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納爾塔塔能做到公爵,靠的可不是祖蔭,而是憑自己的本事,一步步爬上去的。
原本,有他輔佐,赤力巴里在賽東沙卡治下還算勉強過得去,可後來賽東沙卡掐死他的妹妹,還差點兒殺了賽麗亞,兩人就有了嫌隙。
現在,哈納爾塔塔已經不寄希望於腐朽的王庭了,陸瑾破城,不說受益,至少沒有性命之憂。
“哼,任你巧舌如簧,也逃不過陛下的聖眼。抗旨不遵,明知故犯,該當何罪?”菲爾立卡冷笑,一步步走向公爵。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本爵只是不解,我吃你的還是喝你的了?別忘了,要是沒有本爵,你這全軍統帥,怕是連個小兵都指揮不動。”哈納爾塔塔凜然不懼,似笑非笑。
幾十年的經營,可不是說着玩的。赤力巴里軍中,哈納爾塔塔有着廣闊人脈和威望,真動了他,菲爾立卡還真得擔心譁變發生。
想到此,菲爾立卡頓時後背發涼。之前,他還想借着賽東沙卡的虎威,將公爵府直接抄掉來着!
“陛下已經知曉,命本帥前來,就是讓你收斂些。如今不比平時,真惹怒陛下,小心九族不保。言盡於此,本帥告辭!”菲爾立卡再次冷哼,拂袖而去。
“公爵大人?”有交好的貴族來勸。
“不必多言,有他哭的時候。大家繼續,放心,只要我們衆志成城,以後只會更好!”哈納爾塔塔笑着安撫,等衆人轟然應允,眉頭微皺。
酒照喝,舞照跳,等送走賓客,哈納爾塔塔纔來到書房,召見自己的私兵統領。
“想辦法混出城,找到賽麗亞,告訴她這裡的情況!”哈納爾塔塔說完,顯出疲態:“若不是……誰也不願做亡國奴啊!”
私兵統領是哈納爾塔塔的侄子,聞言回道:“哈納家族世代相傳,歷久不衰,就是因爲懂得審時度勢,叔父不必介懷。只是,酷雅堂兄……”
“覆巢之下,你還有兩個堂兄……”哈納爾塔塔揮手,閉上眼,老淚橫流。
喪子之痛,他永遠都不可能忘記,可那支鐵騎,和陸朝人手中的先進火器,壓得他不得不低頭。
比起整個家族,和依附他的那些貴族,一個兒子又能算的了什麼?
只希望,賽麗亞不要一意孤行……
“已經三天了!”賽麗亞看着面前的王城自語。
夕陽給王城染上一抹金色,美輪美奐。
依山而建的王城,很多地方都能辨認,賽麗亞甚至能看見公爵府中,那顆傳說有五百多年曆史的菩提樹。
“怎麼樣?挑中哪間,等打下來送給你做行宮。”陸瑾不知何時,已經來到賽麗亞的身後。
“我不要,你去哪兒,我就跟你去哪兒!”賽麗亞說這話的時候,低頭靠在陸瑾懷裡,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還在猶豫,酷雅,還在受難……
可陸瑾手裡,卻有着無可匹敵的火器,還有對百姓的仁慈。
一面是佛,普度衆生,一面是魔,陰狠絕倫……
“恐怕不行。”陸瑾笑了笑:“陸朝女子,可沒這裡的那麼自由,將你關在籠子裡,怕是會失了顏色。”
“瑾,如果我說……”賽麗亞剛想坦白,就有人匆匆跑了過來。
“報~!瑾帥,西城門一隊敵軍出現,人數怕有幾萬!”
來的是葛葉,神色焦急。
“幾萬?難道他們想突圍?”陸瑾放開賽麗亞:“走,送上門的不吃,豈不罪過?”
這話,讓賽麗亞心中五味雜陳。她,不就是送上門去的麼?
赤力巴里王城,共有八門。
因爲是依山而建,能夠清楚看到陸朝大軍駐守情況,菲爾立卡選擇了人數最少的東北角城門突圍。
陸瑾只有二十八萬人馬,之前三城各留下兩萬駐紮,如今滿打滿算,也只有二十二萬。
這其中騎兵就佔了十萬,分散在各城門處,另外十二萬步卒,便只能分守東南西北四個正門。
菲爾立卡正是看中了這一點,直接排除三萬騎兵,前往海庫行省運糧。
事發突然,等陸瑾召集半數臨近騎兵,這三萬敵軍已經開始衝鋒。
“吹收兵號,讓他們走!”陸瑾目裂欲茲,卻只能如此,用步卒去擋騎兵,那是白白送死!
命令士兵後退,陸瑾自己卻騎馬追了上去,他要抓個俘虜,問問具體情況。
春夏秋冬和殷雨晴謝玲見狀,趕忙上馬也跟了出去,卻見陸瑾放緩速度,直至停了下來。
有幾個敵軍,掉隊之後,竟拍馬朝他們這邊跑來。
這是什麼情況?陸瑾皺眉,不知道該不該動手。還在猶豫,人家已經跑到了面前。
“我們要見賽麗亞!賽麗亞,你聽得懂麼?”爲首一個不斷重複。
“見她做什麼?”陸瑾用赤力巴里語反問。
“您會說我們的話?太好了。我是賽麗亞的表弟德酷斯,有事找她,還請通傳一聲!”那人在馬上躬身。
“隨本少來。”陸瑾調頭:“那些赤力巴里騎兵?”
“他們去海庫行省運糧,城中糧食不多,估計只能撐一兩個月!”德酷斯倒是爽快,反正公爵要和陸朝合作,赤力巴里失敗,只是早晚的事。
可這話,卻讓陸瑾皺眉。一兩個月,他可沒時間在這裡浪費。
帶着人來到賽麗亞面前,見她一臉錯愕,陸瑾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走。
“等等!”賽麗亞咬牙說道:“瑾,我有話跟你說。”
陸瑾心情有些複雜:“如果不是他找來,你是不是還要殺我?”
賽麗亞險些立足不穩,她沒想到,陸瑾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你爲何……”賽麗亞問不下去了,覺得陸瑾肯定是瘋子,要不就是傻子。
知道枕邊人要殺自己,還帶着她,處處關心。
“本少多情,但不濫情,賽麗亞,我,是真的愛你。”陸瑾說完笑道:“說吧,現在說也不晚,別想提裙不認。”
賽麗亞眼中,泛起淚光:“傻子,混蛋,你居然說這種話,讓我以後有何面目和你在一起?”
陸瑾上前抱住她:“只能怪世事無常,過去了,都過去了。”
聽到這話,賽麗亞放聲大哭起來。只有她自己,知道這段時間是怎麼過來的。
幾次猶豫,下定決心,又幾次臨時變卦,想到酷雅的樣子,恨得咬牙切齒,可想到陸瑾的種種,又不忍加害。
糾結,委屈,全部在這個時候宣泄了出來。
“好了好了,表弟還在呢。”陸瑾笑着安慰,心裡,未嘗不是卸下了塊大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