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擡頭看着這個說話的禿子,忽然撓頭道:“你怎麼這麼眼熟呢?”
那禿子也叫道:“是你?”
他這麼一喊我頓時想起來了:這位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和另外三個禿子一起越獄的三禿,這傢伙心狠手辣,最後在和平神李返的幫助下才被警方拿獲,我一直以爲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了,想不到這麼快又出來了……
我笑眯眯道:“想不到你還挺有領導天分的。”
三禿也不說話,衝我們一揮手,樓梯上的犯人們一起跳下,張泰偉沉聲道:“兩人一組禦敵!”
戰士們兩人一組背靠背,手握刺刀和犯人們進行殊死搏鬥,這些人都是身經百戰的軍人,犯人們雖然不乏好勇鬥狠之輩,又有吸血鬼之身,可是乍一交手還是被挫了銳氣,老高手起刀落穿透一個吸血鬼,一腳踹開對方屍體,下意識地回身照看袁靜,只見這小警花身手居然頗利落,似乎暫時用不着擔心,不禁讚歎道:“不錯嘛。”
轉眼間,第一批躍下的吸血鬼已經被全部被報銷,剩下的犯人一則畏懼戰士們驍勇,二來被我們身上的大蒜味嗆得不敢接近——說實話我自己都快睜不開眼睛了,於是一時沒人再往前來送死。
三禿斜眼打量了我們一眼,一閃消失在樓梯口,張泰偉道:“追!”
等我們衝上二樓一看頓時傻眼了,只見這裡已經聚集了上百號犯人,都呲着牙惡狠狠地注視着我們,相比起剛纔的樓梯口,我們十幾個人被這麼多人圍着,情勢頓顯被動,可是再想回去,後路已經被人斷了。
張泰偉大聲道:“還是老規矩,兩人一組!”
話音未落,我們身側、頭頂、頓時被可以自由在牆壁房頂遊走的吸血鬼包圍了,這樣的經歷大概還真不是一般人所能輕易接觸到的,戰士們只覺眼花繚亂,但是個個緊握刺刀,臨危不懼。
我加倍留着神,碰了碰王水生道:“你有什麼辦法沒有?”
王水生仍用手絹捂着鼻子道:“別被咬到。”
“廢話,這還用你說?”
王水生攤手道:“除非現在出太陽,否則誰都幫不了你們。”他徑自離開我們的防禦圈,穿過吸血鬼們的包圍,扶起一張倒在地上的椅子安然地坐了下來,很奇怪,一直虎視眈眈的吸血鬼犯人們竟似有點怕他,不自覺地讓開一條道路,大概是他們同類之間有什麼可以辨別彼此身份的方法,王水生雖然只有100多歲,可在吸血鬼這行裡絕對也算得上前輩了。他坐在那裡悠然道:“對不起,這個時候我只能是兩不相幫,而且我暈血。”
真正的激戰現在纔開始了,上百號的吸血鬼將我們團團圍住,三禿厲聲喝道:“上,都給我上!”他一把扯住一個畏懼不前的同夥,把他的腦袋在牆壁上撞着罵道,“你給我上!”
那個犯人看上去比他還膀大腰圓,可是對三禿無比懼怕,他受傷的額頭漸漸復原,終於被逼不過沖了上來,張泰偉一刀在他胸前刺了個窟窿,他怪叫一聲掙脫開來,混入人羣再也不敢上前了。
但是有三禿挑頭,還是有一大幫人向我們發起了衝擊,在地勢空闊、又有屋頂的地方,我們盡落被動,我們的敵人可以有限的空間裡無限運動,那真叫一個上下翻飛,我身子往後撤了撤,儘量地讓所有人都進入我的視線,然後放慢時間,使每一個戰士都在我的移動範圍之內,眼看一個吸血鬼的獠牙就要咬中一個戰士的手背,我忙掏出小鋤頭上前助戰,不過在這些不死怪物的面前小鋤頭好象顯得有點無所作爲,不過最後我靈機一動,在對方長長的獠牙上敲了一下。
“啊——”他捂着嘴慘叫一聲滾倒在地。
有了這個經驗,我終於發明了一種對付吸血鬼絕好的辦法——我手持小鋤頭,像個勤奮的菜農流連於自己的菜地,見到有人露出牙齒便上去鬆鬆土……不大一會,在我的腳下便落了不少根牙齒,那些傢伙們再見我如見惡鬼,避之惟恐不及。
然而這樣下去終非了局,我們的敵人數目衆多,最讓人頭疼的是殺不完,一般口徑的子彈對他們根本不能致命,張泰偉他們用的刺刀在以前的戰場上可謂是不二兇器,三棱刺的最大功效就是給對手放血,造成不可癒合的傷口,可是對上吸血鬼則完全沒用,除非正中心臟,否則再大的傷口都無法起作用,場面一混亂,我總有顧此失彼的時候,就在我心急的當口,站在窗邊的幾個吸血鬼忽然連聲怪叫起來。他們像被火烤了似的拍着背迅速逃離窗戶,動作慢的後背已經冒出縷縷青煙。
窗口處,絲絲陽光射入,三禿悚然道:“不好,出太陽了!”他大叫道,“所有人都向中間集合,速戰速決!”
