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陸瑾壓着火氣:“不是不跳,是不能作爲壓軸,我這不是在讓人改船艙了麼?”
“船艙裡怎麼立竹竿?”
“就是,那也太窄了。”
“少爺,求你別撤我們……”
“放肆!”徐娘冷着臉進門:“一幫不識數的賤皮子,不去熟悉新場地在這兒浪什麼?都不要命了是吧?”
幾個姑娘聞言噤若寒蟬,陸瑾有些不忍:“唉,是我讓她們來的,臨時改變,本少也不願意,只是不得不如此啊。”
“還不快走?”徐娘喝退姑娘才換了口吻:“少爺就是太慣着她們,這些賤人才敢放肆。”
陸瑾微微皺眉:“徐娘也是媽子,女人何苦爲難女人?”
“少爺可是認爲我太狠毒?紅粉佳人化白骨,除去皮囊皆劣品。少爺可知,她們都是些什麼樣人?”
說着,徐娘倒了杯茶自問自答:“蘇依,蒙城原太守之妾,毒害夫人子嗣未遂;荷兒,曦城原知府家丫鬟,因妒推主家少爺下河,還要我說下去麼?”
“這般狠毒?”陸瑾倒吸涼氣:“那個知府少爺?”
“自是無礙,否則她們怎可能在此放浪?”徐娘幽幽嘆氣:“真個是好人家,便是餓死,又怎會做這營生?”
“你,爲何要告訴我這些?”陸瑾奇怪,徐娘有多貪財,他可是一清二楚。
否則也不會賣掉畫舫,還要繼續賺做媽子的錢。
“咯咯咯,若我說是爲了銀鈔,少爺可會賞賜?”徐娘笑着,眼中卻很平靜。
“想得美,給你的月錢還有分成,都快趕得上請十個媽子的了。”陸瑾撇嘴:“不說算了,盯緊點兒,可別出現紕漏。”
徐娘拖長音應聲是,也就不再多說,咯咯笑着,又拎着鞭子教訓人去了。
看她嬉笑怒罵收放自如,陸瑾不禁罵了聲老油條。
但既然人家不說,他也就省點兒力氣。
馬上就要開業,沒工夫管別人閒事兒。
又不是八卦門弟子!
臨時改了壓軸節目,還要重新裝修船艙,雖然不用自己動手,陸瑾也感覺到了時間緊張。
好在工匠們收了加倍工錢,都比平時麻利,華燈初上,畫舫也點起了大紅燈籠。
裝修的時候都不接客,那些喜歡鑽煙花柳巷的公子哥,幾乎都知道畫舫換了東家。
陸瑾又讓人買來煙花爆竹,天沒黑就放了一通,圖熱鬧新鮮的客人自是絡繹不絕。
這個時代的公子哥逛樓子,是件風流雅事,沒人會因此而被詬病。
而能逛的起樓子,大多家底豐厚。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有錢人家的公子少爺,自然都讀過書。
因此,這些富家子弟最喜歡伴着風月佳人,談些詩詞歌賦,附庸風雅的彰顯才情。
其實都是裝十三,都想被人高看兩眼。
陸瑾要打造基地市花都第一會所,怎麼可能忘了這個。
金手指一動,搜出一副千古絕對,掛在門口,如肉骨頭般晃盪。
不多時,對聯前就站滿了人。
只是,陸瑾出品,又怎麼可能會簡單,那些公子哥一個個抓耳撓腮,卻都無人敢去解對。
“子虛兄可有下對?媽媽可是說了,對上來,今後所有消費半價,今晚花銷免費。”
“煙鎖池塘柳!此聯甚妙,愚兄還未想出來……”
“王植兄來了,他可是基地市第一才子……”
“王植兄你快看看!”
衆公子哥紛紛讓道,王植搖着扇子也不嫌冷,邁着八字步緩緩上前。
那樣子,只有兩個字能形容:欠揍。
也就是陸瑾在忙沒看見,否則非脫了鞋再揍他一次不可。
之前在春香樓,王植本來已經抱上常新鋒的細腿。
不料文比改武鬥,這廝扔下人家獨自逃跑,大好前途,自然無從談起。
而這一切,皆因陸瑾而起。
王植可不是大度之人。
自從聽說陸瑾要開畫舫,還改名叫什麼會所,王植就暗暗發誓,定要在他開業之時一雪前恥。
這些日子,王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家苦讀詩書,那叫一個懸樑刺股都不爲過。
聽到衆人呼喊,王植不免得意起來。
聽聽,多麼熱切的企盼。
只有我,王植,對的出來!
這是何等榮耀?
這是何等威風?
這是何等……玩意兒?
“煙鎖池塘柳?”
簡單的五個字,像是五柄重錘,敲的王植腦袋嗡嗡。
連帶五臟六腑,都在顫抖!
肝疼!心疼!
冷汗刷的就下來了。
“王植兄可是不舒服?”
“難道是對不上來?”
“若是連王植兄都對不上來,這對子還有解麼?”
衆人譁然,王植聽到後面一句頓時心生一計。
“此聯看似簡單,其實不然。諸位請看,煙鎖池塘柳,五行兼備意境悠遠,根本就是無解之聯。”
好心解釋,可不是安了好心。
那些公子哥聽完,紛紛嚷嚷叫了起來。
“管事媽子何在?你們這聯根本無解……”
“掛出無解之聯是何用意?欺我基地市無人還是怎地?”
“還說對出來消費免單,奸商……”
陸瑾正給父親講解剪綵程序,聽見吵鬧聲,讓徐娘接替自己忙跑了出來:“諸位不進去,在此吵鬧卻是爲何?”
見他出來,衆人紛紛指責,亂哄哄不成樣子。
來者是客,陸瑾壓下脾氣大聲喊道:“諸位諸位,本少也是基地市人氏,哪來欺人一說?此聯絕對有解,而且不止一聯……”
“胡說八道!還不止一聯,大家別聽他的,奸商,滾出基地市!”
有人嘶喊,陸瑾循聲望去,看清面容,不由火冒三丈怒喝出聲:“王植,又是你這不要臉的馬屁王!”
他這一喊,春香樓那晚在場的鬨然大笑。
那一晚,王植可是拍到了馬腿……
“我剛剛就說他不行吧,你們都還不信。”
“不過徒有虛名罷了,我告訴你啊……”
“那常少爺沒要他吧?什麼第一才子,就是個趨炎附勢之輩……”
這幫牆頭草……王植氣的面紅耳赤:“某瑾,休要東拉西扯,我們只論今朝。你這對聯根本無解,大家不要受他蠱惑!他就是個奸商……”
“夠了!”陸瑾忙着呢,沒工夫跟這種鼠輩消耗,一聲大喝將其打斷。
“來者是客,本少既然做開門生意,就沒理由據誰於門外,但你這種寡廉鮮恥之徒,恕不接待。”
說完,陸瑾便想回去開始剪綵。
“看到了嗎,有人已經惱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