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坤老奸巨猾,立即就想到了這些,趕忙拱手說道:“陛下,微臣也是爲了朝廷顏面,心切如斯,纔會不分青紅皁白。琉球使臣,對不住了。”
五邑珍剛想開口,就被陸瑾拉了一把。
“一句對不住,就能將污衊詆譭都清了?那我明天是不是能登報,將首輔大人逛樓子的事,作成連載分八集發出去?”
陸瑾說的,是常坤父子在基地市,設計陷害自己的事。
只不過,他故意將過程省下,只說常坤逛樓子,百官俱是譁然一片。
“本首輔是去救基地市仕子,瑾侍郎當時也在場,何故引人想入非非,栽贓陷害?”常坤臉愈發黑了,整一個鍋底似的。
“琉球使臣單衣上殿,首輔大人瞪着兩隻燈籠似的眼珠,何故視而不見陰陽怪氣,奚落污衊?”陸瑾說着,把自己的大氅解下,披在了五邑珍身上。
“瑾兒!”陸熾總算是開口了,當着外使的面爭吵,終歸是不大體面。
難道都沒看見那蒙國三王子,一臉譏誚的看大戲麼?
陸瑾拱手,不再言語,常坤臉色卻更黑了。
雖然沒有明言支持誰,但一句稱呼,已經是最顯白的態度。
這是陸熾第二次,在朝堂上叫瑾兒……
“逢此天災,琉球王還能惦記着朕,孝心可嘉。着戶部尚書常新林,自行籌集糧食萬擔、棉百車、布千匹,巡疆回禮,出使琉球!”
“御史臺長吏,從旁協助。”
陸熾說完,百官齊呼聖明,常坤驚愕非常,也只能作輯應下。
出使外邦,本是禮部之事,何況常新林身居尚書高位。陸熾此舉,可不是隨便說說。
常新林,便是常坤長子,不到四十,已經是戶部尚書!
自行籌集糧食棉布……
這是給常家的小懲大誡,還是不滿撤番未繳封地……
或者,兼而有之!
可沒了封地,哪怕是首輔,一年又有多少俸祿……常坤只能裝傻!
至於從旁協助的李庭鋒,少不得要貼補一些。
按照慣例,進貢之後便是回禮,而琉球這一份,卻是首輔買單。
這皇帝,手段老辣……常坤眉眼低垂,雙眸森森!
果然,之後便是回禮,可能是覺得只讓臣子擔當不好,陸熾又送了一門火炮給琉球。
至於其他使臣,也都是用火炮回禮,這也是陸瑾的主意。
最後大宴羣臣,陸熾喝兩杯就離開了。
肉痛啊!
早知道外使的進貢會有那麼多,他怎麼可能答應給工部三成?
整個陸朝,哪哪兒的不需要錢吶?
所以就早早離開,眼不見爲淨去了!
他一走,陸瑾就成了主角,外使們一個個都圍着他轉,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侍郎大人,老朽再敬您一杯!”
五邑珍當然是緊隨陸瑾左右,大有把自己喝死的意思。
身上,還披着陸瑾的大氅!
“五邑大人不必如此,意思到就行了。
你們都是陸朝藩屬國,只要真心維護我朝上國地位,陛下是不會看着你們受苦的。
當然啦,如果有誰想挑事,我朝的火炮,也是絕對不會客氣的!”
陸瑾也有些暈了,哪怕只是小抿一口,敬酒的人多也受不了。
“是是是,陛下仁義,侍郎大人更是慈悲……”
“真臘陸朝永世修好……”
“我安南自古只識天朝,哪怕是在中土被佔之時……”
外使們立即編織彩虹屁,哄的陸瑾越發暈乎。
至於心裡怎麼想,那就不爲人知了。
一衆使臣中唯有蒙國一方,獨坐角落之中,悶聲不響。
陸瑾本以爲,他們會來求自己,結果,人家根本沒把他當回事。
那貢品倒是不差,換了三門火炮和五千***,只比東盈國少一半。
井上川此時笑的合不攏嘴,他原本計劃買五門火炮,爲了確保萬無一失,不惜血本,結果陸熾大方的一揮手,八門!
別的使臣,想嫉妒都眼紅不來!
見蒙國使臣悶頭喝酒,井上川眼珠一轉,對那些使臣說道:“大人滴,需要休息,本使有車,恭送恭送!”
“本少沒醉……”陸瑾被幾個內侍扶着往外走:“五邑大人,相逢即是有緣,咱們秉燭夜談,別嫌府上簡陋!”
五邑珍大喜,趕忙跟上,井上川也不怕有異,還讓人扶了他一把。
出了宮門,三人同乘一輛馬車。井上川有話要說,親自服侍陸瑾擦了臉。
“多謝多謝,呃,本少高興啊。以後咱們之間,和平共處,一起發財,哈哈哈哈!”陸瑾酒意消散不少,拍着井上川的肩膀笑道。
“是是是,大人關照滴有,發財發財!只是……”井上川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井上大人直說就是,本少能辦到的,都給你辦嘍。你們能相信本少,本少又豈能讓大家寒心?”
陸瑾大刺刺的揮手,心裡卻暗暗警惕。
東盈爛人,都是記吃不記打的餓狼,稍有疏忽,就能反咬一口。
如果不是知道那八年抗史,就這諂媚的奴才樣,還真能把人騙了。
“大家的齊心同力,蒙國滴,與上朝大大的有仇。準備貢品,狼子野心,良心大大的壞。”井上川咬牙切齒:“大人滴不該賣火炮啊!”
不知道的,還以爲人家打的是東盈呢。只是,井上川這樣子騙不了陸瑾。
想挑撥離間,坐收漁翁之利?
就蒙陸現在的關係,用得着多此一舉?
這智商確實不咋地。
心裡鄙視,陸瑾面上卻是絲毫不顯:“都是友鄰,他們的貢品也不算差,若是厚此薄彼,恐怕被人詬病,本少也難啊。”
“本使明白,也諒解大人苦心。但那蒙國,不可不防,大人滴要早作打算纔是。”井上川還以爲自己說動陸瑾了呢,越發賣力。
“可,陛下已經有旨,難不成要反悔?那我陸朝何以立足天下?”陸瑾假裝不滿。
“反悔的不要,也能讓蒙國教訓大大滴。”井上川陰笑:“炮彈,明年滴杆活,大人可以交貨前,出兵教訓,囂張滴不要。”
“這!”陸瑾皺眉,不置可否。
井上川出的根本就是餿主意,能打,先帝早就打過去了,還用的着他一個倭瓜指手畫腳?
至於現在,就更不能打了。沒錢唄!
百姓好不容易盼到個好皇帝,溫飽都還沒解決,怎麼打?
陸熾要養息惠民,給百姓一個安穩日子,是陸瑾支持他最重要的原因了。
渝鎮百姓吃土的事,比掉河裡,還要讓陸瑾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