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冥安!我在心中大叫一聲他的名字,來得太及時了。
老闆把矛頭一轉,直接對上白冥安,兩人過了幾招,他的臉色就有些不好。
反觀白冥安神態輕鬆,眉宇間帶着一絲輕蔑之意,看得老闆心頭大怒:“哪來不知好歹的臭小子!”
白冥安俊眉一揚,倏地從眼底迸出精光,只見他單手揚起,右手自下而上滑過左手腕,停下時一枚佛珠捏在手指間,佛珠上雕刻的文字像燒紅的烙鐵,紅得發燙。
老闆看着那珠子,眼神中露出一絲恐懼:“安生珠!你怎麼會……你是誰!”
這邊明珠也按耐不住湊在耳邊問我:“小歡,他是誰?”
我說道:“噓,等會兒告訴你。”朝着邊上使了個眼色,她立刻意會。她先走,我跟去時在地上看見了一塊懷錶,樣式瞧着眼熟,也沒多想撿起來放進兜裡。兩人貓着腰躲避到安全的地方。
白冥安的性子清冷,根本不理會他的問題。單手握珠,眼角低垂,長長濃密的睫毛覆蓋在眼皮上,打下暗暗的陰影。
他的模樣生得太好,我看得移不開眼。身邊一向高要求高標註的明珠也不由發出一聲讚歎:“小歡,你男人真帥!”
“……”臉上莫名就燒燙了,我極小聲地反駁:“胡說什麼呢?不是你想的那樣。”
明珠笑得意味深長:“我明白,我明白哈。”
我:“……”你明白個頭。
那邊白冥安已經蓄勢待發,老闆察覺不好咬牙放出一陣陰風,狂肆的風從地下吹起,盤繞成團團的風柱朝着白冥安攻去。
我有些緊張,抓着明珠的手專心觀看。
白冥安眉頭微動,修長手指一彈,那顆佈滿紅光的佛珠飛了出去。客棧老闆幾下躲避,佛珠卻像長了眼睛一直追着他。
客棧老闆漸漸有些吃力,他放出的陰風勢頭小了下去,與此同時,白冥安雙手貼合,十指靈活地動作,似乎在打什麼結印。
薄薄的脣唸唸有詞:“嗡,嘛,呢,叭,咪,吽。”忽而擡頭,漆黑雙眸裡站發出凜冽光芒。
“啊!”客棧老闆捂着額頭的佛珠慘叫起來,紅光散下遍佈他全身,他異於常人的身形縮小下去,如鬼魅的長髮不再飛揚。
“你……你是和尚!啊……我不會放過你的……”
聲音漸漸淡去,客棧老闆的魂魄終於消失不見。
那顆佛珠卻依舊燃燒着,在半空中飛旋,沒有落地的意思。
我和明珠見狀從藏身處跑出來,明珠盯着白冥安上上下下使勁瞧,我在邊上覺得有些尷尬,看着那顆佛珠便問:“它……你怎麼不收回來?”
面對明珠灼熱的視線,白冥安淡定如常,簡單地回答:“還有一個。”
還有一個?哦,他說的是客棧老闆娘吧,差點就把她忘了。我有些汗顏,正想接着說什麼,他已經提步自己走了。
“誒,小歡。”明珠拉了拉我的手:“他怎麼走了?”
怪脾氣唄。我癟了癟嘴,說道:“他去收另外一隻鬼了。我們也過去吧。跟着他安全一點。”
明珠靈動的眼眸動了動,沒有遲疑:“好。”
拉着她剛跑了兩步,她的問題就像連珠炮一樣一個接一個冒出來。
“他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啦?”
“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現在是曖昧期還是一方單戀啊?”
“收鬼是他的職業還是愛好?他長得這麼帥有沒有興趣做簡直模特,姐姐我這裡有的是人脈,你一句話讓他今天出道都行!”
“……”
她的架勢十足的八婆,偏偏又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漠視都不行,儘量絞盡腦汁應付她,好不容易到了客房那個老闆娘早就被白冥安解決了。
燃燒的佛珠掉在地上,明珠驚奇地哇一聲,走過去一腳踩下去,滋拉的聲響傳出。
我愣了下,連忙上去拉她:“你幹嘛!”瘋了吧這臭丫頭,她不心疼她幾千塊的單鞋,白冥安可要心疼他的佛珠呢。
果然,白冥安見到她的動作俊秀的眉頭一皺,目光悠悠地投向明珠:“你是寧歡的朋友?”
“是啊,先生是?”明珠眨着眼睛,居然咬文嚼字起來,也不管我在邊上作勢要掐她。
“白冥安。”白冥安冷淡地報上姓名,接着把手一攤:“收鬼費用和營救費用一共是一萬塊,只收現金不接受轉賬和支票。”
“……”明珠的嘴巴張成了圓形,我在邊上扯了扯嘴角,還真是無孔不入的守財奴。
“小歡。”她轉過頭,明豔的五官上滿是難以置信:“你……哎……”千言萬語最終化作一聲嘆息。
她眼底深處那一抹憐惜和不忍看得我心頭一顫,胸口鈍鈍疼痛起來,我忙移開視線,裝作看不懂她的眼神。
明珠到底不是一般人,短暫詫異後居然一點頭,爽快地認了這筆費用:“行,不過我身上沒帶錢,等出去了再給你。”
白冥安不鹹不淡地道:“可以。”
“你這人真有趣。”明珠笑了笑,下一句話出口,差點讓我被自己的口水嗆死:“白先生,你覺得我家小歡怎麼樣啊?”
我陡然睜大眼睛,抓着她的手一個用力,痛得她皺了皺眉,她一向愛面子,我算準她不會當着外人的面發火。
果然,她忍住痛轉頭看着我,皮笑肉不笑地說:“害羞什麼?俗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說……”她抓住我腰上的皮肉一個使勁,痛得我幾下哆嗦,“是不是啊?”
臭丫頭,居然偷襲我。
我一張臉因爲丟臉和疼痛漲得通紅,壓低嗓音對她怒吼:“你瘋了!說什麼亂七八糟的!”
明珠笑容甜膩,望着我目光慈愛:“說什麼呢,我這是愛你心切。”
切你媽個頭啊切!
我瞪完這個瞎添亂的女人,硬着頭皮轉身對白冥安解釋:“那個,我朋友是開玩笑的,你別放在心……”
誒,人呢?
我茫然的看着空無一人的對面。
“喂,還看什麼呢。人早就走了。”明珠走到門口,對我擺擺手,甩了一下波浪大卷發,眼神裡帶一點犀利:“總覺得你有事瞞着我。”
明珠的長相屬於明豔動人那種,也許是學攝影這種藝術玩意兒的關係,她身上難得不帶一絲俗氣,整個人散發出一股獨立和自信,這種魅力讓她的人緣一直很好——當然前提是深入瞭解她之前。
看着爽利,實際真正能走進她內心的人極少,我作爲少數了解她的人此時看到她的目光,難免有些心虛。
“別發呆了。”明珠輕笑一聲:“放心吧。老規矩,你不開口前我絕不逼你。”
我看着她明朗的笑臉,內心真正感激:“謝謝你。”
明珠瞪了我一眼:“謝個頭。走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