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問我:“要不要把你爸媽接回來?”
我想了想,說道:“不知道神石的主人,這一番出世是爲了什麼。萬一真的天下大亂。我們和他們在一塊,是不是要安全一些?”
張元說道:“這也不一定。你們兩個力量確實不錯。如果有什麼事可以保護他們。但是同樣的,你們是這一系列事件的關鍵人物。有的事,即使你們不想參與,也會找到你們頭上來。如果許由的父母和你們在一塊,恐怕到頭來倒會害了他。”
我點了點頭,說道:“大漠中人跡罕至,就安全了嗎?”
張元說道:“我和你師孃打算去沙漠裡面。和你的父母做個伴,這樣的話,可能會安全一些。”
我有些高興到:“那我就放心多了。”
張夫人看了看張元:“你該不會是想把老冥王剩下的骸骨也煉化了吧?”
張元尷尬的笑了笑,然後說道:“我哪有那麼不堪,你放心吧。”
張夫人冷哼一聲:“你最好別動這個歪心思。”
我向張元說道:“師父,替我向我爸媽報個平安。多則半年,少則一個月,如果天下太平的話,我就去看他們。”
張元答應了。
於是,我們就在河邊,與張元和張夫人道別了。
老冥王和贔屓早就結伴回到三仙山了。他們一直在討論道術起源的問題。這個問題實在太古老了,不是我們這些小輩能插上嘴的。
我和無雙像是散步一樣,在河邊走了很久。這一晚上,我們兩個誰也沒有說話,雖然我們都有很多話要說。
等到天亮的時候,無雙終於說道:“許由,你覺得,我們的孩子能回來嗎?”
我語氣很堅定的說道:“當然能。”
我的語氣很肯定,回答的也很痛快。實際上,心中卻一點底都沒有。
誰知道,天煞和神石主人的較量中,誰會佔了上風呢?我們把希望寄託在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上,實在是有些太不應該了。
只可惜,以我們的實力,實在沒有辦法左右局面。
無雙像是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一樣。她並沒有再追問。而是微笑着說:“我們的遊樂城要重新開張了。又要過數錢數到手軟的日子了。”
我們兩個回到鄭州之後,足足歇了半個月。兩個人整天呆在家裡面,蓬頭垢面。只有半夜的時候,才結伴出來買點吃的,然後繼續宅着。
當初要重開遊樂城的雄心壯志,也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這一日,陽光明媚,是個難得的大晴天。
中午的時候,我從牀上爬起來,然後把無雙叫起來:“咱們兩個不能這麼混日子了。得有點追求。”
無雙用枕頭矇住腦袋:“追求?追求什麼啊。遊樂城都要不回來,還提什麼追求?”
我說道:“咱們再堅持一下,他沒準就還給我們了。”
無雙說道:“怎麼堅持?那老頭,撒潑打滾,上吊喝農藥。招出層出不窮,也就是我們是仙人吧,能夠用自己的力量把他救回來。換個別人,他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這傢伙自殺可不是嚇唬人啊,他可是敢真的死。”
我說道:“那也不能就這樣把遊樂城拱手讓人啊。”
無雙意興闌珊:“算了。我們不開遊樂城無所謂。他那麼大歲數了,沒必要和他爭。”
我笑道:“倒也不是和他爭,咱們兩個總得有點事幹。要不然的話,我們去遊樂城裡面扮小鬼好了。”
無雙把枕頭拿下來,一臉感興趣的樣子:“扮小鬼?這個主意不錯。走走走,準備準備,我們去找那老頭商量商量。”
我們兩個很興奮的走在路上。不斷地交換着嚇人的經驗。看起來,我們兩個簡直高興到了極點。然而,只有我們自己知道,心裡面有個大疙瘩,始終沒有人願意提及。那就是孩子的下落。
我們曾經努力的學習道術,以爲學成了之後,可以做以前想做而做不到的事。後來等我們做了仙人才發現。無論你多麼強大,總有更大的困難在前面等着你。你要努力的做事,然後聽天由命的等結果。
這樣之後,我們終於學會了聽天由命。將難以解決的事藏在心底,得過且過,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以前的那股衝勁,可是再也不見了。
我們見到了遊樂城的新主人,劉老頭。
劉老頭是個很固執的老頭子,認準了的事,就再也不肯改變,否則的話,必定以死相逼。
不知道這個又臭又硬的老傢伙是怎麼活下來的,這麼多年了,居然沒有人真的收拾他一下。
我和無雙毛遂自薦,要替他打工。
老頭拿着計算器算了一會,發現我們要求的工資簡直是白菜價之後,很愉快的答應了。
於是,我和無雙這遊樂城的前老闆,像是公私合營之後的資本家一樣,搖身一變,成了拿工資的工人。
我們在遊樂城變着花樣的嚇人。這樣樂呵了幾天之後。無雙忽然對我說:“許由,你有沒有發現,這遊樂城和以前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我看了看遊樂城裡面的設施:“沒什麼不一樣啊。”
無雙說道:“我說的不是設施,是人……”
我正要再問。劉老頭在不遠處喝道:“幹活幹活,你們倆幹嘛呢?讓遊客看見兩個小鬼說悄悄話,還嬉皮笑臉的,成什麼話?”
