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說,當年的奇才帶領無數道人衝擊冥界,結果人人受到詛咒,變成了鬼奴。
我躺在牀上,不由得想起一句話:“不做死就不會死。”
我不由得嘆了口氣。說道:“那些人不知好歹,犯了錯,爲什麼要加在我們身上?”
張元嘆了口氣,沒有作聲。過了一會,他緩緩說道:“我想把女兒救出來。”然後他看了看我和方丈:“你們兩個得幫幫我。”
我還沒有說話,方丈先連連退縮:“別拉上我,我什麼也不會。”
我想了想,對張元說:“那個棺材鋪,到底是什麼地方?那個啞巴,到底是什麼人?”
張元淡淡的說:“我從來沒有進去過。那裡面的,是真正的鬼差。我們把鬼魂送過去,估計,由他們送到冥界。至於你說的什麼啞巴,我也從來沒有見過。”
我撓了撓頭:“鬧了半天,你也什麼都不知道。”
張元摩挲着手裡的桃木劍:“從你們昨天的經歷來看,那裡應該兇險異常。剛剛趴到牆上就被勾去了魂魄。這份功力,絕對不是我們能抗衡的。”
方丈大喜:“既然去了也是送死,我們就不用去了?”
張元笑了笑:“不過,你們最後居然能安然逃出來,就說明,那裡面也不是沒有生路。咱們好好研究研究,計劃一番,未必不能成功。”
方丈一臉苦相:“張大師,你們師徒倆去就去吧,爲什麼要拉上我?”
張元看着方丈,淡淡的說了句:“因爲你是有緣人。”
開始的時候,方丈堅決表示不去。但是張元又是威逼又是利誘,最後方丈無奈,哭喪着臉去他那一堆書裡面找佛經。說是要帶上一本防身。
吃飯的時候,我問張元:“師父,我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張元說:“你的魂魄被鬼咬傷了。所以,你的身體就相應的中了鬼毒。其實總的來說,還是你自己的功夫不到家,陰陽二氣運用得不好。這一段時間,你就安心的養傷,順便練練我教你的道術。等好的差不多了,咱們就殺回去,給你報仇。”
我一邊吃飯一邊想:“給我報仇?你說的倒是好聽。”
接下來的幾天,我幾乎忍受了非人的折磨。這時候正是春夏之交。晝夜溫差很大。中午的時候能把人熱死,晚上的時候能把人凍死。
張元偏偏挑中午最熱的時候,讓我繞着那條臭河跑一圈,然後穿上冬天的厚衣服,盤腿坐在院子裡。美其名曰,用體內的陰氣和中午的陽氣相抗衡。
開始的時候,我幾乎每天都中暑,一身衣服臭的能把人薰死。直到半個月後,才漸漸能適應了。
關鍵是我坐在大聖廟裡面練功。方丈仍然照常接客。很快,那些來上香的香客就開始口耳相傳,大聖廟出了個傻子,大夏天穿着羽絨服,熱的滿頭大汗都不肯脫下來。
這樣一來,大聖廟人流量猛增。把方丈樂得合不攏嘴。
這樣還不算完,每天到晚上最冷的時候,我都不得不脫了衣服,衝個冷水澡,然後坐在河邊。美其名曰,用自身的陽氣抵禦河邊的陰氣。
我每天像是神經病一樣的鍛鍊,而方丈則樂呵呵的看熱鬧。我對方丈說:“你小子別高興。等過兩天咱們殺到棺材鋪,你能活的了嗎?來來來,咱們倆一塊練。”
方丈一張笑臉馬上變成哭臉,扭頭鑽到禪房裡唸經去了。
半個月之後,我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張元所謂的陰陽二氣,我還是沒有感覺到。不過,我確實能察覺出來,身子越來越強壯。每天一覺醒來,精神充沛。
而且,我的桃木劍也不知道是不是每天滴血的緣故,變成一片暗紅色。在太陽下面一照,泛着光澤,看起來,有點模樣了。
這些日子,張元也沒有閒着。整天打坐練功,先前臉上那一抹蒼白已經消失不見了。
去棺材鋪的日子,終於還是來了。晚飯的時候,張元對我們兩個說:“咱們明天就去棺材鋪。”
方丈猛地哆嗦了一下:“明天就去了嗎?”
張元點點頭:“夜長夢多,不能再拖着了。我的道術已經恢復到巔峰。許由的本事也練得有點小成了。”
我摸摸腦袋:“有小成了?我怎麼沒感覺到?”
