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無花看到這血腥的一幕,差點暈眩過去,他做夢也想不到世竟有這種妖術,可以讓一個人拿刀砍下來自己的腦袋。

李玉丹也是心中暗驚,她早就知道,這個枯竹,就是江湖惡名昭彰的“歲寒三”中的枯竹,“歲寒三”是“蒼松”、“枯竹”、“臘梅”三人,是西方魔教的三大長老。

二十年前魔教大舉進犯中原,被一代奇俠海雲天率領中原羣雄擊敗,從此退出中原,“歲寒三”的足跡也沒有踏入過中原武林,他們早年在中原殘暴殺虐,至今讓中原老一輩人物談虎色變。李玉丹聽師父“辣手道姑”談起過三人的形相,所以認出綠袍人就是枯竹,通過枯竹施展出拿手絕技“催眠”,知道更不會錯了。武林中會用催眠的人不少,但使得這樣出神入化恐怖詭異的卻不多見,更何況還讓別人自己抹自己的脖子,這種兇殘的手段,也只有魔教的枯竹,才能做得出來。

李玉丹雖然吃驚,但並不懼怕,現在枯竹只有一個人,她自信可以應付,如果歲寒三到齊,她只有溜之大吉了。

枯竹望着倒在血泊中的屍體,從嗓子眼子裡發出“格格”怪異短促的笑聲,慢慢轉過頭來,盯着李玉丹,緩步走了過來。

李玉丹看也不看枯竹,玉足一挑,把無花的身子挑起,飛向正在水塘飲水的健馬馬鞍,背朝,肚子朝下,橫搭在馬背。

李玉丹離那匹健馬還有三丈遠的距離,只憑一條腿的力量,就把無花挑飛到馬鞍,這一招漂亮的很,雖然不動聲色,卻是暗中露了一手。

枯竹暗吃一驚,又仔細的打量了李玉丹兩眼,嘿嘿笑了兩聲:“小娘子身穿道袍,想必就是中原武林新冒出來的李玉丹李道長?聽聞李道長下手又狠又毒,想不到卻是個標緻的小娘們。”

李玉丹粉面凝霜,冷冷說道:“你嘴巴放乾淨點。”

枯竹又緩緩走了兩步,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本尊的嘴巴一向乾淨的很,你要不要試試。”

“站住!”李玉丹忽然喝道,她伸手從背手取出拂塵,指着枯竹,“你如果敢踏進我方圓三丈之內,別念我下手無情。”

枯竹心中暗驚,心想:“她怎麼知道我的催眠,要在三丈之內,才能生效?”嘴卻笑道:“本尊倒是想看看,你是怎麼個下手無情法?”提起腳步,又要向前跨出,這一腳再踏出去,距離李玉丹就是三丈之內了。

李玉丹冷冷一笑,左手捏了個訣,忽然曲指彈出,一道勁風,射向枯竹的腳前。

枯竹一驚,連忙停下腳步,卻見李玉丹指中的地面,並沒有什麼異常,剛要出口嘲諷,忽然臉色一變,說不出話來。原來李玉丹彈中的地方,雖然沒有指痕,但那地面的青草,卻迅速的枯黃,眨眼就枯黃一片,形成了一個三尺見方的圓圈。

“摧心指!”枯竹失聲道,連忙又退三步,擡起眼睛,盯着李玉丹,“你是辣手道姑的徒弟,怪不得敢對本尊無禮。”

李玉丹淡淡說道:“我和你們魔教,井水不犯河水,你不犯我,我不犯你,咱們各走各的。”

枯竹一雙小眼睛眨巴了兩下,說道:“念本尊和你師父相識一場的份,今天本尊就網開一面,饒你不死。”

李玉丹嘴角一挑,輕蔑的說道:“相識一場?老怪物,你少給自己臉貼金了,當年要不是我師父手下留情,你還有命在嗎?”

枯竹一張馬臉,陣青陣白,更是拉得像驢一般長,嘎聲道:“臭娘們,少在那裡胡說八道,你師父號稱辣手道姑,什麼時侯下手留情過?都是本尊武功高,自己逃過一劫。”

李玉丹反脣相諷:“你武功高,還不是敗在我師父手中?”

