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爲難卻並沒有解決一點問題,因爲江可蕊早早的就起牀了,她對他說自己今天台裡還有事情,恐怕整天都要忙。
華子建也不知道江可蕊到底是在迴避自己還是真的有工作,他只好沉默了,看來今天是沒有辦法來和江可蕊溝通。
華子建說:“那好吧,你忙,我在家看看書。”
江可蕊看了華子建一眼,心裡多少還是有點內疚的,華子建難得回來一次,自己卻不能陪伴在他身邊,這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她說:“我是真的單位有事,你知道的,每到年底。”
華子建不等她說完,就笑着說:“我理解,我理解,工作要緊。”
看到江可蕊多少有點自責的表情,華子建從心底還是很高興的,這至少說明,江可蕊還是能夠原諒自己,華子建在頭天晚上的沮喪讓江可蕊輕輕的一句話就完全消融了。
江可蕊猶豫了一下,說:“晚上我恐怕也不能陪你吃完飯。”
“沒關係,你自己要注意身體,不要太累了。”華子建溫馨的又說了一句。
“嗯,我會注意的。”
“對了可蕊,等你閒一點的時候,我們好好談談。”華子建還是在擔憂着昨天晚上的那個分歧。
“談什麼?我不想再談那個問題了,也許昨天我有點過了,不過將心比心,換着你是我,你也不會容忍吧?”江可蕊說。
聽到江可蕊這樣說,華子建沒有高興多少,表面上看,江可蕊是原諒了自己,但她心中的那個結還沒有解開,這樣會留下心病,疑惑會在她心裡慢慢發酵,遲早會更大的爆發出來,這樣不行,自己一定要讓她解除這個心病。
華子建說:“謝謝你可以這樣說,但我還是認爲我們有必要好好談談,誤會最好能夠解除,這樣你我都能輕鬆一點。”
“子建,我說了我不想在討論這件事情了,假如能夠解釋,你昨天已經解釋了,我不想爲難你,我可以諒解你,但這基於我對你的感情,希望你能夠明白我的苦心,以後不要在讓我失望。”
華子建還想說點什麼,想要糾正一下江可蕊的想法,可是他還知道,既然江可蕊已經平靜下來了,自己不能太過固執,一定要她馬上就接受自己的觀點,保持兩人現在的良好的情緒,這有助於下一步的解釋。
華子建注視着江可蕊,點點頭,走近了一點,緩緩的,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來,擁抱住了江可蕊,他怕江可蕊會決絕自己的溫情,好在江可蕊在一夜的平靜後,也意識到了自己其實離不開華子建,這樣鬧下去於事無補,她準備原諒他一次。
兩人就擁抱在了一起,起初是彼此的前額靠在一起,眼睛和眼睛相拒的很近,彼此打量着,後來江可蕊遲疑着閉上了眼睛,兩人的嘴脣才碰到了一起,他們開始猶如一對年輕戀人一樣的深情的吻了起來。
江可蕊躲開了被焊接住的嘴脣,低語:“恩……今天晚了吧。”她的眼神又好似在期待華子建的動作,相信華子建只要堅持下去,她一定會屈從於他的。
“那好吧,現在就饒了你,等晚上我會讓你加倍還我。”華子建仔細衡量了一下,覺得現在並不是一個最好的示愛的時機,江可蕊已經收拾整齊了,自己沒有太多的時間來感受她的柔情蜜意。
“叭”的一聲,華子建重重的在江可蕊的臉上親了一下:“我等你。”
“嗯,但我不能保證很早回來,你要多忍忍了。”江可蕊眼波流轉的看着他,欲嗔還羞。
“不管多晚回來,反正我會等你,可不能說太累什麼的。”華子建感覺自己像債主一樣說道。
“哼,我不欠你什麼吧。”江可蕊的小嘴一撇道。
“怎麼能這樣說,你昨晚上已經欠我了,今天晚上要補上。”華子建道。
“哈,你還有帳本啊。”江可蕊笑了。
“那當然了,少一次都是不行的,不僅要補上,還要加罰。”
“嘿嘿,行,晚上你就罰吧。那我要走了。”江可蕊語笑嫣然。
“恩,不要太辛苦。”華子建關切的說道,那眼神就像一個送丈夫出門的小媳婦,讓人不忍離去。
“我走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
華子建看着江可蕊嬌豔的臉龐,心裡一動,幾乎忍不住要再一次將她摟在懷裡。
樂世祥和江處長也早早的出去了,聽阿姨說他們今天要參加一個外商的什麼招待會,估計整天都要在外面忙了。
這一下家裡就顯得空闊,清冷了,當然這是一種心境和感覺,真實的情況是整個小樓裡暖氣很足,熱的讓人出汗,華子建在客廳裡坐了一會,喝了一會茶,又到樂世祥的書房看了一個上午的書,後來在吃完了午飯之後,百無聊賴的他實在是想不出還能在家裡做點什麼。
他給江可蕊掛了個電話,江可蕊說可能拍攝的節目要拖很久,晚上回來不會早,這讓華子建有點失望,掛上電話之後,他突然想到自己不能一直這樣癡癡的等,兒女情長固然應該,但不能忘了自己還是一個宦海中人。
華子建需要時時對局勢做出一個準確的判斷和理解,因爲和江可蕊發生的這一意外矛盾,已經讓他有點忽略了昨天樂世祥和自己的談話,現在想想,華子建有了一種突如其來的憂慮了,同時他還有點迷茫起來,樂世祥說的讓自己要有心理準備,這到底是什麼含義?事情的演變會是一種什麼樣的軌跡呢?
