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打賞都沒有過……
副總管,上有蘇公公下有小本子這樣的,陸茂犯不着啊。
你這不上不下,給少了不行,給多了,子爵府的錢又不是大風颳來……
於是乎,就被記恨了。
當然,陸茂是不在乎的,現在,陸瑾更不在乎。
敢給自己下馬威,馬都給你埋了。
“那是,我爹言傳身教,將來我也學他教導兒孫,不像某些人,倒是想教,沒那本錢!”
陸瑾說着,眼睛不停往人家腰間掃視,似笑非笑。
“你!牙尖嘴利,豎子不可理喻!”
“公!頭重腳輕,橫鞭難以覺悟。”
噗!
副總管吐血。
罵人不揭短,他一公公,最在意的,就是已經沒了的東西。
偏偏手裡又拿着拂塵,陸瑾這句不但應景,而且指桑罵槐,真有夠毒!
“哎呀呀,馬公公您可得給我作證啊。吟詩作賦本爲消遣作樂,這莫不是碰瓷來啦?”
陸瑾居高臨下:“有錢就是苦惱,誰都想不勞而獲訛詐本少,防不勝防!”
副總管看他那得意的樣,噗的又是一口老血。
奉天殿裡那位,一臉漆黑……
訛詐?防不勝防?
這個臭小子……
不就是每年幾十萬兩銀子,填了小半個國庫,至於嗎?
堂堂一國之君,給你臉呢!
“傳。”龍案後的皇帝,黑着臉吐出一個字。
“父皇,賢弟不是那個意思。”陸基忙低聲解釋,無力的很。
明明就是故意的!
他在基地市,可沒少聽陸瑾吐槽。
在還沒表明身份的時候。
這小子……還得靠他啊!
“侄兒拜見皇伯父,祝皇伯父盛名永在,天下太平!”
陸瑾只是拱手作揖。
盛名永在,天下太平?
龍案後那位,目光如炬。
他現在想的唸的做的,不就是爲了這些麼?
皇伯父,臉皮倒是比他父親都厚!
“放肆!朝見陛下,居然不行三跪九叩大禮,該當何罪?”
皇帝還在猶豫怎麼開口,就有人急不可耐的跳了出來。
陸瑾擡頭一看:“我去,又是你這老不羞!”
這滿朝文武,除了常坤,也沒人會這麼迫不及待了。
基地市之行,他們父子狼狽出逃,還被好一通追殺,差點兒連小命都給摺進去……
大殿之上,還是論公爲上。
常坤目光爍爍,嘴角帶着一絲冷笑。
大不敬之罪,可也是能抄家滅門的呢。
“陛下,此子紈絝成性難當大任,儲君殿下提議之事,老臣認爲有待商榷!”
常坤不理陸瑾,而是說起別的事來。
未嘗沒有心虛。
在基地市,他們父子可是吃了暗虧……
“臣附議!”
“我朝從未有此先例,臣也附議!”
“附議附議……”
幾乎所有人,都拱手低頭。
也有一部分並未開口,工部尚書等……
“父皇,近年來,各國使臣來朝,貢品日趨敷衍。瑾乃清河子爵大少爺,我朝誰不知其家豐?
有他主事,那些番邦肯定難再弄虛作假,懇請父皇相信兒臣,擢升他禮部外侍郎之職,爲國效力爲君效忠……”
“等等!誰要做什麼禮部外侍郎?基呃,殿下怎可擅作主張?”
打斷儲君的,居然是他力薦的陸瑾。
百官譁然。
別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陸瑾居然不願意。
還真是個傻子!
“賢弟你!”陸基着急,顧不得羣臣異樣的眼光,快步走到陸瑾面前:“說好的有福同享……”
“有難我當唄。”陸瑾翻白眼:“可我沒說要做什麼官啊?槍打出頭鳥,基哥不會不知道吧?”
“你也沒說過不做。我都已提議,你才說不做,打誰臉呢?”陸基低聲求道:“就當幫哥哥一回,可否?”
兩人嘀嘀咕咕,朝臣豎起耳朵也沒聽個明白,有人又忍不住了。
“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陛下,此子目不識丁,遑論四書五經。如此紈絝,若任禮部外侍郎,豈不是有辱國體?”
常坤上前一步,那架勢,恨不得跳到龍案之上……
“大學、中庸、論語、孟子爲四書,詩書禮易春秋謂之五經。常大人難道不知?
也是,成天研究七謀八略,忘了也是可以理解滴~!”
陸瑾說完,百官趕忙捂嘴低頭數螞蟻。
能爬到首輔之位,常坤手段自是不差,七謀八略肯定都是通透……
陸瑾是在嘲諷他只會陰謀詭計呢。
“你!鼠輩上天平,豎子何以爲伍?”常坤氣的面紅耳赤。
“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陸瑾一臉不屑。
兩人一問一答,都是詩經所出。
常坤說的是,你個老鼠一樣的小人,我們怎麼和你共事?
陸瑾則答,老鼠都知恥,你一個大人物卻沒有,連知恥心都沒有,不死幹嘛?
齒,通恥,有齒,也是知恥的意思。
常坤之前笑話陸瑾不知道四書五經,便想用其中之言諷刺他。卻不知道陸瑾這段時間勤學苦練,正好記下了這麼一段。
讀書,真的是管用!
陸瑾早已下定了決心,現在更是堅定不移。
變強,才能掌控命運!
龍案之後,那位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淺淡,眼中卻有激賞。
清河子爵府大傻子,與京都方家才女齊名……
更何況還叫自己一聲皇伯父,陸茂又年年上貢。
本來,知道陸基與其廝混,還去逛樓子取樂,他都想讓人去砍了這紈絝子弟。
又怕鬧的父子不和,這才下旨訓斥,限期讓陸基自己挽回聲名。不想,還撈了賢名。
一人餓死,儲君扶棺……
真是好大的膽子,害得他直跳腳。
但很快,基地市百姓歌功頌德的報紙就擺在了案頭……
那時,他便對陸瑾起了好奇。
今日一見,果然是個混不吝的!
但絕不傻。
想到此,這位輕咳一聲,大殿中吵鬧聲頓消,落針可聞。
“此事再議,朕累了,散朝!”
說完,百官叩拜,剛要退,卻又聽到一句……
“瑾兒留下。”
瑾兒?
百官心裡頓時風起雲涌……
常坤原本就已經有夠難看的老臉,陰雲密佈!
能讓皇帝稱兒的,能有幾人?
除了子嗣,唯一。
看來,又被那位說對了,再怎麼削藩,這天下還是姓陸……
出了宮門,車伕照例詢問:“侯爺,是回府麼?”
常坤愣了愣:“外使驛館!”
侯爺這個稱呼,也只有府中老人會這麼叫了!
爲了削藩,主動請撤,可還是不得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