張元笑了笑:“明天你就感覺到了。”然後,他伸手摸出來幾張黃紙,分給我和方丈:“這是鎮鬼符,你們帶上,至少能讓那些鬼有所忌憚。”
方丈顯然還有些後怕:“張大師,上次我們倆去,根本剛爬上牆頭就被人把魂勾走了。他們太厲害了,咱們是不是好好計劃一下。”
張元點點頭:“這個你們不用擔心。今天晚上我先去踩踩點。明天白天的時候,趁着陽氣最盛,咱們衝進去,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沒準能成功。”
我不由得擔心道:“那裡面邪門的很,你自己行嗎?”
張元很有把握的說:“你們放心吧。萬一有什麼危險,就我這點道行,逃命還是沒問題的。你們兩個就在大聖廟等我,千萬不要亂跑。”
我和方丈茫然的點了點頭。
張元吃完飯之後,果然提着桃木劍出發了,我和方丈緊張兮兮的坐在大殿上等。
一個小時過去了,方丈問:“怎麼還沒回來?”
我擺擺手:“彆着急,棺材鋪在郊區,估計師父還在路上。”
一個半小時過去了,張元仍然沒有出現。
方丈又忍不住問:“踩點的怎麼還沒有回來?”
我心裡也有點不踏實了,但是我自欺欺人的說:“可能師父捨不得花錢坐着,正在路上走。”
兩個小時過去了,張元仍然沒有動靜。這次方丈沒有再問了,因爲他熬不住已經睡着了。
我在大殿上一個勁的踱步,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好。
張元雖然騙了我,但是畢竟師徒一場,這麼長時間相處下來。畢竟還是有點感情。
我想去救他,但是想想自己那幾斤幾兩,不由得嘆口氣,又走回來。
就在這時候,忽然,院子裡吹來了一陣風。大殿上的長明燈晃了晃,居然滅了。
屋子裡陷入黑暗中,只有外面的月光照了進來。
我心裡有點害怕,推了推方丈。然而,方丈睡得像是個死人一樣,一動不動,連鼾聲都沒有了。
我心裡有點嘀咕:“這不正常啊,難道有什麼髒東西?不對,不對,這裡是佛堂,有那個孤魂野鬼敢到這裡來?”
我正這樣想着,忽然聽見有人在叫我:“許由……”
這聲音極熟悉,我馬上認出來,是張元。
我心中大喜,連忙喊道:“師父,你回來了?”
然後我四處張望,向外面看去,但是院子裡面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
我正在疑惑,是不是我聽錯了。
然後,又一聲呼聲:“許由。”
這一聲嚇得我一哆嗦。我循聲向牆角看去,發現那裡有一道黑影。
我揉了揉眼睛,沒錯,是一個人影。無端端貼在牆上。
我試探着問:“師父,是你嗎?”
那人影像是一縷青煙,在牆角的方向飄來飄去:“是我,許由,你快救我。”
我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但是能感覺出來,張元的情況不妙。我連忙從供臺上拿起火柴:“你等我一下,我點上燈。”
張元急道道:“別電燈。我現在太虛弱了。一點陽氣都有可能衝散我。”
我着急的問:“那怎麼辦?”
張元吩咐我說:“你快去河邊打一盆說來。”
我沒有多問,隨手拎起一個臉盆衝出去了。
大聖廟外的那條河很臭。我蹲在河邊,水面上的臭氣蒸騰出來,差點把我薰暈過去。
我不敢怠慢,慢慢的端了一盆水,一溜小跑的向廟裡面走。
剛剛走到廟門的時候,腳下一絆,手裡的臉盆差點飛出去。我拼着老命踉蹌了兩步,總算站穩了。不過,盆裡面的水已經潑出去了一小半。
我跑到大殿的時候,方丈還在酣睡。拿到人影仍然在牆角徘徊。
我叫了一聲:“師父,水來了。”
張元的聲音陰慘慘的,他吩咐道:“你把盆放下,離我遠點。”
我依言照做了。然後,我看見張元慢慢的飄過去,融到那盆水裡面。
然後,我聽到一個聲音:“把你身上的鎮鬼符摘下來,慢慢的走過來,記者,按照我教你的,把身上的陰氣散出來,把陽氣收斂住。”
我一眼點了點頭,嘗試着收斂陽氣。幾秒鐘之後,我感覺周圍越來越冷,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然後,我走到臉盆跟前。發現那裡模模糊糊有一張披頭散髮的臉,我問道:“師父,你這是怎麼了?”
那張臉悠悠的說道:“許由,咱們太低估那棺材鋪了,我中了暗算。只有魂魄逃了回來。”
我心裡一陣酸楚:“師父,你被殺了嗎?”
張元搖了搖頭:“只是魂魄被勾出來了。像你們一樣。”
我着急的說道:“怎麼辦?我們現在怎麼辦?”
我一着急,不由得火氣上涌,那臉盆裡面的水連起波瀾,張元的臉似乎都要被我衝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