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看見這一圈火光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次完了。悲劇又重演了。
或者是巧合,或者是天意。如果這裡恰好沒有一隻想要捕獵的狐狸,恰好沒有想要養家餬口的鬼使。我都不會被他帶着走到這個村子裡面來。
但是既然我來了,恐怕就再也走不了了。
陣法一旦催動,馬上就給我造成了巨大的壓力。我迫不得已坐了下來。開始和陣法相抗衡。
陣法外面的地藏王也露面了。他大聲地問我:“那個地方到底在哪?”
我咬着牙答道:“不知道。”
我們從夜裡拼鬥到早上,又從早上拼到傍晚。終於,我們兩個倒在了地上。
我覺得我的五臟六腑已經爛掉了。全身沒有一處不疼。我的眼睛再也看不到東西了。我躺在一片黑暗中。道術像是被人廢掉了一樣,沒有半點影子。
然後,我感覺有人把我從痛苦中拉了出來。像是有一雙筷子,把我從滾燙的熱水中夾出來一樣。
我睜開眼,看見這雙筷子就是無雙。
她居高臨下的看着我,用手拍我的腦袋:“許由,你怎麼樣了?”
我爬起來,感覺全身一陣痠痛:“我沒事……”
鬼使在旁邊說:“真的沒事?你在屋子裡面又喊又叫,折騰了兩個多鐘頭了,你不累嗎?”
我苦笑一聲,心想:“這兩個鐘頭算什麼?我在回憶中跑了快兩個星期了。”
我問無雙:“那些紙人怎麼樣了?”
無雙盤腿坐在地上,鎖魂環在她身前飛舞着。發出一樣的光彩。她說道:“把你叫醒就是要跟你說這件事的。你猜的沒錯,裡面的兩個魂魄,確實是我們的熟人。不過,他們兩個還沒有完全復原,現在還不能說話。”
我心中一喜,問道:“是誰?”
無雙說道:“是瘦子和邋遢道士。”
我心中有些詫異:“怎麼是他們兩個?我還以爲是紙紮吳呢。不過,他們能回來,總歸是好事一樁。”
無雙一邊看着浮在半空中的鎖魂環,一邊說道:“我覺得有點奇怪。當時奇才大發神威,方圓幾裡之內的人全都死了,不僅僅是死了,簡直魂飛魄散。他們兩個是怎麼逃出來的?”
我點點頭:“確實很奇怪。不過,等他們兩個緩過來,咱們仔細的問問,應該能很容易的問出來。”
無雙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問我:“你回憶的怎麼樣了?查到那個大秘密了嗎?”
我點點頭:“差不多了,我已經基本上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了。”
無雙詫異的回頭看了我一眼,說道:“快講講,怎麼回事?”
我把看到的內容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無雙和鬼使聽得幾乎呆住了。
我見他們兩個沒有說話,於是說道:“所以,事情還不算太壞。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錯。這個秘密被那女子永遠的抹去了。沒有人知道它在哪。我和地藏王都不知道。”
無雙看看我,說道:“許由,我覺得你危險了。”
我看她臉色有些發白,緊張的說道:“爲什麼?我怎麼危險了?”
無雙接着說:“前世的時候,地藏王以爲你知道線索,所以對你窮追不捨。現在,你們兩個都恢復了記憶。那麼地藏王的惡念豈不是仍然以爲秘密在你身上?”
我頓時感覺到一陣蛋疼:“照這麼說,他還得來找我?這都幾千年了,我還當真就逃不過去了?”
無雙點點頭:“我猜是這樣。而且,你根本解釋不清。他是不會相信的。”
我身子一軟,癱倒在沙發上:“那我們怎麼辦?”
無雙嘆了口氣,說道:“現在能有什麼辦法?要麼,你胡編一個地方打發他。不過,這樣一來,你就沒有利用價值了,他更會殺人滅口。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你像幾千年前一樣逃跑。不過你現在的實力和他差太多了,估計跑到半路就被抓住了。”
我無奈的說道:“照這麼說,我死路一條了?”