不用他說,犯人們已經全部躲在一邊,這樣一來,所有人都擠在中央,張泰偉他們更顯侷促,他臨危不亂,雙臂挽住一個跟他纏鬥半天的吸血鬼往窗外一丟,那人身子被拋出,全部暴露在陽光下,人還在半空忽然化成一絲煙霧消失了。
與此同時,對面的樓上忽然光芒大作,只見小慧正指揮着人豎起幾面巨大的玻璃往這邊照着,強烈的陽光照過,頓時又有幾個吸血鬼灰飛煙滅,我們置身光線之中倒沒什麼,吸血鬼們閃無可閃,慘叫連聲,有一部分反應快的都趴在了桌子下面,只一瞬間場上強弱逆轉,剛纔還飛揚跋扈的敵人現在全部龜縮到了角落和桌椅下面。
“踢桌子!”張泰偉大喊一聲,一腳踹飛一面桌子,藏在下面的人頓時化成煙霧。
其他戰士紛紛效仿,這時有人躲在桌子下面死死抓住桌子腿道:“求求你們別殺我,我也是被逼無奈的。”
張泰偉站在他跟前,質問道:“誰逼你的?”
那人苦苦哀求道:“我再有三個月就出獄了,犯得上這麼拼命嗎?”他一指三禿怒道,“都是他逼我的!我被他咬過之後他脅迫我,說我要不跟他幹他就把我扔在太陽底下曬死。”
張泰偉道:“你當初是因爲什麼進的監獄?”
“入室盜竊。”
張泰偉踢了一腳躲在另一張桌子底下的人:“他說的是真的嗎?”
那人沒口子地叫了起來:“真的,我跟他是一樣的呀——我也再有不到一年就到期了。”
其實剛纔我就瞧出了端倪,很多人雖然身爲吸血鬼,但並不願意拼命,只是迫於三禿的淫威,我高聲道:“還有誰是被迫的?”
“我是。”“我也是。”“我冤枉啊——”一時間樓上求饒聲連綿不斷,除了三禿,其他人都喊起來。
“一個一個說!”
結果這麼一問我們才明白,這裡的犯人幾乎都是輕型犯,有盜竊的有鬥毆的,刑期也都不長,他們之所以圍攻公安大樓,都是受了別人的威逼。
張泰偉略一沉吟道:“現在我叫人把窗戶堵起來,你們一個一個慢慢走出來靠牆站好,再敢有負隅頑抗者格殺勿論!”
三禿叫了起來:“你們別聽他的!咱們犯的事早夠槍斃十回了,投降是沒有好結果的!”
張泰偉道:“情況特殊,以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這個主我可以做,重要的是現在你們要服從命令。”
張泰偉這麼一說,其他人都乖乖點頭,我讓人用衣服暫時把窗口封起來,犯人們便一一從桌子底下鑽出來,順從地站成一排,三禿趁這個機會拔腿往樓上跑去,戰士們怎麼可能讓他逃走,一排刺刀抵在他胸口,老高上前一刀穿在他肩上把他釘在地上,袁靜拽着三禿的脖領子搖晃道:“你們把我爸爸怎麼樣了?”
張泰偉把她拉在一邊,蹲下身子,想了想道:“誰是你們的指使人?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三禿微微冷笑,默然不語。
王水生道:“還是讓我來問吧。”他徑直走到三禿面前道,“咬你們的是德古拉還是艾裡克斯?”
三禿臉色變了變,終於道:“我不認識什麼艾裡克斯。”
“嗯,那麼你們都是德古拉的食物,他現在在哪?”
三禿抽了抽鼻子道:“你也是吸血鬼?你背叛了自己的同類。”
王水生哼哼道:“你不也背叛了自己的同類嗎?德古拉爲什麼叫你們來這裡,他有什麼目的?”
三禿把頭扭在一邊道:“你和人類同流合污,不配問我問題。”
我和王水生對視了一眼:這口氣明顯是出自元妖!
老高看看手錶道:“隊長,下一步我們幹什麼?”
張泰偉道:“我們繼續去頂樓救那些警察,這裡派幾個人看着。”
三禿冷笑道:“事先給你們提個醒:你們要想好如果那些警察也變成了吸血鬼你們是要救他們還是殺他們。”
張泰偉面色沉重問王水生:“人變成吸血鬼以後還有理智嗎?”
王水生道:“有,思維基本和原來一樣,但是有一點:飢餓會使他們迷失本性,那時他們會不由自主地攻擊別人。”
這時張泰偉的通訊器響了,降落在樓頂的小隊隊員報告道:“隊長,六樓的警察已經和我們匯合!”
張泰偉略微鬆了一口氣道:“有傷亡嗎?”
那隊員道:“沒有……呃不對,有!”
“到底有沒有?”
那隊員支吾道:“有一個——他們的局長剛纔用自己的身體堵在門口保全了別人,但是他自己已經被咬了。”
“隊長,怎麼辦啊?”老高急道,“我們總不能把這樣的人也劃成敵人吧?”
張泰偉凝神想了一下,又問王水生一遍:“只要不是太餓,就不會迷失本性對吧?”
王水生點頭。
“那就好。”張泰偉看似安慰袁靜又像是在自我告解。
可是袁靜卻跺腳道:“你們要快點救我爸爸,他,他是低血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