。”
我點了點頭:“這個我知道。行了,咱們都回去睡覺吧。”
我們正要出門,忽然瘦子拍了拍我和無雙的肩膀:“晚上睡覺的時候你們倆小心點。算算日子,你們倆也該當鬼奴了。那些鬼差隨時會找你們。萬一他們找上門來,最好鎮定點,讓你們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要反抗。不過,如果他們認出來你們倆的身份,要對付你們的話。就叫我們。咱們幾個一塊上,不一定會輸。”
我和無雙都點了點頭,然後緊張兮兮的回房了。
這家旅館的房間很應景。我的房間名字叫“黃泉路”,無雙的房間叫“奈何橋”。都是大紅字,血淋淋,歪扭扭的寫在門上。走廊裡的燈光也有點暗,不知道是因爲壞了沒修,還是故意設計的,總之有兩個燈一閃一閃的。在這地方走,簡直比逛鬼屋還要可怕。
胖子嚇得上躥下跳,一定要抱着被子去瘦子房間睡。瘦子死活不同意,但是耐不住胖子軟磨硬泡,只好勉強同意了。
我看了看門上的“黃泉路”。心想,這麼晦氣的房間會有人住?這老闆能賺到錢纔怪。
我打開門,亮着燈躺在牀上。這房間倒沒什麼。但是我腦子裡總是不由自主想起門上的三個血紅大字。越來越感覺到這屋子陰森森的。
這幾天我們一直晝伏夜出的趕路。現在我躺在牀上,始終睡不着。更何況臨走前瘦子那一番話。現在幾乎我一閉眼,就朦朦朧朧看見兩個鬼差來找我。
街上熙熙攘攘的,仍然有點熱鬧。我從窗戶裡面探出頭去。看見一些遊樂城所仍然亮着燈。三三兩兩的年輕人仍然在向裡面走。並且時不時嚇得發出一聲慘叫。
我搖搖頭嘆了一聲,這地方簡直人鬼不分啊。
百無聊賴之際,我打開電視。隨便看了起來。找了幾個臺都是廣告,露着大白腿的女明星在熒幕上挑逗着觀衆,推銷產品。熱絡的嗓音和帶感的音樂讓我覺得房間裡面熱鬧了不少,我的心裡面也踏實了不少。
正在這時候,好端端的畫面忽然不見了,變成一團雪花。我有點不爽,這也太坑人了。
我慢慢的向電視走過去。沒想到剛剛走到電視面前。雪花忽然不見了,一個人影跳出來,是麥當勞裡面的小丑。
他誇張的衝我笑着,嘴巴上的一圈血紅色像是剛剛吃過人。
我死死的盯着電視機。現在它只有畫面,沒有聲音。顯得更加詭異了。
我嚥了口吐沫,慢慢的伸出手去。我按音量鍵,沒有反應,已經開到最大,仍然一點聲音都沒有。我拍拍電視機,梆梆梆。電視快散架了。仍然沒有動靜。
我越想越不對勁。乾脆伸手去關電視。沒想到我的手指還沒有碰到開關鍵。忽然電視裡面傳來震耳欲聾的尖叫:“啊……”
這一嗓子嚇得我差點坐到地上。
我心驚膽戰的向電視看了一眼,只見一個少年拿着一杯啤酒,正開懷暢飲。一邊喝一邊感嘆。
我手忙腳亂的把聲音調小,一邊恨恨的罵道:“喝個啤酒都喝得這麼賤。”
等我把音量調正常,回頭向牀上走過去的時候,身後電視裡面的說話聲忽然戛然而止了。變成一連串的噪音。我回頭,電視又變成了雪花。
我心裡有點打鼓:“這情況有點不正常啊。”
我正這麼想着,忽然感覺這旅館的氣氛有點怪。不對,這是鬼氣,沒錯,很濃的鬼氣。正在慢慢的涌過來。
我心裡一抽抽,怕什麼來什麼啊。看來鬼差是要來抓我了。
我隨手拿起牀頭上的桃木劍。想了想,在中指上割了一刀,把紙紮吳叫出來了。
紙紮吳一臉不耐煩的看着我:“許由,你又想怎麼樣?”
我小聲說:“吳老頭,大事不好了,鬼差來捉我了,你幫幫我,一會咱們一塊上。”
吳老頭看看我,忽然擺擺手,說道:“許由,你不懂,我是一隻伏兵,知道伏兵什麼意思嗎?”