無雙想了想,說道:“我們兩個合力,應該可以擋住他。現在的辦法,只能拖一天算一天了。等地藏王菩薩養好了傷,然後合力把惡念拿下了。”
我在屋子裡面團團轉:“如果地藏王和我的記憶是一樣的。那樣的話,他現在也應該回想起來了吧?不是說有一個月的時間嗎?這也太快了。”
無雙沒有再說話,而是全神貫注的看着身前的鎖魂環。過了幾分鐘,我聽到一聲輕響。無雙上半身向後仰,頹然的躺在地板上。
我跑過去,問道:“怎麼樣了?”
無雙閉着眼睛,一副精疲力盡的樣子:“好了。他們兩個活過來了。”
這時候,我看見鎖魂環裡面飄出來兩個人影。不是瘦子和邋遢道士是誰?
他們兩個衝我們傻笑着。然後很隨意的坐在上沙發上了。
我看他們兩個的魂魄仍然很虛弱。不過,應該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
我問他們兩個:“你們怎麼活過來的?”
邋遢道士的聲音很小,但是虛弱的聲音掩飾不住得意:“怎麼活過來的?還不是靠我?在關鍵時刻,奮力擋住了奇才。這纔給瘦子爭取了一點時間。”
瘦子靠在沙發上,閉着眼睛說:“純粹胡說八道。當時如果不是你託我的後腿,我能被奇才逼得魂飛魄散嗎?”
瘦子和邋遢道士兩個人互不相讓。爭相把功勞攬在自己身上。
但是我聽得連連皺眉。邋遢道士是不要臉慣了的。如果他說,是他率先逃跑,撿了一條命,我還能相信。可是他現在主動爭功,這不是他的性格啊。
況且瘦子向來老成深沉,爲什麼忽然和邋遢道士攪合在一塊,爭論這個呢?他們的話給我一個印象。那就是他們誰都沒有說實話。他們在隱瞞着什麼。
我直截了當的把這個問題提了出來。這兩個人又都不說話了。他們變了一副嘴臉,義正詞嚴的說道:“許由,你不能懷疑我們。這太傷人了……”
我也沒指望他們承認。我擺擺手,問道:“後來呢?後來發生什麼事了?”
瘦子說道:“奇才發威的時候。我們兩個的魂魄都被打的魂飛魄散了。當時有一個大漩渦,要把我們兩個的魂魄碎片吸進去。幸好我們兩個是修道之人,拼着老命逃了出來。然後一路上亂飄,附在陰暗的河邊,或者樹底下。不知道躲了多久,才慢慢的緩了過來。但是魂魄碎了就是碎了,我們始終沒有辦法把魂魄復原。有一天,我們看見附近有人在扎紙人,於是我們哥倆就附上去了。總算有了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我們想找到你們。但是魂魄散開之後力量太弱了。而呆在紙人裡面,雖然能自保,但是根本不能像正常人一樣行動。最後沒辦法了,我們只好讓人把你的生辰八字寫在身上。你的生辰八字指引着我們四處亂走,找到你的位置。就這樣,靠着魂魄的微弱力量,我們哥倆總算回來了。”
瘦子這話聽得我連連冷笑。無雙百無聊賴的站起來,經過我身邊的時候,輕聲說道:“瘦子這傢伙,連撒謊都不會。”
我點點頭:“沒錯,瘦子的話疑點太多了。被奇才打散了魂魄,還能逃出來?恐怕是我都做不到這一點。還有在紙人身上寫上我的生辰八字就能找到我?這種方法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不過懷疑歸懷疑,這次我並沒有拆穿瘦子。一方面誠如他所言。他們兩個剛剛回來,我就不停地質疑,難免有不厚道的嫌疑。另一方面,我很想知道,他們說謊的目的是什麼。以及,我們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