自己難道真的已經打亂了樂世祥的佈局,把兩人帶進了一種危機之中嗎?
華子建慢慢的有點惶恐起來,他的想法在不斷變化,一個個新的推斷在推翻前面的推
斷,他少有的彷徨起來。
華子建覺得,找個人談談,或許是最好的一種方式。
那麼自己應該找誰聊聊?是找秋紫雲?還是找仲菲依呢?
在這個省城裡,能夠和華子建交心的朋友並不是太多,當然,這個城市裡還有很多生意上,工作上的朋友,但和他們,華子建卻永遠都無法敞開心扉,畢竟知己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得到的。
華子建在稍加思索之後,撥了一個號碼出去,很快那面就傳來了秋紫雲依舊充滿魅力的聲音:“子建啊,是不是到省城了。”
“哈哈,秋書記你會神機妙算嗎,怎麼一下就猜到了我在省城?”
“嘿,這個時候給我來電話,十有八九就是在省城,是不是想請我吃晚飯,剛好我有時間呢。”秋紫雲笑着在電話那頭說。
“是啊,是啊,我們也很長時間沒有聽到你的教誨了,很想念你的,你有時間真是難得。”華子建心情很好的說。
“不要給我戴高帽子了,我現在那裡還敢教誨你啊,你可是柳林市的書記,我只是北江市的副書記,比起你來,還差一點呢?”
“秋書記,你要罵就直接罵嘛,何必這樣拐着彎罵我,不管走到那一步,你都是我的領導,都是我啓蒙老師。”
說到這裡的時候,華子建的眼前就一下子出現了過去自己和秋紫雲在一起的很多景象,不錯,是啓蒙老師,不管是在官場,還是在生活,情感,生理上,秋紫雲都當之無愧的是自己的老師了。
是她教會了自己在官場這充滿荊棘的道路上任何前進,是她提拔自己到了洋河縣,給自己奠定了一個起步的基礎,是她讓自己深刻的體會到了女人帶給自己身心上極大的喜悅,是的,是的,是她。
秋紫雲那無暇的軀體慢慢的就充溢在了華子建的腦海,那豐滿,那細膩,那柔軟和成熟,每一次想到,都會讓華子建熱血沸騰。
他們兩人相約在了一個離他們兩人都距離適中的茶樓,對省城華子建不是很熟悉,不過這個茶樓華子建倒是去過一次,所以在離開了家門以後,華子建打上一個的士,沒有費太大的力氣就找到了這個地方。
北江的省城是座有着深厚文化底蘊的城市,而茶館正是這種底蘊的突出代表,茶樓的紅燈籠在灰暗的黃昏裡靜靜地等候着客人,迎接着華子建的是穿着中式衣裙的侍者笑臉,虛掩着的落地大門,溫暖頃刻間驅散了寒意。
華子建打量茶樓的格局裝飾,木格子的古式門窗,明式的傢俱飾物,透着一絲古樸典雅的氣息,很能讓人勾起懷舊的情愫,如今的茶樓不再是純粹喝茶,它已跟着現代文明的步伐改良成休閒娛樂的地方,如果有閒情,你儘可以在裡邊坐上一天,茶樓的各式小吃南貨水果讓你吃個夠。
茶樓充滿着自由散淡的氛圍,在柔和的燈光下很能讓人放鬆心情,消除陌生。
浪濤沙茶樓的二樓聽月軒包間內,華子建見到了秋紫雲,這是一間佈置的相當古雅的房間,兩個人坐在紫雲藤編織的椅上,使用着精美典雅的茶具,聽着輕柔舒緩的音樂,都沒有說話,彷彿已經沉醉在這處處滲透着高雅的文化氛圍裡。
秋紫雲的齊耳短髮梳理得整整齊齊,一塵不染,嬌豔的紅脣緊緊的閉着。她穿了一件純毛的黑色的長裙。