我搖搖頭:“什麼意思?”
紙紮吳神秘的說:“伏兵就是平時藏起來。等到兩軍開戰,打得難解難分的時候,忽然衝出來,給對方致命一擊。所以,我先藏起來。”
還沒等我說話,紙紮吳回到桃木劍裡面了,任憑我怎麼叫,再也不肯出來了。
我沒有辦法,只能咬咬牙,坐在屋子裡等鬼差。
我想出去叫人,找瘦子或者溫玉幾個人幫我。但是我又存在一絲僥倖心理,萬一鬼差並沒有查出來我們在棺材鋪所做的勾當,也沒有計較張元的事,只是單純的吩咐我做鬼奴呢?那我不久逃過去了嗎?
於是我坐在牀邊,像是剛出嫁的小媳婦,忐忑的等着新郎醉醺醺的推門。不知道一會是什麼情況。
幾分鐘之後,我感覺到那種鬼氣始終逗留在旅館裡面,但是它沒有來我的房間。
我緊張的等了一會,忽然心裡咯噔一下。不好,這鬼差沒有找我,八成是去找無雙了。
就無雙那脾氣。萬一鬼差態度不好,現在估計已經打起來了。
我想到這裡,連忙提着桃木劍衝了出來。
無雙的房間就和我的房間挨着,我走到她門口,猶豫着是敲門,還是直接衝進去。
這時候,我忽然看見無雙門上那“奈何橋”三個血紅的的字有點異樣。“奈何”兩個字的顏色有點不對勁。不是紅色的了,有點發黃。
我伸手在上面摸了一下,發現這兩個字已經凹進去了。黃色的是木門的顏色。看樣子,像是有人用指甲,用力的,一道一道的劃出來的。
想到這裡,我再也忍不住了。一側身,向門上撞過去,打算把門撞開。
結果我沒想到,那門根本就沒上鎖。我這一撞撲了個空。身子一趔趄,差點倒在屋子裡面。
我忙不迭的從地上爬起來,舉着桃木劍警惕的向裡面望。
沒錯,是這裡。鬼氣很重。我向牀上看了看,赫然發現一個人坐在牀邊。而無雙好端端的躺在牀上。
我看這人的打扮,像是一個女人,不像是冥界的人。
我疑惑的向前走了兩步,然後說道:“你是誰?”
那女人回過頭來,衝我微笑道:“你好啊,許由。”
我嚇了一跳,然後有點結結巴巴的說:“你,你,你是張夫人?”
這個女人的樣貌,和墳墓裡面躺着的張夫人一模一樣。我一眼就把她認出來了,然後問道:“鬼王找到你的魂魄了?”
張夫人點了點頭:“找到啦。找了這麼多年,終於找到了。不過,這個魂魄和身體還沒有融合太好,所以,我只能戴着這個。”
張夫人亮了亮手腕。我看見上面一個晶瑩圓潤的玉環。像是玉鐲子一樣。但是我知道這是鎖魂環。
我看看她,然後又看了看躺在牀上的無雙:“你這次來,是找無雙的?”
張夫人點了點頭,然後輕輕地摸了摸無雙的額頭。
我看見無雙瞪着大眼,一副氣呼呼的樣子。而且躺在牀上一動不動,似乎有點不對勁。
張夫人像是看出來我的疑惑。輕輕地說道:“無雙的脾氣有點像張元。剛纔我進來沒有打招呼,她舉着桃木劍就上來了。我只要使了一點手段,把她禁錮在這裡。”
然後她站起來,輕輕地揮了揮手。
無雙馬上從牀上跳了起來。手裡的桃木劍舉起來,喝道:“你到底是誰?別想騙我。”
然後,我聽到走廊裡一陣腳步聲,隨後,屋子裡面涌進來很多人。不是別人,正是瘦子,溫玉,邋遢道士幾個人。
我高興的問:“你們怎麼來了?”
瘦子說:“無雙這一嗓子,樓下的老闆都能聽到了。”然後他看見張夫人,奇道:“哎?您活了?”
張夫人淡淡的說:“無雙,我給你講講你爸的事吧。”
無雙一臉警惕的看着她:“你講。”
張夫人坐在椅子上,慢慢的說道:“那就從我們認識那一天開始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