枯竹被李玉丹激發了兇性,嘿嘿冷笑兩聲,說道:“本尊承認,不是你師父的對手,一指之仇,銘記在心,今天就找你這個小娘們來討債。”說着,又緩緩逼近兩步,眼睛中的妖光大盛,盯視着李玉丹的眼睛。

李玉丹說道:“我現在有事,懶得和你打架,你要是非要自找沒趣,我也只好奉陪了。”

說着,舉起拂塵,虛空一揚,又說道:“你要是自信能逃過我的‘柔絲三千’,那就來試試。只要你能走近我三丈之內,我就伏手認輸。”

李玉丹知道枯竹的催眠,在三丈之外,威力就會大減,只要被他逼近三丈之內,不論他一個眼神,一個聲音,都可以控制人的心智,輕而易舉的取人性命。她的拂塵運真氣,短短一尺的塵絲,可以暴漲三丈,籠罩方圓三丈距離,正好可以對付枯竹,不讓他近身。

枯竹嘿嘿冷笑,身的綠袍忽然暴漲起來,好像裡面鼓滿了氣,像個氣球一樣,他瘦長的身子也變得更瘦更長了,像是被人扯着脖子雙拉長了一尺,像起來恐怖詭異,一雙綠豆小眼睛,精芒閃閃,碧綠妖豔,奪人心魄。

枯竹運真氣,舉起腳步,就要向前踏出一步,這一步踏出去,正好逼近李玉丹三丈,就是要和李玉丹正面交鋒了。

李玉丹嘴說的輕鬆,心中卻不敢怠慢,她知道枯竹不是容易對付的,當年她師父也是勉強取勝,她現在的功力和師父當年相比雖然不差,但枯竹也會有精進,所以誰勝誰負,還真不好說。

兩人神情凝重,各自凝聚真氣,劍技弩張,氣氛一觸即發——

“嗚!嗚!嗚!”

忽然三聲淒厲的長嘯響起,聲裂長空,淒厲刺耳,遠遠傳來。

枯竹臉色一變,知道這是老大“蒼松”傳來的求助信號,只有遇到強敵,纔會發出這種警號,求助在附近的同伴。讓枯竹驚駭的是,誰有這樣大的本領,能讓蒼松求助,他遇到了什麼樣的強敵?

枯竹驚駭之下,決定先去助威,他緩緩後退了一步,在後退的同時,消退了全身的真氣,如果一隻泄了氣的皮球,膨脹的綠袍,慢慢消褪,身高也恢復了正常。

“小娘們,本尊今天有事,就饒你一次。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還會見面的,下次再見,就是你的死期了——”

枯竹的身形如閃電般消失在羣山之中,聲音卻清晰的傳入李玉丹的耳朵中。

李玉丹也暗暗鬆了口氣,知道枯竹聽到那嘯聲就走了,是爲人助拳去了。這附近還真有高手出現,極有可能都是爲了那“千年火鯉”而來。

李玉丹暗暗皺眉,知道事不宜遲,要快點趕到煙霞峰煙霞洞,搶先找到千年火鯉。她看了一眼仍然趴俯在馬鞍的無花,決定還是先不殺這個可惡的小和尚,到時侯用這個小和尚來作餌,引誘千年火鯉出現。

李玉丹想到這裡,飛身一縱,穩穩的落在馬鞍,馬鞍寬大,可容她和無花兩人,她輕喝一聲“駕”,健馬四蹄翻飛,又向前奔馳而去。

健馬行了半個時辰,天色早已大亮,來到了一座小鎮。

李玉丹在鎮頭勒住馬繮,翻身跳下馬來,想了想,對暈頭轉向的無花說:“小和尚,我現在把你放下來,解開你的啞穴,讓你自由行動,但你要是敢逃跑,可不要怪我殺你。你明白了嗎?”

無花被顛覆的七犖八素,苦不堪言,聽了這話,當然答應,他說不出話來,只好拼命點頭,但他身的穴道也被點住了,雖然用勁點頭,還是不能大幅度動作,看來他光光的腦袋,就像雞啄米一樣點動。

李玉丹雖然心中憂愁,看着無花光光的腦門點動,也感到好笑,不禁啓齒宛爾一笑。

無花正好一擡頭,看到李玉丹這一笑,冰冷美豔的臉,忽然就像是冰山綻放了一朵雪蓮花,豔麗溫馨,美不可言,不禁一呆,大腦一片空白,心想:“原來,她,她好美!”

李玉丹看到無花呆呆的望着她,忽然又把臉一沉,揚起手掌來了,劈面打了無花一巴掌,冷冷說道:“你看什麼看,色和尚!”

