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楊的印象中，賈總出了下週迴歸這個梗以外，某視本身業務是無可挑剔的，除了燒錢有點太狠，進度有些太快外，幾乎沒缺點。
要是再給賈總五年時間，好好沉澱一下，盤活整個局面，那某視絕對會再上一個臺階並且真正奠定國內五大互聯網巨頭之一的地位。
這一點也不誇張。
不管是影視還是手機業務，也不管是家電還是大生態業務，甚至就連做體育直播，那品質都槓槓的。
尤其是體育直播這塊，某視垮臺之後，徐楊換了幾個平臺看球，那體驗都跟某視沒得比。
手機雖然以組裝爲主，但質量和價格也都不錯，軟件生態也搞的有模有樣。
某視的電視在巔峰期，同樣是霸榜的主兒。
可惜的是，在跨過那道門檻的時候被一巴掌拍了下來，死的不能再死。
當然，賈總本身的戰略也有問題，風險就是這麼高，出了問題，也不能怪別人，只能怪賈總自己太過冒進。
換句話說，就是借了太多錢。
爲了融資，除了銀行，連娛樂圈裡那些個瓜瓜棗棗都沒放過。
可見燒錢戰略不是問題，問題是如何在燒錢的同時燒出一條賺錢的路子，不然的話，光燒錢，遲早會崩。
賈總和某視就犯了這個錯誤，某視整體的盈利能力真一般，雖然估價很漂亮。
但賈總該不會真以爲股市裡的錢就是無窮無盡的吧？
股民們可不是木頭樁子，看不到回報的時候是會和你拼命的。
某種程度上來說，賈總其實栽到了那些上門討說法的股民手裡，不是主要原因，但絕對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輿論層面引起的波動實在太大了，大到官方都無法視而不見的地步。
股民持股再少，在法理層面，那也是股東，單獨一個可以忽視，但那麼多人聚集在一起，那又是另外一種情況。
假如賈總能再困難的時候多少給股東們分點紅利，哪怕是一點點，也能多撐一頓時間。
很可惜，賈總不但沒有那麼做，反而做了好拋售、跑路的一系列計劃，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跑路出國，臨走前又狠狠的收割了一把。
在商業層面，賈總纔是真正的天才，敏銳，膽大，狠辣無情，執行力極強，口才一般但極具魅力，哪怕是在民衆間的口碑臭成了那個樣子，在國內商圈裡依然好友如雲，準備東山再起的時候，依然有大佬願意拉一把，雖然直到徐楊重生，賈總依然沒能回國，但活躍程度始終很高，一副隨時都能王者歸來的架勢。
做生意做到這個程度，賈總確實了不起。
至少，徐楊自認爲沒有賈總那樣的魄力。
散場之後。
張總開着跑車溜了，說是下午約了小姑娘去滑雪。
小李子也回公司了，這是個真正的工作狂，哪怕到若干年後，每週依然要工作很長時間，不是單純的開會，而是像普通員工那樣完成一定的工作任務。
不過小李子臨走之前，拍了拍徐楊的肩膀，語重深長的說道：“老弟，有空到我這兒來坐坐，咱們好好聊聊，說不定，可以結成戰略合作伙伴關係。”
咦？
這個啥意思？
小李子真有這樣的想法？
還是單純的客套一句？
徐楊心思急轉，臉上卻沒太多波動，笑道：“一定，等我忙完這一陣，一定上門拜訪。”
等小李子離開，徐楊又送走其他賓客，只留下雷老闆。
不是他要留下雷老闆的，是雷老闆主動留到最後的。
看那樣子，是有話要跟他說。
只是不知道是什麼內容。
徐楊沒打算跟雷老闆客氣，指了指路邊的咖啡廳，“坐坐。”
雷老闆點頭，跟着進去。
要了個包間。
等咖啡上齊，徐楊平靜的開口：“有什麼話，直接說吧。”
雷總有點羞澀的笑笑，“小李子是真想拉攏你。”
“哦？”
“某度現在的局勢看着很好，但因爲一直找不到靠譜的贏利點，所以，投資人包括股民都不是很看好，尤其是投資人，一直在壓價，私底下的估價僅比鵬城馬的某企鵝稍微高一點點，所以，小李子急了。”
“缺錢？”
“缺錢只是一方面，小李子真要捨得手裡的股份，融資不算難，只是達不到預期的價格罷了，”雷老闆低聲道：“但小李子不甘心便宜轉讓手中的股份，所以，想拉大旗作虎皮，要是能和羚羊科技結成戰略合作伙伴關係，可以極大程度上提升投資人對某度的信心。”
“誇張了吧，羚羊科技手裡也沒餘糧。”
“不只是錢的問題，是減少了一個最強大的競爭者，還有可能獲得羚羊科技戰略層面的支持，這對某度來說，就足夠了，撐過目前的困局，撐到上市，某度就贏了。”