我笑了笑,衝無雙說道:“咱們下了班說。”
等到了半夜,遊樂城關門之後。我和無雙把一身行頭卸下來。慢慢的向家走。
無雙說道:“我感覺,這遊樂城有點問題了。”
我說道:“有什麼問題?這種與鬼有關的設施,確實有可能招鬼。不過,我確實沒有發現鬼怪在這裡聚集。”
無雙說道:“那裡倒是沒有多少鬼。但是你發現沒有?最近幾天的遊客,有不少老人。”
我恍然大悟:“原來你是指的這個。我本來也是很奇怪。這種地方,一向是年輕人才會來的,怎麼忽然出現了這麼多老人呢?萬一有個心臟病什麼的,再嚇個好歹,老劉不得賠償嗎?哎?他們該不會是來碰瓷的吧?”
無雙一臉無語的看着我:“你能不能有點正形?”
我訕笑了一聲:“你說,你說。”
無雙說道:“我發現這些老人,絕大多數都是老頭。老太太幾乎沒有。而且他們似乎不怕鬼,我們怎麼嚇唬他們都沒有效果。”
我點點頭:“確實是這樣。最近幾天我都沒有成就感了。”
無雙說道:“我觀察過他們。有一次我突然跳出來。那老頭條件反射一樣把拳頭伸出來了,看樣子,似乎打算和我打一場。”
我沉吟道:“聽你這麼說,這些老人不像是一般人啊。”
無雙說道:“他們以前,可能和鬼打過交道。不然的話,不會這麼淡定。”
我正要再說話。無雙悄悄拉了我一把:“有人跟着我們。”
我愣了一下,停住腳步,扭頭向後看了看。街上冷冷清清的,根本沒有人。
我奇怪的看着無雙。
無雙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不是讓你看活人。”
我問道:“是鬼?”
無雙微笑着搖搖頭:“也不是鬼。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搞這一套啊。”
我恍然大悟:“壽衣?”
無雙點了點頭。
我伸手揉揉眼睛,等我再把手拿開的時候,眼睛上有一陣清涼的感覺。陰氣匯聚,我的眼睛能夠看見鬼了。
這時候,我看見我們身後站着三兩個老頭,他們身上都穿着壽衣,手裡提着燈籠。正是活人假扮的鬼魂。
我和無雙回過身來,問道:“你們,難道是修道之人?”
這些老頭聽見我們兩個說話,神情都有些激動。然後,撲通撲通,一陣響聲之後,跪倒了一大片。
我和無雙連忙走過去,將他們幾個攙扶起來,說道:“你們這麼歲數了,怎麼能跪我們呢?我們兩個實在是受不起。”
爲首的老頭老淚縱橫,說道:“我們歲數不大,我只有三十歲而已。”
然後他指了指身後那人:“這個是我的師弟,只有二十歲。”
我看了看他們兩個。皺紋滿臉,白髮滿頭。即使告訴我他們有八十歲我們相信。
老頭似乎看出來我們的疑惑,說道:“我們幾個,確實二三十歲。只不過,半個月前,我們忽然一下就蒼老了。”
無雙看着這幾個老頭,說道:“這件事倒是很蹊蹺,不過,爲什麼要向我們下跪?”
老頭說道:“起初的時候,我們以爲是因爲我們替人捉鬼降妖,干擾了天道,所以上天給我們的懲罰。但是後來我們發現不是因爲這個。十里八鄉,所有我們認識的道士,都在幾日之間蒼老了幾十歲。甚至有些不問世事,閉關修行的都沒有躲過去。”
“我們猜想,這可能是修道之人的又一次浩劫。有一位高人曾經告訴我們,鄭州城裡面,住着兩位高人,可以通天徹地只能,我們想,恐怕只有這兩位高人,可以救我們了。所以我們千里迢迢尋到這裡來。想必,那兩位高人,就是你們二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