可是現在的她卻靜靜的側靠在藤椅上,眼光如當初華子建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一樣,那麼的迷離,那麼的哀婉,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憐惜,想要擁抱她,想要親吻她。
華子建相信,秋紫雲並不是真的很清閒,作爲一個省城市委的副書記,每天的應酬只怕已經可以派到了幾周之後,她不過是和自己一樣,期待着能夠和自己相聚而已。
秋紫雲一直沒有說話,她就那樣慵懶的靠在藤椅上,看着華子建,面前這個智深如海的男人,這個英俊瀟灑的男人,勾起了秋紫雲太多的遐想和回憶,秋紫雲輕輕的呡着手中的香茶,不發一言,就那樣看着華子建。
不用說,她實在回憶過去和華子建在一起的那一個個日日夜夜,也或者可以換句話說說,此刻他們兩人都在緬懷着過去那些溫馨的時刻,所以他們都沒有說什麼,只是彼此凝視着,想要看到對方的靈魂深處。
如這靜謐的茶樓裡,華子建的心情得以安歇整理,讓他回顧過去並懂得珍惜,讓他知道如太陽有永恆的光和熱,人生亦有永恆的安慰和溫暖。
他們兩個人都沒有說什麼,因爲他們感覺這樣的良辰美景,這樣的享受和寧靜,先不要說什麼無用的話,先來用心感受。
華子建的情感也已經凝固在了過去,他看着秋紫雲並沒有讓風霜歲月侵蝕的容顏在發呆,秋紫雲還是那樣的風韻成熟和氣質高雅,一點都沒有變,不,如果一定要說有點變化的話,那就是秋紫雲比起過去來說,顯得更優雅了。
華子建下意思的搖搖頭,爲什麼秋紫雲一點都沒有顯老呢,自己好像在這幾年已經蒼老了。
看到了華子建的細微變化,秋紫雲淡淡一笑,露出一口細碎潔白的貝齒,明豔的不可方物,她說:“子建,爲什麼搖頭,是不是我讓你失望了”。
華子建笑了,聲音很輕,但還是在這個靜怡的包間裡顯的分外清楚:“沒有,我在奇怪,爲什麼歲月無法在你身上留下點滴的烙印,你和多年前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一模一樣。”
“哈哈,子建,找你這樣說,我恐怕就是個老妖怪了,怎麼可能不變啊,老了,老了。”說這話的時候,秋紫雲其實心裡還是很愜意的,她一下就明白了剛纔華子建看自己的眼神和表情,不錯,就是這個表情,多年前,就
是因爲他這個表情,自己纔想都沒想的讓他做了自己的秘書。
世事變遷,斗轉星移,那些往事現在回想起來,還是那麼讓人牽腸掛肚啊。
“你一點都沒有變,真的,秋書記,倒是我自己感覺變老了許多。”
“算了吧,你還年輕的很,在北江市,嗯,或者可以在延伸一點,在整個全國,像你這樣年輕的市委書記只怕都屈指可數。”
華子建笑笑:“但這也許並非好事吧,中國有句古話,槍打出頭鳥。”
秋紫雲在華子建說完這話的時候沉默了一下,以華子建對秋紫雲多年的瞭解,知道她恐怕是要說點正事的,華子建就停了下來,沒有在說自己本來想說的下一句話。
秋紫雲沉吟了片刻說:“子建,我們兩人就不用說過多的溢美之詞了,倒是應該說說真心話。”
華子建點點頭,沒有說話。
秋紫雲又說:“其實你不給我打電話,我也準備近期找你好好談談的,我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這個感覺我也說不上爲什麼,但是總感覺那裡不對勁。”
“秋書記,你指的是。”
“子建啊,你難道沒有感覺最近北江太平靜了嗎?”