無花被這一巴掌打的從馬鞍掉落下來,屁股撲通摔在地,疼痛不止,他連忙伸手去揉屁股,嘴裡“哎喲,哎喲”兩聲,剛罵了一句“臭道姑……”這才感到自己能行動了,也能說話了,心中一喜,又閉住嘴巴,不罵李玉丹了。

李玉丹也不理會無花,牽着馬繮,就要向鎮行去。

無花忽然說:“道……李道長,能不能等我一下,我要去……”

李玉丹回過頭來,冷冷的望着無花,說:“你要做什麼?”

無花臉色通紅,支支吾吾的說:“我要,我要去那邊……”說着,伸手指了指路邊的一片小樹林。

李玉丹還沒明白,說道:“你去那裡幹什麼?”

無花臉色更紅了,吭吭哧哧的說:“解……解手……”

李玉丹臉色一紅,這纔想起來,她抓住無花,策馬狂奔了一夜,兩人都沒有方便哪,被無花這樣一說,她也感到有點內急了。

“你去,快去快回,你要敢偷跑,我就殺了你。”李玉丹冷冰冰的瞪了一眼無花,來掩飾她自己的內急。

無花得到赦令,連忙向小樹林跑去,閃身躲在一棵樹後,解下褲子,就方便起來。

李玉丹眼睛一掃,發現另一面路邊也有一塊小樹林,正好自己也內急了,就去方便一下。

李玉丹放開馬繮,腳尖點動,迅速來到樹林中,扭頭看了一下,沒發現有人,這才躲在樹後,蹲了下來,開始“噓噓……”

李玉丹雖然蹲下來自己方便,但爲了防止無花逃走,她的耳朵一直在聽着無花的動靜。

耳朵太靈了,也不好事,無花在路那邊的小樹林的撒撒聲,竟然清晰的傳入到她的耳朵裡,她甚至還能聽出來,無花是先撒到樹,那水流又從樹淌到地的,以她三丈之內落花可聞的聽力,當然可以聽得很清楚,現在她的距離雖然和無花有六七丈距離,但那嘩嘩的水流,可比落花的聲音響的多了。

李玉丹聽到無花在那邊嘩嘩的聲音,臉莫名的紅了紅,又聽到自己的噓噓聲,臉色更紅了,腦海中忽然閃過無花這時侯的姿勢……

多年來,李玉丹在道院修行,被師父“辣手道姑”訓練的清心寡慾,但她畢竟是個少女,清寡的道觀生活,並沒有改變她對男女之間的那種嚮往,她曾幻想過和她的威龍哥哥在一起的種種情形,只可惜沈威龍打破了她少女的夢想,讓她從美好的幻想中,墮入殘酷的現實。

她多年沉寂的,在進入麗人坊,看到無花牀頭那幅和歡圖的時侯,已經被撩開了一角,露出了她隱隱的春思,現在,在她自己蹲下來噓噓的時侯,聽着另一個男人在不遠處嘩嘩,當然會引得她春心蕩漾,浮想連翩,更何況她以爲無花是個壞東西,是個色和尚,反而更增加了對她的一種邪惡的誘惑力。

當然了,想法是想法,她還是很理智的讓自己不想下去。整理完畢,她悠閒的走出了小樹林,來到路。由於她的動作快,所以她後發先至,還比無花提前方便完畢。

過了一會,無花紮好腰帶,從另一邊小樹林走出來了,臉帶着輕鬆的神色,好像卸了一塊心頭大病一樣輕鬆。

李玉丹又恢復了冰冷的神情,冷冷的盯了無花一眼,說道:“算你聰明,知道逃不過我的手掌。”

無花苦笑道:“當然啦,你會飛,我跑十步,抵不你一步,逃也逃不遠,還不如省點力氣。李道長,你到底要把我怎麼樣?”

李玉丹牽着馬繮,向鎮子走去,嘴裡淡淡的說:“現在還不知道,看我的心情。”

無花跟在李玉丹身後,邊走邊說:“李道長,你對我誤會了,我並不是你想像的那種人,我也是被那些妖女逼……”

“住口!”李玉丹冷冷的截斷無花的話,腳步不停的向前走,“你怎麼樣,和我無關,在我不讓你開口的時侯,你最好閉嘴巴不說話,要是惹急了我,再點你的穴道。”

無花一窒,只好乖乖的閉嘴巴,跟着李玉丹,走進了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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