是這個道理。
徐楊恍然。
之前確實忽略了羚羊科技的影響力。
如果按照原本歷史發展軌跡，某度在這個階段是當之無愧的最具潛力的互聯網企業，甚至沒有之一，投資人非常看好。
但現在，蹦出來個更具潛力的羚羊科技，那麼，投資人不用做很專業的對比，只要一想到某度身邊還有個更強大的羚羊科技，就會自然而然的看衰某度，不至於信心全無，但在投資的時候絕對會趁機壓價從而攫取更多的股份。
而那是小李子絕對不願意接受的。
難怪會主動提出結成戰略合作伙伴關係。
這確實是破局的好辦法。
因爲某度和羚羊科技確實沒有重疊的業務，就算有，也非常少，可以忽略不計的那種。
這倆家真要結成戰略合作伙伴關係，還真能實現雙贏。
難怪小李子這麼好說話。
原來早有打算。
徐楊這才明白小李子今天的態度會稍微有點過分熱情的主要原因。
不然的話，以小李子的性格、地位，都不會對他這麼熱情。
行業內，誰不知道小李子這個人不怎麼喜歡應酬，較少跟外人打交道，話少。
可雷老闆這麼說透，那就很好理解了，這是有求於人。
有需要的時候，小李子也是可以放下身段的，在某度口碑崩的最厲害的時候甚至自導自演過潑水鬧劇，嗯，沒有證據，只是疑似。
想明白這事兒，徐楊卻不想和雷老闆談這事兒。
轉而問：“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雷老闆苦笑：“希望不大，我試探過，上上下下都不會同意，而且，我，我也沒辦法就這麼甩手離開，某山能有今天，也付出了很多，在我心裡，就跟親兒子差不多……”
“也就是說，沒希望了？”
“差不多這個意思。”
徐楊立刻沒了感覺，甚至還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爲啥？
因爲雷老闆這人確實不好駕馭。
他本人呢，也確實不怎麼喜歡雷老闆。
加入雷老闆願意加盟，那還好說，只要能幹活兒能賺錢，捏着鼻子也就認了。
可現在好到，捏着鼻子忍了這麼久，結果跟他說捨不得親兒子？
這種情況下，他只想說，有多遠滾多遠。
好吧，這話不能說。
他只能攤攤手，“那就很遺憾了，看來，以後只能做競爭對手了。”
“那倒也不一定，咱們的業務也沒太大的重疊，也是可以談談合作的。”
“不是我看不起你們某山啊，在我眼裡，某山最有價值的就那新搞的遊戲引擎，至於其他業務，我沒看在眼裡，咱們兩家完全不具備合作的對等條件。”
“……徐董，你這話就太過分了吧，”雷老闆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這話，確實很難聽。
沒有髒口。
但比髒口更傷人。
傷害等同於直接在人胸口上插了一刀。
用雷老闆自個兒的話來形容，相當於當着某個老爹的面說對方兒子是個廢物。
不但傷害極高，侮辱性也極強。
就算雷老闆脾氣再好，也忍不了。
何況，雷老闆的脾氣並不算好。
但徐楊卻絲毫不懼，輕笑一聲，“別怪我說話直，咱們做的都是大生意，時間最寶貴，要養成有話直說的好習慣，雷老闆，我本人對你還是非常欣賞的，可惜，某山從誕生那天起，就走了彎路，當然，堅持下去也會有收穫的，不管是辦公軟件還是遊戲，都大有可爲，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堅持到那個時候。”
“某山一定會上市的！”雷老闆狠狠的迴應道。
“上市？這定位就很成問題，”徐楊再笑：“連賈總都知道上市只是一家企業做大做強的一個過程，一種手段，在當你把上市當做企業的終極目標時，這路就走彎了，真的，相信我，在我眼裡，上市根本不算目標，只是公司起步階段必然要經歷的一個過程，就像玩遊戲的時候剛剛離開新手村。”
“……”
雷老闆不說話了。
很顯然，被刺激到了。
這話說太誇張了。
可作爲羚羊科技的股東之一，雷老闆卻又知道，這是事實，羚羊科技內部上上下下，從徐楊到普通員工，都沒太把上市當一回事兒，雖然期盼，但期盼的是上市之後的分紅和獎金，而不是上市本身，在羚羊科技內部，上市真就是必然要走的一個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