“是啊,我也感覺到了這點。”
“對,這有點不正常,我們都是宦途中人,都明白一個淺顯的道理,沒有鬥爭,沒有波瀾的官場是不存在的,但自從你和韋俊海決戰之後,北江就一下子顯得風平浪靜了,這樣的平靜是最爲可怕的,往往在暴風雨來臨前夕總會是這樣的蓄勢待發,所以我很擔心。”
暴風雨?華子建開始警惕起來,就在昨天,自己和岳父樂世祥交談的時候,自己也曾經說道‘暴風雨’這三個字,但那時候的自己事實上只是隨口一說,並沒有太過當真,現在這句話又從秋紫雲的嘴裡說出,不得不說,是一種需要關注的問題了。
“那麼秋書記,請你談談你擔心的是那個方面?”
“很模糊,有時候想想也感覺是自己過於謹慎了,是自己嚇自己,但有時候卻又可以真實的感覺到這種危機,當然這種感覺到目前爲止只能說是一種感覺。”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就想聽聽你的感覺,哪怕是不好的感覺。”
“好吧,子建,我坦白的說,我在爲你擔心。”
“爲我擔心?”華子建有點詫異的重複了一句。
“是的,是爲你擔心,擔心你會成爲風頭浪尖上的一個人,這點不完全是臆斷,因爲韋俊海下來已經很長時間了,你的代書記也代了很久了,爲什麼一直沒有其他的變化,這隻能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樂書記也在擔心什麼。”
華子建深思起來,不錯,從這一點上來說,的確是有點蹊蹺,一個市裡本來讓一個人身兼黨政兩職就很少,只能是作爲短暫的過度,而自己卻兼任的時間太長,這已經有點讓人意外的。
秋紫雲看着華子建說:“我在想,或許樂書記現在也很爲難,他不想讓你錯過這次上進的機會,但他又有所顧慮,舉棋不定,所以才造就了你現在的局面,更爲可怕的是,李雲中省長和常務蘇副省長,韓副省長等人也都靜靜的觀望着,他們沒有因爲你對韋俊海的發力而生氣和反擊,這點也出乎常規,不得不讓人深思。”
華子建點點頭,不可否認,這也一直讓自己疑惑,就在上月,自己還見了蘇副省長一次,他還是笑呵呵的鼓勵着自己,說他看好自己,讓自己不要辜負省委,省政府對自己的期望,這到底是他黨性強,任人唯賢,還是他城府深,老謀深算呢?
華子建說:“你提到的這些都是我所擔心的,昨天我和樂書記也簡單的談過這個問題,他還說要我有心理準備,現在想來,恐怕你說的一點都不錯,他也在擔心着什麼。”
“連他都在擔心,我們更要小心了,你離省城比較遠,從信息的接觸和細微的變化上,你那裡究竟是要欠缺一點,在一個,你這個人呀,滿腦子都想的是工作,今天我就算破壞一下本來挺好的氣氛,提醒你一下,一定要注意。”
“謝謝秋書記,我理解你的好意,看來我以後還是要多喝你坐坐,這樣才能更好的提高我自己。”
“呵呵呵,少來了,我們之間不要說這些虛的,唉,說是要經常聚聚,實際上我們有多少時間是自己的啊,每天都是忙的暈頭轉向的。”
“所以其實你今天本來應該也很忙吧?爲我,你一定推掉了很多應酬。”
“嗯,還算你是個有良心的,知道我的苦心,沒辦法啊,只要是見你,什麼應酬我都會推掉。”
華子建的心裡就又生出了許多感激來,秋紫雲,這個女人對自己來說具有特殊的情感,她永遠都是這樣關懷着自己,雖然現在兩人相隔甚遠,但自己所有的舉動她都在關注着,真應該感謝上蒼讓自己在有生之年遇上了這樣一個女人。
茶樓的幽靜,讓人漸入寧靜境界,風吹開木栓門,霧靄撲面而來,看着窗外,竟有一股久違的心情襲來,夜色慢慢的降臨,霧靄越來越沉,茶樓裡其他的人依然談興正濃,他們在幽幽的茶香中,面對不太熟悉的人敞開心扉,把埋在心底的私情渲泄個痛快。
平常的夜色,平常的心情,說着平常的故事,許多茶客在此休憩片刻,淡淡的清香滌去幾多浮躁,安撫着人們的心情,紅燈籠在雨夜裡依然與茶樓守着默契。
昏黃的路燈將華子建的身影拉得老長老長,華子建一路都在想着秋紫雲的話,一種看不見的烏雲漸漸的籠罩在了華子建的心頭,難道北江市真的會出現暴風雨嗎?自己該任何應對那將來來臨的危機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