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廚房外面,我的機體不自覺的抽搐了起來,幅度很大,我想讓它停止,但是發現根本不可能。
在外面的顫慄可以說是本能,但是站在柴房外面,這種感覺不是本能,而是真真的膽寒。
這個地窖我來過幾次,第一次是來找黃瑩的屍體,第二次是來找奶奶,上兩次來實力很弱,但是卻沒有這麼強烈的感覺。
這次我能感覺到自己的實力比上次提升很多,但是卻根本抗拒不了這種恐懼,這棟老屋改變了很多。
我們三人呈三角形站在門外,爺爺站在最前面,僅僅是站着,根本不推門進去。
“你們注意一點兒!”
爺爺補充了一句,然後又把臉轉向前面。
在幾秒之後,我的心裡突然煩躁起來,沒有預兆,看着這扇關着的門,我不能平靜下來,這種感覺就像有人拿着刀捅了你幾十刀,你生不如死,但是他就是不一刀把你捅死。
我把雙腿夾緊了一下,等待着爺爺推門。
我有直覺,裡面有東西,而且這個東西一定會出乎我的意料。
這次回來,我感覺自己的第六感變得比以前強了一些,總能感覺到自己在下一秒的心情,所以我充分相信自己的預料。
我靜靜地等着爺爺的下一步動作,連呼吸都不敢做的太明顯。
爺爺回頭看了一眼,然後轟地一聲,猛地推開了門。
我第一時間把眼睛看向了裡面。
一張慘白的臉出現在門前,與我們相視而立。
剛纔的煩躁得到了應驗,原來我的煩躁是因爲這個原因。
上一刻的煩躁在這一刻變爲了恐慌,不是因爲害怕,而是因爲眼前的這個人。
李韻站在我們開的第一時間把臉轉向我們三人,身體筆直,目光呆滯,臉上一片死一樣的慘白。
她不是李韻,在看到她的第一秒,我得出了這個結論,李韻的雖然平時把表面上的變換做的天衣無縫,但是她的眼神從來沒有變過,不管是在她自己的別墅還是在學校,在夜店的時候,她的眼神中總是充滿着淡淡的哀愁。
眼前的這個李韻眼神中不帶一點兒感情,給我的感覺就像是機器人的眼睛一樣。
這個人的靈魂絕對不是李韻,但是外表是李韻,我錯亂了,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我那天看到的那未來的一角已經開始靈驗了嗎?李韻在與我們對視一秒之後,兩手張開,然後一揮,房門轟地一聲關上了。
爺爺緩緩走到房門面前,再度打開房門,裡面李韻的身影已經消失了,只有地上一個黑乎乎的大洞,那就是地窖,黃瑩屍骨破碎的地方。
我緊張地跟在爺爺後面,眼睛在屋子的四周掃視。
這間屋子只有一扇門,除了門,李韻是不可能能出去的。
屋子的四周沒有,現在就只剩下了地窖。
“爺爺。”我停在爺爺後面說道。
爺爺也停了下來,轉頭看了我一眼,等待着我的下文。
我的話語中帶着哀求,說道:“剛纔那個是我的同學,你能不能不要傷害她?”
若是爺爺出手的話,李韻是完全不能對抗的,爲了以防李韻受傷害,我還是要跟爺爺打一聲招呼。
爺爺沒有回答可以,也沒有回答不可以,聽完之後,沒有半點兒表示,又把眼睛放在了地窖上看得出來,他現在的心情也很低落。
伯伯現在完全就像一個局外人一樣,不說話,也不做多餘的事,只是跟在爺爺的後面。
地窖在屋子的右側,離門的距離大概有三米,我們走過去卻花了十幾秒。
這間屋子的透光性很差很差,站在地窖邊上,根本看不見地窖裡面的情況,完全是伸手不見五指。
爺爺從兜裡取出一張黃裱紙,然後手微微向前後揮了揮,紙就噗地一聲,燃燒了起來。
這個咒語在電影裡面見過,今天在《真誥》裡面也見過,它的名字叫‘燃符咒’,是一種最基本的咒語。
符紙被點燃,這個地方有了一絲光明,等符紙燃燒最旺的時候,爺爺把符紙從地窖口扔了進去。
但是符紙在地窖的半空中就熄滅了,是突然熄滅的,而不是因爲符紙燒完自行熄滅。
爺爺又拿出一張紙,然後拿出手指對着紙亂劃一通,點燃扔進了地窖。
這次符紙沒有熄滅,但是在半空中的時候,火焰明顯地在空中亂竄。
符紙落地,我們勉強看清了地窖最底下的畫面。
裡面空空如如也,只有離地不遠的地方有一根木樁,那根木樁就是掛黃瑩的屍骨的,我跟黃瑩的故事也是因爲這跟木樁而開始的,要是當時黃瑩的屍骨還是完整的話,現在黃瑩或許已經轉生了,根本不會在我的身邊,更不會與我一起經歷這麼多的事情。
這個地窖很奇特,在這棟老屋裡面,它彷彿就是重心,所有的事情,都會有它的蹤影。
黃瑩的屍體,白緞子,還有奶奶,都與這個地窖離不開關係。
“你去把那邊的梯子搬來!”爺爺看着我指了指立在牆角的梯子。
我又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屁顛兒屁顛兒往牆角走去。
等梯子弄好之後,爺爺又指了指我,說:“你下去看看!”要是平時的話,我肯定會很猶豫,但是現在關乎到李韻的事情,我不得不下去,萬一爺爺下去,一時失手把李韻怎麼着了,那樣我就會追悔莫及了。
爺爺和伯伯在上面掌握着梯子,我順着梯子慢慢往下滑,眼睛密切注視着地窖的四壁。
地窖的牆面不算光滑,坑坑窪窪的,隨處可見一些縫隙。
“爺爺,這裡有一個洞!”我擡頭衝上面喊道。
洞口不大,直徑只有幾十釐米,上次來的時候沒有這個洞,說明這個洞是最近才形成的。
爺爺嗯了一聲,我又繼續往下爬,最後站在了地窖的地面。
記得上次來的時候,這個地方有一條白緞子的,但是現在白緞子也已經消失了。
“下面什麼都沒有!”我再次喊道,站在裡面,有種脫離世界的感覺,還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上來吧!”爺爺說道。
我再多看了兩眼纔上去,出了地窖,爺爺沒有管梯子,直接帶着我們走出了這間房子。
在往前走的時候,我回頭看了看,一個黑色的衣角落入我的眼簾之中,一閃而過,我默不作聲,假裝沒有看到,跟在了爺爺的後面。
我沒有追上去問,怕再生出別的枝節,到時候不好控制。
不過剛纔李韻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在這短短的一天多之中,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難道是因爲章麗?我一直認爲章麗讓李韻跟在她的身邊不只是爲了吸取她的魂魄那麼簡單,她一定想在李韻身上得到更多的東西。
現在李韻的身上除了她的靈魂,那就是她的了,這個纔是她身上最珍貴的地方!
一想到這個方面,我好像明白了剛纔李韻那個狀態的原因了!
等我發現這些的時候,已經不見了李韻的蹤影,李韻的事情,從一開始我就沒有讓別人處理的打算,這件事只能我自己處理。
之後我們轉遍了整棟老屋,但是沒有發現奶奶的蹤跡。
我們在當時圍剿奶奶的那個地方駐足停留了一會兒,然後就離開了這棟老屋。
出了老屋,我鬆開手,看了看手心的符紙,已經破爛不堪了,雖然沒有明顯的感覺,但是看看符紙就知道,這道符紙爲我們擋掉了多少東西。
老屋裡面有很恐怖的東西,連爺爺都不敢與之輕易交手,從爺爺進去的小心謹慎就可以看出來。
出來之後,爺爺叫我們快速離開了這裡,回到了家,他自己留在了那裡,說是有點兒事情還沒有處理。
我堅持跟在他身邊,因爲李韻還在這附近,我不放心,萬一她再跟爺爺遇到的話,後果不敢想象。
不過我的堅持沒有用,爺爺把我罵了回來,爲了讓我放心,還特意說了一句不會對她怎麼樣的。
聽到爺爺說這句話,我才轉身往家走去,黃瑩一個人在家,我也有點兒不放心,黃瑩實力雖強。但是這裡不確定因素太多了,沒人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就像奶奶的突然出現,李韻的突然出現,還有李韻狀態的突然改變,都是不能提前預料的,完全是在頃刻間發生的事情。
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是這樣,時時刻刻都在發生着突變,沒有先知,只能爲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做出一些準備。
大草坪是一個斜坡,坑坑窪窪的很不平整,爺爺家的旁邊有一棵板栗樹,很粗,兩個人才能抱過來,主幹上長滿了青苔,樹葉撐開的直徑有幾十米,走在這棵樹下面,擡頭根本看不到天。
我低着頭想着自己的事情,不管不顧前面的東西,好幾次都差點兒絆倒。
將要走出這棵樹的範圍的時候,一雙腳映入我的眼簾。
“你好啊!”
她右邊嘴角微微翹起,身體筆直地站着,沒做一點兒別的動作。
上次在離開的時候,她說過,從今往後,我跟她恩斷義絕,再見面,她是鬼,我是人。
我猛地擡頭,然後退後幾步,不是被嚇的,而是根本沒有準備,剛纔還在想世事無常,現在就已經應驗了。
出現在我的眼的是一道熟悉而又虛幻的身影。
那是李韻,沒有,僅僅是靈魂狀態,身體也不再像以前那麼真實,現在她變成了黃瑩一樣的狀態。
短暫吃驚之後,我的神情立馬變成了盛怒,我的猜想對了,李韻的被剝奪了,連靈魂都變得脆弱不堪。
我已經不知道自己的臉已經變得有多扭曲,現在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將章麗碎屍萬段。
沒有多餘的動作,我徑直走到了李韻的身邊。
“跟我走!”
李韻神色一愣,像是沒有預料到我會有這種反應。
我說完之後,就轉身向老屋走去,剛纔那個只是李韻的,現在我要替李韻找回。
李韻在後面愣了幾秒,然後才悠悠地跟上了我。
“是章麗乾的吧?”我沉着臉問道。
李韻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而是說道:“你的戾氣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